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看到戰馬上英姿颯爽的女將。

  所有人心中的擔憂，蕩然無存。

  方錦珠一隊拐了個街角，進入了通往城門的主街道。

  便看到一萬軍隊已經等候在此。

  見她為首而來。

  軍隊士兵的眼神紛紛仰望而來。

  馬背上的女子雖身形嬌小，但挺立的身姿和眉眼的凜冽，讓人忍不住臣服於下。

  「出城！！」

  韓從武一聲號令，軍隊立刻跟在了親衛隊後，緩行出城。

  原住民也好，災民也罷，紛紛林立在街道兩旁，目送著軍隊出城。

  雖靜默無聲。

  但每人都在各自的真心廟中，焚香禱告。

  希望神女，庇佑北遼安然無虞。

  方錦珠一行出城後，便朝蒙州郡方向而去。

  遭遇天災的地域。

  官路多毀。

  但北遼到蒙州郡方向的官路荒野卻並無大礙，不耽誤行軍。

  方錦珠握著韁繩，眺望遠方，眼底一片凝肅。

  無須逼近，她就知道。

  朝廷三萬大軍已經行至蒙州郡和北遼交界處。

  這支軍隊並不是京都的兵力。

  而是從天災未被波及的周邊郡城集結而來。

  幾乎掏空了這幾個郡所有的兵力。

  只為了來北遼一探虛實。

  此前派來的探北的欽差大臣至今杳無音訊。

  現在災民又大批朝北遼投奔而去。

  實屬詭異。

  但天災過後，幾乎斬斷了京師通往北遼的官路。

  若從朝廷調兵遣將到北遼，恐要折騰月余。

  唐武皇帝唯恐夜長夢多，便賜永安王號令三軍的虎符，命其為鎮北大將軍，讓他帶著虎符前往未被天災波及的周邊郡城，集結所有兵力，攻北一探。

  永安王蕭沅晟，是唐武皇帝一母同胞的胞弟。

  想到這裡，方錦珠秀眉微皺。

  原身的記憶中。

  蕭沅晟性情陰翳，睚眥必報。

  但凡有人敢犯到他頭上，那便是非死即殘。

  嚴重的，禍及滿門也是有的。

  不管他做了什麼，都有皇帝替他善後。

  以至於整個京師，除了唐武皇帝，無人不畏懼於他。

  堪稱活閻王。

  此次皇帝讓唐武最硬茬的人率兵來北，可見對北遼之忌憚重視。

  「將軍......」

  韓從武驅馬上前。

  聞聲，方錦珠微微怔愣，隨即望向他，「你喊我什麼？」

  韓從武眸色肅重認真，「將軍！」

  他的聲音洪亮且蘊著內力，足矣讓身後士兵聽得一清二楚。

  方錦珠頓覺得心中一重，垂眸將眼底的虛閃掩下，「將軍二字太重，錦珠還未能及，韓將軍還是喚我錦珠吧！」

  平日裡聽褚家軍喚褚燁將軍，她只覺得威風凜凜。

  卻不想。

  眼下聽到老將喊自己將軍，卻覺得驚惶不安。

  因為這兩個字。

  意味著不容辜負的責任。

  「將軍二字，錦珠姑娘擔得起！」

  韓從武鄭重道，眼神里的恭敬認可，和看著褚燁別無二致。

  「先不說錦珠姑娘此前為北遼所做的一切，單說錦珠姑娘這幾日為將軍府、為北遼的籌謀，足擔得起將軍二字。」

  「且，若喚錦珠姑娘名諱，恐不能威懾敵軍......」

  方錦珠沉默了一會，再抬頭時，眼底已經穩靜一片，「好，我同將軍同心同德，他不在，我理該替他擔起將軍的殊榮和責任......」

  言罷，她舉起手中的紅纓槍，高聲道，「聽本將令，全速行軍！！」

  韓從武眼底一熱，激動附和道，「末將聽令，全速行軍！！」

  話落，馬蹄漸快。

  軍隊全力跟上，鐵踏陣陣懾人心。

  不過兩個時辰，已經行軍三十里。

  「將軍！」

  韓從武沉聲道，「快看！」

  方錦珠點頭，揚手止停。

  唐武山嵐偏多。

  但過了蒙州郡，地勢就歸於平整。

  蒙州郡和北遼之間除了偶有叢林，視線遙望過去，基本沒有遮攔。

  此時可以清晰看到。

  三五里之外，黑壓壓的軍隊正緩逼而來。

  方錦珠勒停馬匹，揚手止停。

  她望向身側的韓從武，「傳令下去，原地休整。」

  韓從武調轉馬頭，朝身後的軍隊令道，「將軍有令，原地休整，傳令下去！」

  「將軍有令，原地休整！」

  「將軍有令，原地休整！！」

  一聲聲令不費多時，就從軍頭傳令到了軍尾。

  方錦珠一瞬不瞬的注視著迎面而來的朝廷軍隊。

  果然。

  他們停下來沒多久，朝廷的軍隊也停止了行軍。

  顯然，他們也看到了這邊的情形。

  「將軍，要不末將去會會那蕭沅晟？」

  韓從武驅馬上前，和方錦珠並列，忠懇請示道。

  方錦珠搖了搖頭，「稍安勿躁。」

  「朝廷軍隊此番而來，本就是為了打北遼個猝不及防。」

  「那蕭沅晟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他們還未逼近，我們便聞風而來......」

  「見此情形，該是有些猝不及防的。」

  方錦珠彎了彎唇，「我們只需靜觀其變，想必那蕭沅晟此刻正想著該如何行事......」

  她眼底猛然一緊，後面的話戛然而止。

  因為她看到。

  前方的軍隊不過停了一瞬，就又朝他們逼近而來。

  見狀，韓從武微微一驚，「將軍，我們能看到他們，他們亦能看到我們......」

  「這蕭沅晟行事乖張，向來不按常理出牌，無跡可尋，他定是看到雙方兵力懸差，預備猛攻。」

  說罷，他眼底漫上殺意，「將軍，他的兵力從周邊郡城集結而來，但那些兵大都未經什麼大戰，就算以少敵多，末將也有信心取勝。」

  他抱拳朝向方錦珠，「還請將軍下令，讓末將率兵攻上去。」

  方錦珠思量權衡了一番，後道，「不急......」

  「傳令下去，繼續行軍！！」

  韓從武微微一怔，但也沒有絲毫猶疑，立刻將她的話傳令下去。

  軍隊再次前行。

  速度比方才越發快了些。

  前方。

  朝廷的軍隊似乎也加快了速度。

  兩軍之勢，仿佛不會有任何交涉般，迎頭就要交戰開火。

  不過一炷香。

  兩軍之距，便拉近到只余兩百丈上下。

  一抬眼。

  方錦珠已經能看到對面軍隊中心，騎著高頭大馬的首將。

  亦能感受到對方的視線，也緊盯著她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