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補過頭
心情忐忑的柳珍珍也怕她衝動之下再對皇帝動手,若是真惹惱了他不好收場,急忙夾了一顆獅子頭給她。
「這獅子頭也是肉做的,味道同樣鮮美,公主快嘗嘗看。」
顧南煙沉著臉看了眼盤子裡裹著醬紅色湯汁的肉丸子,不甘不願的夾起來咬了一口。
雖然味道不錯,可她的眼神依舊盯著安陽帝的碗看。
安陽帝仿佛打了勝仗一般,得意洋洋的重新拿起調羹一點點品嘗起來,時不時一臉滿足的咂咂嘴。
許公公站在他身後一臉木然。
他算是看出來了,好言勸不了該死的鬼!
他好容易才將那小祖宗哄好,這才一刻鐘的功夫又去惹人家。
許公公索性也不管了,任由安陽帝作死。
御膳房的動作很快,深知顧南煙食量的傅拓特意讓人將整頭鹿都做成了丸子,想著既然妹妹喜歡吃,等會出宮的時候全給她帶走。
然而他卻沒想到這兩人仿佛槓上了一般,滿桌子山珍海味動也不動一下,只盯著那鹿肉丸子。
顧南煙動作快,她吃兩三碗的工夫安陽帝才吃一碗。
可他也不氣餒,見顧南煙加快速度也拼命往嘴裡塞。
「皇上,這鹿肉乃是大補之物,可不能吃多了。」
眼見那丸子開始一盆一盆的往上端,許公公急的直跳腳。
他實在不明白,這白玉丸子湯以前也不是沒吃過,主子還曾嫌棄它腥味太重,不讓人再往他桌上端。
怎的今日像是八輩子沒吃過東西一般,接連吃了六七碗。
那肚子撐的連腰帶都系不住了!
傅拓也有些擔心,雖然知道妹妹食量大,可這鹿肉可是大補,吃太多怕是會出事。
「煙煙莫要貪食,你若喜歡吃這東西,孤將那廚子給你,以後你想吃隨時讓人給你做,可今日真的不能再……」
他話還沒說完,便見顧南煙端到嘴邊的碗中洇開兩滴鮮紅的顏色。
「煙煙!」傅拓驚呼一聲。
顧南煙莫名其妙的看向驚慌失措的一屋子人,低頭看了看,隨即神情一窒。
她伸出白嫩的小手往鼻子上摸了摸,濕濡黏膩的觸感瞬間沾了一手。
顧南煙:「……」
她這是流鼻血了?!
她接過傅拓手中的帕子擦了擦,感覺鼻血還在往外流。
見柳珍珍手忙腳亂的圍了過來,就連寧天祿也白了臉,她剛想說自己沒事,就感覺眼前一暈。
「啊,皇上!」
同一時間,許公公也是一聲驚呼。
顧南煙感覺眼前越來越模糊,她強撐著眼皮子往安陽帝那邊看去,就見許公公正在慌亂的給安陽帝止血。
顧南煙扯出一個欣慰的笑,隨後便失去了知覺。
東宮頓時一片混亂。
安陽帝這一昏,直到第二日晌午才醒來。
顧南煙雖吃的更多,卻由於體質特殊倒是醒的更早一些。
她此時正躺在傅拓的床上,渾身虛軟的任由太醫給她把脈。
而她對面則擺著一張臥榻,安陽帝也被安排在同一間屋裡,方便御醫兩邊觀察。
見妹妹醒了,傅拓終於鬆了口氣,他眼下青黑一片,顯然是一夜沒睡。
柳珍珍則頂著一雙兔子眼,跪坐在腳踏上吧嗒吧嗒掉眼淚。
寧天祿抿著嘴看她,眼下同樣烏青一片。
再加上正在給她把脈的御醫,四人齊齊垂首站在她床邊。
顧南煙:「……」
不知道為啥,總有一種遺體告別的既視感。
第一次感受到什麼叫虛弱的顧南煙,只能任由眾人圍觀。
御醫給她把過脈後,又跑去剛剛轉醒的安陽帝那裡,確定二人只是因為補過了頭才雙雙躺倒的御醫,簡直不知道該怎麼吐槽。
「陛下與公主並無大礙,只是火氣上涌導致失血過多,修養幾日便無礙了。」
御醫說罷提筆寫了張方子。
「這是龍膽瀉肝湯,一日三次連喝兩日,微臣會親自將藥煲好,勞煩殿下每日飯前派人去御藥房取。」
傅拓頷首,讓三斤將御醫送走後,對著顧南煙無奈的嘆了口氣。
「孤看你以後還敢不敢亂吃東西!」
顧南煙整個人癱軟在床上,眼皮子翻了翻。
「老子要是沒記錯……那、那丸子是你讓人端上來的吧。」顧南煙喘了口粗氣。
明知道她飯量大,不能多吃還端上來幹啥,饞誰呢?
傅拓無語,端上來讓她吃,可也沒讓她逮著那一個菜不撒口啊!
他摸了摸顧南煙的額頭,見她沒有發熱,便起身往安陽帝那邊走去。
安陽帝聽見動靜,回頭間正好對上顧南煙的眼神,兩人怔了怔,同時冷哼一聲撇過了頭。
許公公:「……」
「那臭丫頭怎麼樣了?」他狀似無意的問道。
傅拓看了他一眼,扯了扯嘴角道:「與您一樣,吃兩日藥休養一下就好。」
安陽帝鼻子裡溢出一聲輕哼。
「該,讓她不分尊卑還敢對朕動手,這下起不來了吧!」他故意拔高音量喊道。
顧南煙有氣無力的翻了個白眼:「有本事你別躺著,起來接著嗨啊。」
安陽帝又哼了哼難得沒跟她一般見識,放低聲音吩咐傅拓:「這幾日便讓她在你這養著吧,省的回了驛館還得麻煩太醫來回跑。」
傅拓聞言垂下眸子,神色不明的應了聲。
「寧貴妃可曾來過?」安陽帝又問。
許公公趕忙答道:「來了兩趟,都被奴才攔下了。」
安陽帝幽幽的看了他一眼:「你怎麼說的?」
「奴才說您昨夜喝多了,就在太子這歇下了。」
他看了傅拓一眼:「太子也囑咐過孫御醫,對外就說您風寒未愈還要再歇兩天。」
安陽帝點了點頭十分滿意。
他身為一國之君,若是被人知道因為吃多了才病倒的,以後還怎麼見人?
因此對於「體貼」的傅拓難得露出好臉色。
他卻不知道,傅拓完全是因為妹妹才這樣說。
顧南煙如今的身份是嘉南國公主,不能讓人發現她夜宿東宮。
不然被人知道她與皇帝同宿,難免那些等著抓傅拓小辮子的人趁機生事,到時候她的名聲可就毀了。
可安陽帝此時的身體狀況跟本不像感染了風寒。
若是抬著他換一間寢殿,定然會被寧貴妃的眼線察覺,因此只能讓二人暫時住在一間屋內。
……
朝堂之上,安陽帝再次缺席由太子代理朝政,朝臣一片譁然。
同時在心中將傅拓的地位再次往上提了提。
再加上與衛家交好的那幾個老臣的遊說,竟隱隱有能與傅閬抗衡的趨勢。
朝堂一時風起雲湧,然而東宮之中卻一片「祥和」。
孫御醫開的龍膽瀉肝湯是一味泄火的藥,看名字就知道它會有什麼副作用。
顧南煙兩日的工夫跑了幾十趟茅廁,肉乎乎的一張臉肉眼可見的瘦了下來。
原本就軟綿無力的身體如今更是連起身都要讓人扶著。
安陽帝更是悽慘,拉到虛脫,整日躺在榻上哼唧。
兩人這慘兮兮的模樣,將許公公和傅拓看的既想笑又心疼。
傅拓每日處理完朝政都會來陪顧南煙說會話,兩人東扯一句西扯一句,竟也意外的溫馨和諧。
安陽帝時常閉著眼睛裝睡,實則豎著耳朵偷聽,聽到有趣的地方也會抿著嘴偷笑。
這種安靜又平和的日子他活了幾十年都不曾有過,每次在傅拓走後,安陽帝都會盯著屋頂出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