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賢名
「公主剛剛不是還在說沒人知道李春梅的樣貌,又怎會知道她面上有痣?」
溫然已被人帶下去,賢貴妃看了眼他跪過的地方,不贊同道:「莫不是聽這個不知哪裡來的書生說的?」
「也許他真如皇上猜的那般,見李家久無人居住,想霸占家財。」
她搖了搖頭,無奈道:「公主還是太年輕了, 只聽這人一面之詞便勞師動眾的將我等請來,實在草率。」
顧南煙盯著她柔和的雙眼,開始不耐煩起來。
「太子已經將當年為李母接生的產婆接進宮中,還有從她手中收獵物的酒樓老闆,也曾在無意中見到過,她被風吹起的面巾下的胎痣。」
「賢貴妃若是還有懷疑, 可親自問問他們。」
見她眉頭皺了起來,安陽帝大手一揮下了結論。
「不用了,朕相信太子不會連這麼點小事都出錯, 李春梅應該在入宮前便被人掉了包。」
說罷他眯著眼看向賢貴妃:「愛妃可有何解釋,為何讓她入宮,又放在漪瀾殿中?」
後宮各路眼線何其多,安陽帝早已見怪不怪。
只是如此危險的人物就在自己身邊,即便賢貴妃向來賢名在外,還是讓他不得不懷疑她的目的。
賢貴妃嘆了口氣,「即便那李春梅被人掉包,也只是向家失察,與臣妾斷無干係!」
「這麼說,你不承認這人是你安插進漪瀾殿的?」顧南煙問道。
賢妃搖了搖頭,神情鄭重:「不是。」
「本宮承認, 平日裡與辰妃妹妹有些小矛盾,卻與婉妃素來沒什麼交集,真要算起來,我二人還有段主僕之情, 又怎會讓人毒害於她?」
「哦?婉妃還曾在你宮中當過差?」安陽帝顯然並不知道,他只記得他們當初是在未央宮相識。
「不錯。」
賢妃微笑著拉過婉妃的手,和善的道:「那時她年紀尚小, 我便當她如家中小妹一般,十分喜歡,還曾教她制茶,只是後來……」
她再次嘆息一聲:「後來她不小心將皇上的御賜之物打爛,本宮礙於規矩不得不將她交給慎刑司處治。」
說罷她拍了拍婉妃的手,「那時本宮剛入宮不久,不知道慎刑司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只當犯了錯的宮人都要送去受罰,差點害了婉妹妹,幸好皇后娘娘經過救下了她。」
她望著婉妃的雙眼,眼底帶著愧疚:「這事本宮一直記得,很是過意不去,希望妹妹不要記恨姐姐。」
婉妃笑了笑,垂下頭輕聲道:「貴妃娘娘嚴重了,本就是妾身的錯,娘娘也不過是依規矩辦事。」
賢妃輕笑一聲,似乎十分高興:「那就當你原諒本宮了, 日後若是得閒可要常去本宮那裡坐坐,我二人也好敘敘舊情。」
婉妃緩緩頷首,頭顱低垂著看不清表情。
安陽帝見自己的女人們相處融洽十分滿意,打趣一般指了指賢貴妃。
「你啊,就是太重規律了,朕送你的東西又不是什麼寶貝,打爛了再送就是。」
見賢妃有些不好意思,他笑呵呵的轉向顧南煙,便見她正斜眼看著自己,一臉冷笑。
安陽帝:「……」
「那什麼,南煙你繼續說,呵呵。」安陽帝乾笑兩聲,忙不迭道。
繼續個屁!
節奏都被你打亂了!
顧南煙咬牙切齒的瞪著時不時打岔的安陽帝,考慮要不要拿塊抹布把他的嘴堵上。
見妹妹表情陰沉沉的,一副要吃人的表情,知道她最近情緒不受控制的傅拓安撫的拍了拍她的頭。
「賢貴妃之賢惠宮中無人不曉無人不知,不僅是對宮裡的主子,便是宮女太監有求於她都會儘量幫忙。」傅拓淡淡道。
因為她的賢惠和善,這些年一直穩居四妃之首,皇上更是十分看中她。
各宮太監宮女全都擠破了頭的想去她宮裡當差。
這不僅是因為她的賢名,更是因為她宮裡每個到了年紀該放出宮的宮女,都能得到一百兩銀子的補貼。
是賢貴妃私下裡賞的,幾乎成了一個不成文的規矩。
一個普通宮女,一個月的月銀也不過五兩而已,這一百兩對她們來說是一筆不小的財富。
再加上賢貴妃平日裡出手大方,時不時賞些碎銀子下去,十分得人心。
「然而,孤卻發現一件十分有趣的事。」
傅拓淡淡道:「但凡有人出入宮門,需由內廷侍衛查驗身份記錄在冊才能放行,賢貴妃入宮十幾年,身邊放出宮的宮女沒有一百也有五十。」
他從侍立在後的三斤手中接過一本名冊。
「然而,孤近日翻查記錄,有記載的卻只有區區八人。」
他眯著眼看向賢貴妃,語氣沉沉:「不知餘下那幾十人,去了哪裡?」
賢貴妃臉色不太好,還握著婉妃的手不自覺攥緊。
「許是守門的疏忽,畢竟每日出入宮中的人不少……」
她定了定神又道:「況且這宮裡的人調來調去,本宮也記不得這些小事。」
似是一早料准了她會這樣說,傅拓冷笑一聲:「孤已經讓人查過,除了那八個登記在冊,以及沒了親人的,其餘人均未回鄉!」
據她們家人所說,這些宮女全都自願繼續留在了宮中當差,他們只收到一百兩銀子的賣身錢,之後便再無音訊。
其中一位叫做小桃子的宮女,由於家中太過清貧不得不入宮為婢女,年滿出宮那一年她的同胞弟弟特意從鄉下趕來接她回家,也只收到由宮中嬤嬤送出來的一百兩銀子。
「小桃子弟弟心中不安,整日在宮門外徘徊不肯離去,想要親自見姐姐一面,誰知也在幾日後消失無蹤。」
「他家老母見子女遲遲不歸,托人來尋,那人卻被以宮門前鬧事的名義抓了起來。」
「而下令抓他的人,正是你的父親,吏部尚書丁文昌!」
隨著他話音落下,賢貴妃的臉色更加蒼白,整個人搖搖欲墜,險些坐都坐不住。
御書房內也是一片寂靜,連安陽帝都沉默下來,望著賢貴妃的眼神陰沉沉的,臉色難看的很。
賢貴妃身後的嬤嬤見狀,趕忙扶住自家主子。
「太子這是做什麼,我家主子好歹是貴妃,您怎能如審犯人一般質問於她!」那嬤嬤一臉憤憤,為主子抱不平。
「況且這不是在說刺客的事嗎,與這些宮女又有何關係,我們娘娘管理後宮已經夠費心神了,哪還能親自過問這些小事!」
「今日皇上也在這裡,太子您可不要仗著身份欺負我們娘娘!」
那嬤嬤說罷趕忙伸手,幫呼吸急促的賢妃順氣。
對於她的態度,傅拓並不在意,心知自己這是戳中了她們的痛處。
可顧南煙卻不幹了,她冷笑一聲雙眼定定的瞪著對方:「且不說太子提起這事自然因為與刺客的事有關,他便是欺負你家主子又怎樣,輪得到你個奴才來教訓本宮的哥哥!」
早已知道真相的顧南煙臉色很不好看。
她望著賢貴妃的眼神陰森森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只覺腦中嗡嗡直響,意志力逐漸薄弱起來,抓起手邊的茶盞便往那嬤嬤腳下擲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