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

  方錦珠眼底一厲。

  果然是個瘋子！！

  韓從武扭頭望向方錦珠。

  方錦珠微微搖頭。

  韓從武立刻會意，一個手刀過去，將蕭沅晟劈暈。

  然後招手，令身後的儲家軍上前，將蕭沅晟拖下去五花大綁起來。

  這方剛罷。

  朝廷軍那方就一陣騷動。

  一個身形威猛高大的將領上前了幾步。

  隔得遠。

  看不清對方什麼神色。

  但方錦珠不在乎。

  這一仗。

  是必須要打的。

  也是必須要勝的。

  出發前，她就做好了完全心理準備。

  只是沒想到這中間會出現這樣的波折。

  一想到已經將此前囚禁凌虐星寶的罪魁禍首抓住了，她心裡就萬分解恨。

  此一刻。

  方錦珠心中再也無所畏懼。

  她朝身後揚了揚手。

  褚家軍軍陣立刻會意的朝兩邊散開，在中心露出一個不小的空地。

  見狀。

  以趙文德為首的一眾朝廷軍不明所以。

  但也頓覺得不妙。

  趙文德眼底閃爍，趕緊下令，「帶他們出來！！」

  他的話落。

  朝廷軍也從中心分開。

  幾十個朝廷兵推搡著一群人上了前。

  看清被推出來的這群人。

  方錦珠的粉拳硬了。

  這幾十個人。

  中間的全都是四五歲的孩子，營養不良的小身子瘦骨嶙峋，嘴巴被塞的嚴嚴實實，雖然隔得不近不遠，不足以看清這些孩子的臉。

  但以方錦珠卻能清晰感受到來自他們身上的恐懼，甚至能聽到他們喉嚨的嗚咽聲。

  方錦珠杏眸圓瞪，怒火中燒。

  這些畜生。

  拿百姓要當肉盾要挾還不夠，竟然還拿無辜稚子當擋箭牌。

  她視線稍挪。

  瞬時呼吸都窒住了。

  這十幾個稚子兩側，竟然都是身懷六甲的孕婦！！

  朝廷軍生害怕她看不到似的，竟然讓這些孕婦敞開外衣，掀起裡衣，將偌大的肚子裸露在外。

  方錦珠握著韁繩的手猛然收緊。

  腦海里突然浮現NJ大屠殺，那些倭寇拿刺刀活生生將孕婦的肚子劃開，將胎兒用尖刀挑出來的畫面。

  那些畫面。

  光想著，就讓人怒血沖頂。

  有種手伸不進史書里，替那可憐孩子擋住刺刀的無力感。

  卻不想這一刻，殘忍的歷史竟然在眼前重現。

  方錦珠又驚又怒，渾身止不住顫抖。

  畜生！！

  不！

  畜生怎麼可能想得出這樣惡毒的主意！

  這些人是披著人皮的地獄惡鬼！！！

  趙文德一直盯著方錦珠，雖然看的不清，但還是敏銳的察覺到她的情緒變化。

  他瞬間鬆了口氣，眼底划過慶幸和洋洋自得。

  當初蕭沅晟說要抓這些孩子和孕婦，他還覺得有些驚世駭俗。

  現在看來，還是寧安王想的周全。

  戰場上，想活命就得看誰更狠更豁得出去。

  只要自己能活著，能打了勝仗給上頭交差。

  這些人孩子和孕婦也算是功臣，死得其所！

  自以為手中握著勝利的王牌，趙文德對褚家軍的忌憚少了許多，一聲令下後，就跟在人質的後面朝褚家軍逼近而去。

  他身後的三萬朝廷軍也緩緩緊隨。

  隨著人質越逼越近。

  方錦珠已經能看到孩子和孕婦在瑟瑟發抖。

  五丈之隔的時候，趙文德揚手喊停。

  隨後，有個血人被猝不及防的推到了他身前。

  方錦珠眼底一凝。

  孕婦和稚子被推到陣前當擋箭牌自然是可憐。

  但他們沒有受傷，眼下還算安全。

  而這個最後被推出來的人質，一身血染衣，生生刺痛了方錦珠的眼。

  血人身形高挑異常。

  甚至比褚燁還高出半個頭。

  一頭長髮凌亂披散，遮擋了五官。

  只能依稀看到亂發下的膚色慘白如鬼魅。

  方錦珠下意識和他亂發下的雙眸對視。

  黝黑的眸子隱藏在如墨的髮絲下，看不太真切。

  可方錦珠從那不真切中，分明看到了血肉模糊的破碎感。

  這破碎感中，藏著不知道拼湊縫補了多少次的求生欲。

  方錦珠不動聲色的深吸了口氣。

  眼神越過血人，望向他身側後的趙文德，「唐武朝竟沒有一個有種的男人了嗎？」

  「不靠這些卑劣的手段，你、還有你身後這幾萬沒種的東西，只怕連這戰場都不敢上吧？」

  聲音里，是咬牙切齒的怒意。

  趙文德一怔，反應過來後惱羞成怒，「戰場上只論輸贏，不論其他！」

  「把寧安王交出來，然後立刻令你身後的軍隊放下兵器跪地臣服......」

  「否則，本將就殺了這些人！」

  他話落。

  押著稚子的士兵，將刀架到了孩子們稚嫩的脖頸上。

  押著孕婦的士兵，則用刀抵住了她們的肚子。

  血人更是被身後的士兵一腳踹趴在地上，狠狠踩在了他後背。

  「噗——」

  血人吐出一口鮮血，朝方錦珠望過來。

  那仰望神明一般的破碎眼神，讓方錦珠心頭堵的難受。

  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

  方錦珠垂眸。

  將眼底的悲憫掩藏的乾乾淨淨。

  再抬眸之時，只剩冷漠。

  少年眼底微暗。

  不過一瞬，便又閃過一抹瞭然，兀自勾了勾被血染的殷紅的唇。

  見方錦珠神色轉變。

  趙文德心裡咯噔一聲。

  還未來得及反應，便被眼前一幕震的朝後退卻了好幾步。

  褚家軍中間的空地上。

  竟然憑空出現了一個龐然大物。

  龐然大物的旁邊，還有一堆不知道是什麼的圓罐罐，看起來像是鋼鐵鑄成的。

  反應過來後，趙文德更是心神俱震，面色驚慌一片。

  是投石器！！

  他從未見過如此大的投石器！

  也不知道投石器旁邊的圓罐罐到底有什麼威力。

  令他驚慌失措的卻不是這些東西。

  而是這些東西出現的方式太過詭異。

  趙文德眼神閃爍的望向方錦珠，「你、你使了什麼妖法？」

  「戰場之上使用這些旁門左道，這不公平！！」

  「而且，難道你要罔顧這些人的性命不成？」

  邊說，他邊朝後退，聲音也是止不住的顫抖。

  「她們、......」

  趙文德指著身前的人質道，「她們可都是即將臨產的孕婦，一旦交戰，那可就是一屍兩命！！」

  「你不是說北遼有神明嗎？」

  「難道你不怕遭天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