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新年被當猴耍時,操場上還有兩個人正進行一番對話。
「濤哥,我是吳小真,您叫小吳就行,我受梁鄉長所託,正要去您家拜訪呢!」
吳小真就是那天張濤奮力頂車所救的人,他看到站在人群中的張濤便沖了過去,握住張濤的手,感激地說:「上次的救命之恩,讓我沒齒難忘!」
「小事,不足掛齒!誰見了都會伸手的!」張濤客氣地說道。雖說當時張濤只是匆匆瞥了吳小真一眼,一直在應酬梁鄉長與王雅清,沒有搭上話,但他仍舊一眼認出吳小真了。
「這次真的不好意思。」吳小真面顯尷尬的說:「你知道,我們這些小角色也是身不由己。全鄉甚至全國都是這麼搞的。」
「理解!理解!你們當幹部的也不容易!」張濤寬慰道。對吳小真這樣的小幹部發牢騷、撒氣那是沒有半點用的。
感激與道歉的話題說完後,吳小真又把話題拉到另一件事情上了。「濤哥,王鄉長在家裡還沒有過來。不過,我知道她正在為你的一件事情奔走。」
說到這裡,他湊到張濤耳邊小聲地說:「賀書記有不同意見,可梁鄉長堅持說這是扶持地方經濟發展,應該給予辦理。」
「事情能辦下來嗎?」張濤擔心的問道。
「聽王鄉長說,她正在找她爸出面。如果有王市長打聲招呼,這事情當然就沒問題了。」
「真不好意思,這事情給你們添這麼多麻煩!」張濤重重地握了下吳小真的手,傳遞他的感激之情。
「我能做什麼呢?」吳小真羞澀的說道,「不過,梁鄉長對你這事還是比較上心,差點都與賀書記紅臉了。」
這時有人在喊收隊了,他們便停止了攀談。吳小真向張濤再次致謝與道別之後便隨隊走了。
…………
資新年這一伙人謝絕君余的挽留,在鄉親們戀戀不捨的目光里狼狽出沖。
兩輛警車開道,其他十幾輛摩托車推著跟隨,真是好一副殘兵敗將的樣子。
他們走了,沒帶走一粒糧食,卻帶走了山巒那最後一抹夕陽。
他們走了,沖里也響起了如雷般的歡呼聲,久久地盤旋在山沖的上空,盤旋在老百姓的心裡。
「鄉親們!鄉親們!聽我說句話!」張濤站在操場的禮台上大聲地喊道。今天的事雖然做得比較漂亮、痛快,但也肯定會招來資新年的記恨。是以他覺得有必要再與鄉親們打下招呼、統一口徑,免得聽到什麼風聲的資新年繼續來糾纏此事。
「別吵了!別吵了!聽濤哥說話!」虎子他們那幫年輕人馬上在人群中大聲地嚷嚷道。
「鄉親們,今天的事大家心中有數就行。五個外鄉人那是沖資新年要債來的,與我們下沖那是沒半點干係的。他們來也匆匆、走也匆匆,他們長得什麼樣子,又叫什麼名字,我們可是一概不知啊!」頓了頓,他中氣十足的高喊,「鄉親們,你們說是不是呢?」
人群中頓時響起了一片亂鬨鬨的回應聲。有的笑著高喊,「對!我們壓根兒沒見過什麼外鄉人。」
有的憤憤地嚷嚷道,「這五個外鄉人太可恨了,敢到我們下沖撒野,還打了我們的父母官。」
不過,所有的鄉親們的臉上都洋溢著笑容,仿佛是逢年過節或者是有什麼好事一樣。
等鄉親們的嚷嚷聲弱下來後,張濤又運氣喊道,「剛才小富貴說下午來的是將懲罰惡人的天兵天將。我看這話說得好,天兵天將那是來護佑我們下沖的。俗話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凡惡人,特別是那壞事干盡的狗官,天必誅之!」
後面這話,張濤那是臉龐漲紅、咬牙切齒吼出來的。他雙拳緊握揮舞著,似乎想砸碎這世上的惡人惡事。鄉親們再次回應了響徹雲霄的叫好聲。
隨後張濤又把開發南沖的事講了出來,「鄉親們,我擬投資二百萬元開發南沖,為我們下沖闖出一條發家致富的路來,希望能得到鄉親們的支持!」
這事情已經被虎子那一幫年輕人在村里廣為散布了,但這二百萬的數字實在是太大了,幾乎沒有鄉親們相信的,現在聽張濤親口說出來,他們仍舊有些半信半疑。
大家七嘴八舌地發表了自己的疑惑。「濤哥,這事是真的嗎?」「濤哥莫不是從那裡搶了銀行嗎?」「二百萬?十元的鈔票那不是要堆成山了嗎?」
都什麼人呢?居然懷疑濤哥我的品質!張濤心裡有些不滿,但也沒有表現出來,繼續大聲地喊道,「鄉親們,二百萬元絕對是真的,後續肯定還會繼續投入。南沖開發我負責基礎設施投入,以及技術和銷售。只要大家是按我的安排搞的,虧了全部算我的,賺了你們只管往褲兜里揣。所以說,大家只管摔開膊子去干,不要有任何顧慮。
「昨天我與村幹部商量了下,大家可以入股我這裡一起搞,也可以自己或者挑幾個夥計單幹。有一點我先得說明,單幹的必須要達到一定規模,還得按我的規劃來搞。我鼓勵大家單幹,這當然賺得錢多些。」
「有這樣的好事啊?「還是有不少人相信張濤的話。
「濤哥的話你們還不相信嗎?」虎子不高興了,他眼睛一瞪,大聲地嚷嚷道。張濤也沒有計較這些人的懷疑,沖里的鄉親們大多是細心人,這樣一樁破天荒的好事落到他們的頭上,要讓他們相信與接受的確需要一些時間的。
張濤正要走下台,君余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他點了點頭,馬上就沖台下揮了揮手,接著又高喊道,「鄉親們,老村長這陣子不在家,村里工作由何會計主持,他現在有事情和你們說。」說完他就跳下了禮台。
「鄉親們,交皇糧國稅是我們應盡的責任與義務,誰都免不了逃不掉的。這幾天是我們村交公糧的日子,各家各戶按大隊部陽光欄公布的交糧任務數,這幾天把糧食送到敖山糧倉里去。……」
君余這收公糧的話才一出口,台下頓時又象炸鍋似的吵成一片,有嘆息聲、有牢騷聲、有咒罵聲。看來歡歡喜喜交公糧的時代是完全一去不復返了,老百姓心裡有的只是對此事的牴觸和由此而生的怨氣與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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