姚家現在住的屋子,跟村里其他人家沒多少分別,正房三間,中間堂屋連著左右兩間,東西兩側各蓋了三間廂房,都是兩間裡面相通的結構,外面再連一間。
正屋東邊住著姚老爹和陶氏老兩口,西邊住著老大姚鐵柱跟媳婦何氏還有兩個女兒;
東廂房的兩間住著姚二柱兩口子跟幾個孩子,單獨的那間是姚四柱的屋子。
西廂房的兩間則是她們三房的,姚果兒的親爹娘帶著她和弟弟五林住著,旁邊單獨的那間給了年長的幾個孫子一起住著。
單從數量上來看屋子挺多,可是架不住家裡人口更多,麥穗母女兩個這次回來肯定不會只住一兩天,這麼一來怎麼住還真是個大問題。
商量了一會兒,何氏提出叫麥穗母女到她們屋子裡,姚鐵柱搬出來暫時跟姚四柱擠一擠就行了。
麥穗一聽連連搖頭,她覺得已經給家裡添了太多麻煩,實在不好意思叫大哥給她騰地方住。
商量了半天,陶氏拍板讓姚四柱搬到幾個侄子的屋子裡,把姚四柱的屋子騰出來暫時給麥穗母女,反正姚四柱這回相親不成,成親的事情自然更要往後拖了,房子的事不著急。
姚四柱一聽當即表示沒問題,麥穗在眾人的勸說下不再多說,默默接受了家裡人的好意。 ❃
這一天姚家上下愁眉不展,連平時吵鬧不休的三個林都懂事地儘量不發出聲音,唯恐驚擾到大家。
晚上,老兩口自然無法安睡,躺在床上不時地唉聲嘆氣。今天算是硬氣地把女兒接回家了,可是後續的事情還不知道會怎樣呢。想到這裡,老兩口心裡便如放了一塊巨石一般堵得睡不著覺。
西廂房裡,包氏跟姚三柱也沒睡著,兩口子悄聲嘀咕著麥穗的事。
「麥穗絕不能被休回家。」
包氏喃喃道,就算為了家裡這些孫女,老兩口也不能答應麥穗被休。這個年代,哪家若是有個被休回家的女兒,家裡其他的女兒以後就別想嫁到好人家了,這是壞名聲的大事。
所以很多的父母,哪怕明知女兒在夫家過得各種不如意,甚至水深火熱,都不會輕易答應女兒被休回家。
包氏朝裡屋方向看了一眼,長長嘆了一口氣,麥穗這事還真是難辦。她現在就怕老兩口愛女心切跟吳家徹底翻臉,若真把麥穗休回家,說出去姚家就有了一個被休的女兒,那她的果兒將來怎麼辦?人言可畏。
她跟姚三柱嘀咕了半天,可這個沒心肝的一點兒也不在乎,只說家裡有爹娘主事,上頭又有兩個哥哥,輪不到他們操心。
包氏氣得狠狠瞪了姚三柱一眼,背過身去不打算再理他。
果兒也沒有睡,她已經理清了思緒,那就是麥穗一定要離開吳家,而且是帶著小草,母女倆明正言順地離開才行。對了,古代女子除了被休,不是還有和離這條路麼?
雖然和離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總比被休要好的多。
古代的休妻是指妻子犯了七出之罪,被休回娘家;和離是指妻子並無大錯,有可能是丈夫有錯,且夫妻無法調解,過不下去,就可能和離。所以,如果是和離的話就要比被休回家有尊嚴的多。
可是據她對這個時代的了解,女子要想和離,更難。而且即便能夠和離成功,也鮮有能把兒女一塊兒帶離夫家的,兒女做為夫家血脈都是跟著父親,當然也有例外,那就是父親這邊不願意養孩子,情願給女方帶走。
如今在吳家態度不明的前提下,為了小草,說不定最後妥協的還是麥穗。
所以要想達到和離的目的,就必須好好籌劃一番才行。索性逆向思維,和離需要的條件不夠,能不能創造條件?
最重要的還是姑姑,姑姑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是願意和離,還是想為了小草,忍辱負重在吳家繼續苟延殘喘?麥穗自己的想法很重要。
聽到外屋有動靜,果兒知道包氏和姚三柱也睡不著,乾脆重新披上衣服來到外屋。
包氏見女兒不睡覺跑出來,從被窩裡撐起身子不解地問「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
「我睡不著,爹、娘,咱一塊兒說說話。」
包氏不由嗔道「這孩子,你有啥心事睡不著的?快去睡吧別凍著了。」
果兒自顧脫了鞋子上去,把身子縮進包氏的被窩
「娘,我在想姑姑的事。姑姑好可憐,還有小草,我看見小草額頭上也有傷呢。」
隔著包氏,姚三柱道「我們都看見了,果兒,小孩子家家的別操心大人的事,去睡去。」
包氏沒理他,卻也跟著勸道「你還小,有些事說給你聽你也不明白,聽話,快去睡吧。」
果兒轉轉眼珠子「我就是想說姑姑要是跟吳有田和離回家,一定要把小草也帶回來,小草回來了,我們又多了個伴兒。」
包氏一愣,不由笑起來「和離?我們果兒還知道和離這回事,真是聰明。」
果兒「那當然,我還知道這回是吳有田做錯事,我們占著理呢,所以不想姑姑被休,那就和離。」
姚三柱一拍巴掌「對呀,這回是吳有田那王八蛋吃裡爬外,在外頭勾搭個姘頭,竟然還想休了咱麥穗?做夢!要想麥穗給他那個姘頭騰地方也行,那就和離!」
包氏伸手給了他一巴掌「啥姘頭?閨女跟前你胡說啥呢?嘴巴放乾淨些。」
姚三柱意識道說錯話了,哼了一聲不再作聲。
包氏轉過來「咱們當然都盼著小草也能跟著回來,可這事不是咱家能說了算的,就算和離,你姑姑要想把小草帶回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得老吳家的人點頭答應才行。」
包氏冷眼看著,那吳家老虔婆連麥穗這個免費勞力都不捨得放回家,現在小草逐漸長大也能給他家幹活了,怎麼可能輕易答應放手?
果兒繼續轉著眼珠子「那就想辦法叫他們同意唄。」
包氏一瞪眼「想辦法,能想個啥辦法?你以為這是縫荷包呢,沒那麼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