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三柱一下子坐不住了「太好了!我就說我閨女有想法,是個能當家作主的,那啥,我的月例是多少?閨女,我可是你親爹,這個月我累死」
姚老爹實在忍不住,脫了鞋底子扔過去「閉上你這張臭嘴,就你累死累活,其他人都是干吃飯不幹活的?」
訓完了兒子,轉頭又對果兒說道「果兒,別理你爹,繼續說。」
果兒點頭,從懷裡掏出一張紙遞給三林道「月例銀子我先起草了一個單子,三林哥,你給大家念念。」
四個林上私塾也有大半年了,可能覺得自己比三個弟弟都大,三林在幾個孩子中是讀書最用功的一個,每次果兒考教他們的作業,三林往往最令人滿意。 ✮
突然被點名,三林一下子紅了臉,他一直是個害羞的少年。
看著堂妹鼓勵的目光,三林接過紙張先看了一遍,悄悄請教果兒幾個字,這才鼓起勇氣磕磕絆絆念到
「姚家月銀分配,每月給予老太爺,老太太每人十兩;五房長輩每人五兩;小輩每人二兩;年底另有分紅,依據各人貢獻大小,另行分配;
以上月銀每月初一由老太爺、老太太負責發放,若有幹活懈怠或犯錯者,由老太爺做主處罰一定的月銀。」
這個分配單子是果兒自己寫的,念出來力求簡單明了,通俗易懂,現在看大家的反應,似乎達到要求了。
大家都聽明白了,月例銀子每個人都有,包括正在上學的四個林都有。
三林小聲說了一句「我跟幾個弟弟就算了吧,我們幾個整天念書,不但沒給家裡掙過錢,還花錢呢,月例銀子我不要。」
另外三個林沒反應過來,懵懂地看向大家。
果兒鄭重說道「月例銀子人人都要有,你們現在是不掙錢,可是你們念書,給家裡掙的是將來的出路,將來咱家是否能出個秀才,舉人什麼的,就靠你們幾個了。
再說,拿了月例銀子,以後你們每個人學習上的用度開支,除了定期該交的束修、給先生的節禮、年禮依然由公中出,其他的花費都是你們自己出了。
總不能一直靠著小石板練字吧?該買的筆墨紙張可是個不小的花費,每月還得省著點兒花。」
果兒把話都說到這份上,大家聽明白,自然再沒有人說什麼,這麼一算的話,幾個林每月二兩銀子的月例確實不多。
姚三柱眼珠子又轉了一圈,他們兄弟四房,加上麥穗算是第五房,大家平日乾的活不一樣,可拿的都是一樣的月銀,也行吧。
一開始他還擔心會不會給他的月銀最少呢,畢竟,跟兄弟幾個比起來就他的活最上不得台面。
瞧瞧老大老二兩個,一個管著家裡幾十畝地,手下還有幾個長工;另一個更威風,管著家裡的生意,三天兩頭趕著馬車進縣城,哪個見了不是姚大爺、姚二爺地稱呼一聲?
就連老四,現在也成了作坊掌廚的了。
只有他,那些個狗眼看人低的還跟以前一樣對他直呼其名。哼!總有一天老子要叫你們主動叫一聲姚三爺!
親爹的心聲果兒聽不見,她拿出事先準備好的一個荷包,雙手遞到姚老爹跟前「爺,這是這個月的月銀,我都準備好了,既然大家沒什麼意見,就從這個月開始,爺看著給大傢伙兒分下去吧。」
姚老爹看著放在面前白花花的一堆銀子,心思百轉,最後把菸袋鍋子在炕沿磕了磕,收了菸袋鍋子開始動手分月銀。
跟陶氏一樣,姚老爹也有一套自己算帳的法子,一房一房地數出來,大人五兩,五枚銀錁子;孩子二兩,兩枚銀錁子;再合在一起數一數,最後把大房的月銀先數出來,交到何氏手裡。
「大房,兩個大人,四個孩子,一共是十八兩,老大家的,給。」
接下來二房、三房都一樣,交到幾個兒媳手裡,由她們自己私下分去。四房就姚四柱一個自然就給他了,麥穗母女的也給了麥穗拿著。
第一次拿到月例銀子,所有人都稀罕地不行,只陶氏臉上並未顯出多少喜色來。
以前家裡日子艱難的時候,她是掌家的,一家老小吃喝用度都是她說了算;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家裡的開銷用度越來越大,漸漸地沒人從她這裡要銀子買這干那了,本來她還暗暗竊喜,正好都給她省下了。
後來才慢慢看明白,家裡現在所有的開銷都是從果兒那裡出,也就是說,果兒這個小丫頭已經掌了所有的家。
這月例銀子一出,得,以後連她跟老爺子也不過跟著大家一樣,仰仗果兒這個孫女過日子了。
陶氏有心說上幾句,可是看著全家老老少少都沉浸在領月銀的喜悅里,連老頭子現在對這丫頭也言聽計從的,陶氏沒了掙權的底氣。
見大家都一臉喜氣,果兒又開口說道
「還有一件事,我打算在城裡買鋪子。」
啥?眾人一愣。
果兒繼續道「我們既然準備做生意,那麼趁著手裡有錢,尋兩間合適的鋪子買下來,我想好了,一間做烤鴨鋪,咱們家做出來的鴨肉美食全部都送到城裡的鋪子去,那些酒樓跟我們拿貨直接去鋪子就行了,不用往鄉下來回跑,更方便;
做完酒樓的貨若還有剩下,我們自己也可以在鋪子裡賣,而且買了鋪子就算是在城裡置下產業,大家覺得怎麼樣?」
聽果兒這麼一說,姚二柱率先發表意見「我贊成,買鋪子這主意好,等城裡的生意穩了,我們還可以把宰好的鴨子拿到鋪子那邊去現做出來,味道更新鮮。」
姚二柱看得很明白,跟著他這個小侄女走,前途一片大好,所以他第一個提出支持。
這些日子四處跑生意,他的眼界開闊了不少,買鋪子的事果兒以前就跟他說過,現在時機到了,越琢磨越覺得這事可行。
見家裡兩個唯二做主的人都同意,其他人自然沒什麼話說。
姚老爹看向果兒「你剛才說買兩間鋪子,都做烤鴨生意?那得多少錢呢?」
果兒道「爺,買兩間鋪子,一間做烤鴨生意,另一間做繡品鋪。我想過了,咱們家的繡工作坊目前只跟錦繡坊供貨,人家錦繡坊是走的高端路線,就是說來往的客人都是城裡最有錢有勢的人家;
咱們家的繡工作坊,只跟在錦繡坊後面專做一些零碎的東西,太受限制了。其實我們完全可以再做一些適合普通老百姓需要的繡品出來,自己賣。
所以我想著咱們不如自己開一家中檔的繡坊,針對普通老百姓,這樣既不會跟錦繡坊的生意有衝突,咱們作坊也能放開手腳真正做起來。」
姚二柱聞言點頭「不錯,咱不能一直依靠錦繡坊這一家主顧,咱們雇的都是村裡的姑娘媳婦們,大可以做一些普通的繡品賣出去,還是要有自己的店面最好。」
聽了半天,姚老爹還是那句話「那得多少錢呀?」
在縣城裡買鋪子,還一下子買兩間,姚老爹不得不尋思價格的問題。
果兒跟姚二柱相視一笑道「爺,你放心,我跟二叔早就開始留意了,以我們家現在的家底兒,在城裡買兩間合適的店鋪,錢夠了。」
大家聽了半天漸漸也都回過神來,想到她們家也要在城裡有鋪子,有產業,自然都興奮的不得了。
果兒等大家消化了一陣,這才說道
姚三柱想起一事「爹,大哥、二哥,咱家要是買了鋪子,那鋪子的房契上寫誰的名字?還是——寫咱爹的?」
姚三柱故意把聲調抬得高高的,擺明了要好好說道說道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