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多了個長工

  楊三給兒子娶回去的那個媳婦年紀輕輕,卻是個性子潑辣的厲害女人,進門沒多久就把他們一家子整治得服服帖帖,嫌棄楊三兩口子在家吃閒飯,攛掇他兒子把他老兩口趕了出去。

  楊三帶著老婆沒處可去,就在村口一個破窩棚里棲身,靠著給人四處打零工掙錢,可惜他那個兒媳婦竟然還不放過他們,只要打聽出他在外頭掙了錢,就會撲過來跟他們又撕又鬧,非要楊三把錢交出來不可。

  惹不起這個潑辣的兒媳婦,楊三隻要妥協,等兒媳婦走後,才敢跟自己老婆抱頭痛哭。

  後來兒媳婦懷孕,生下一個兒子,更是像給他們家立了大功一樣,跟他要起錢來更加有恃無恐。

  「你的孫子你不養誰養,你要不給錢,我就叫你孫子管別人叫爹,跟別人姓,以後給別人當孝子賢孫。」

  每每兒媳婦對他說出這種惡毒話的時候,他都被氣得半死卻沒辦法反駁,只好拖著疲憊的身子四處找活干。

  攤上這種完全不要臉皮的兒媳婦,楊三悔得腸子都青了,當初陳記的人第一次找他,就是因為他那個遊手好閒的兒子染上了賭債,被債主追上門打得半死,他沒辦法,昧著良心當了幫凶。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他心裡的歉疚就沒有那麼深了,甚至產生了一種邪惡的心理,所以當陳記再次找上他的時候,沒怎麼猶豫就答應下來。

  如今,他算是明白了,人在做,天在看,他當初害別人,老天爺就派了個惡婦來懲罰他。他的老伴受不了一次次上門鬧騰,連病帶氣很快就去世了,現在剩下他一個人,日子更是過得恓惶。

  楊三直挺挺跪在陳木匠面前,陳木匠臉上一絲波瀾也沒有,這個人以後的日子註定過得悽慘,他只需要看著就行了。

  想到這裡陳木匠從心底感到一陣快意,繞過去大步回了自己家的院子。

  楊三耷拉著腦袋跪在那裡想起來又不敢起,很快引來村里看熱鬧的,在大傢伙好奇的目光中灰溜溜爬起來趕緊走人了。

  過了半個月,縣城后街的陳記竟然鬧出一樁大事。縣衙的主薄田大人在陳記定製了一批木料上好的家具準備給長子布置婚房,結果在家具抬出鋪子不久,竟然發生了意外,散夥了。

  田主薄為了兒子的婚事特意從南邊買回一批貴重的木料,其中有兩個家具用的還是上等的金絲楠木,家具當街散夥了不說,那兩件最貴的金絲楠木家具,內部竟然凸起許多細小的窟窿,仔細一看應該是木料被什麼東西腐蝕過。

  這下可捅了大簍子,田主薄一氣之下告他行騙,利用手中的職權把陳記老闆關進大牢。

  這件事很快成為后街一帶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為了把人撈出來,陳家人花光了多年的積蓄,甚至把鋪子賣了,才湊足賠償田主薄的木料錢。

  等陳老闆從縣衙大牢里被放出來,發現苦心經營了半輩子的鋪子都沒了,家裡的錢財也折騰得所剩無幾,受不了打擊當場吐了血,從此一病不起。

  陳木匠收到這個消息,臉上看不出表情變化,一個人沉默著坐了很久,想起以前發生的許多事。

  他隱忍多年,終於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學著對方的手段報復回去,他打聽過了,他那個好堂兄一輩子為人刻薄寡情,沒有落下好名聲,他出了事後左鄰右舍、親戚朋友中間沒幾個同情的,家裡幾個兒子為了爭奪剩下那點家產打得你死我活。

  堂兄本就只剩下半口氣,這些日子被幾個兒子氣得更是奄奄一息,眼看大勢已去,活不了幾日了。

  好不容易報了仇應該高興才對,可是他此刻心裡卻只有淡淡的悲涼,鬥了半輩子,毀的終究是他陳家的祖宗基業。如今他只想跟著東家一心一意打工,至於后街的木器鋪,再也不想回去了。

  香草今天跟著大家一起去吃了喜酒,又跟著回了老宅,在姥姥家裡呆了半天,估計作坊里娘快忙完了就跑到去作坊接娘。

  麥穗牽著女兒的小手,母女倆說說笑笑回了自己家的新院子。

  推開門,院子裡磚鋪的地面跟往日一樣已經打掃得乾乾淨淨,廚房屋檐下的兩口大水缸也填的滿滿的,院子裡的東西都擺放的井井有條。

  繞到正屋後牆外面,後院小小的菜地里也不見人影,顯然是幹完活就走了。再一看屋子後牆的炕洞裡,火燒得正旺,地上還堆著一堆曬乾的玉米芯。

  香草在院子前後跑了一圈,對麥穗道

  「娘,馬叔已經走了。」

  「嗯。」

  麥穗淺淺應了女兒一聲便不再說話,走到炕洞前看了看,彎腰撿起幾個玉米芯填進炕洞裡讓火繼續燒著,這才跟女兒繞回前面進了屋子。

  屋子裡溫度還沒有上來,顯然火炕是剛剛燒起來的,麥穗伸手摸了摸炕上的褥子,一陣暖意襲來,很快就不覺得身上冷了。

  她叫香草先在屋子裡玩,自己出了屋拐到一旁的廚房準備給母女兩個做晚飯吃。

  麥穗帶著女兒自從搬進這個新院子,大哥二哥怕她一個女人家太辛苦,不顧妹妹反對,硬是從長工里挑了一個老實本分,幹活麻利的人每天去幫忙挑水、打掃,料理後院那一小片菜地,總之需要出力的活都替妹妹幹了。

  那人叫馬樹根,是個外村人,姚家一開始招長工的時候他就來了,因為幹活有力,就一直留在姚家當長工,吃住都在長工院子裡,平時也不多話,叫幹什麼就幹什麼,姚鐵柱和姚二柱對他印象很不錯。

  決定給妹妹家找一個干力氣活的長工時,兩人挑來挑去就覺得話不多的馬樹根合適,就把這事定下來。

  家裡這點活對於馬樹根來說簡直不消費力氣,每天一會兒功夫就能幹完,然後回去跟大家接著干地里的活。

  一開始很多長工對馬樹根這種活羨慕又嫉妒,甚至有人暗地裡說過一些風涼話。

  馬樹根對這些從來不理,只顧悶頭干他的活,可誰要是不長眼說道他眼皮子底下,他卻不客氣,上去就把人一拳掄趴下,時間長了,大傢伙都知道他的脾氣,也就不敢再說什麼了。

  只是後來他再去幹活,便把大門開得大大的,幹完活把門關好再離開,跟麥穗即便碰到了也不說話。

  家裡多了個年輕男人起初麥穗很不習慣,也怕村里人說閒話,馬樹根過來幹活的時候,儘量待在屋子裡不出去,有什麼話就叫女兒出去跑個腿。

  小心翼翼了一段時間,發覺有人幫著乾重活,自己的確比以前輕鬆多了,麥穗就不那麼在意了。

  而且這個馬樹根過來幹活時比她還小心,每天一進門就在院子裡忙自己的,忙完後就走,絕不會踏進屋子裡面,時間長了,麥穗乾脆把大門上的鑰匙給他一把,這樣自己不在的時候,他可以提前過來幹活。

  像今天這樣,等她從作坊里回來,熱炕已經燒起來,她就不用一回家先忙著燒炕。

  進入三九天氣一天冷過一天,乾冷的西北風呼呼的刮在人臉上,像刀子一樣。

  這樣乾冷的天氣卻天天有太陽,雖然更像個沒有絲毫溫度的大燈泡,還掛得那麼高遠。

  院落里那幾株紅梅開了,可能是天氣乾燥沒有降雪的緣故,梅花開的稀稀拉拉無精打采。

  果兒看看自己的雙手,再摸摸臉,發覺皮膚比以前似乎乾澀了不少。

  果兒腦子裡沒有自製護膚產品的任何信息,所以也沒辦法去開發護膚品系列,只好每天晚上用蜂蜜、雞蛋清等材料自己調製一點簡單的面膜保養一下。

  白天抹臉則用的是在高檔胭脂鋪子裡買的上好的面脂,這個時代的面脂大多用的材料是益母草灰加上牛油脂、各類花草碾碎了攪拌在一起做成的,一盒上好的面脂可不便宜,至少好幾兩銀子,也有更貴的,比如珍珠粉添加一些珍貴藥材製成的面脂。

  果兒買過幾種試了試,這些面脂抹在皮膚上,效果一點兒不比現代的潤膚油差。唯一不好的就是維持的時間短,半天后就覺得皮膚重新乾澀起來,所以要想皮膚保護得好,一天至少抹幾次才行。

  果兒有點了解古代有錢人家的女眷為什麼出一趟門,回來就要重新梳洗一番。

  姚老爹每天吃完晚飯後都要站在院子裡,背著手研究一會兒天相,往往以嘆氣收場,直到臨近年關,頭一場雪才姍姍來遲,幸運的是這場雪下的挺大。

  看著田地里終於鋪上厚厚的雪被,農人們才長舒了一口氣,姚老爹一顆心放下沒多久,又提了上來,這場雪也不知道對田裡的麥子是好是壞。

  果兒知道一句諺語今年麥子雪裡睡,明年枕著饅頭睡。那就是說冬季的雪下得大,來年才有好收成,於是勸慰姚老爹不用擔心,下雪才是好兆頭。

  冬去春來,天氣逐漸溫暖,地里埋了一冬的麥苗先後露出了頭,大家懸了幾個月的心終於放下了,出苗了就好,證明經歷一冬的麥子要長起來了,接下來天氣越來越暖和,不愁麥苗長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