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磊被警方以故意毀壞財物罪、尋釁滋事罪扣押。

  盛沐沐在事發之後給律師打了一通電話說明情況，對方正在趕來的路上。

  律師給在電話里告訴她，還可以告多盛磊一條故意傷害罪，按照量刑，他或將處以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盛沐沐再一次感嘆律師的專業高效，放心地離開警局。

  回到花店，盛沐沐驚訝地發現員工們居然都沒有走。

  自發留下來清理混亂不堪的現場。

  將心比心，大家今天都受到了一定程度驚嚇。

  她不忍心讓大家因為盛磊的事，處理本不屬於他們工作範圍的爛攤子。

  叫停了大家手上工作，她讓大家先回家。

  剩下的，她會讓專業清潔公司過來清理。

  程灼執意留下來陪她一塊等清潔公司的人過來。

  盛沐沐幾次拒絕無效，只好由他在這兒一塊等。

  當花店裡只剩他們兩人的時候，程灼扶起一張椅子，拍了拍上面的灰，移到盛沐沐旁邊，示意她坐。

  隨後，不知從哪找來兩罐飲料，遞出去一罐。

  「盛姐，給。」

  盛沐沐接過，淺笑：「程灼，今天多謝你了。」

  程灼拉開易拉罐拉環，表情自然隨意道：

  「嗐，應該的，保護老闆安全，也算是我的職責吧。」

  話落，爽朗一笑，仰頭喝了口飲料。

  盛沐沐握著飲料罐，沒有喝，眉心微蹙，看著程灼側臉。

  飲料罐外層凝結了一層薄薄水珠，順著她白皙纖細的手指滑到手腕。

  滴下來。

  面前笑容陽光爽朗的程灼，和她前幾日看到的，坐進邁巴赫駕駛座的那個程灼影像重合。

  盛沐沐手指蜷了蜷，微微一笑，沒再說話。

  她知道，面前的人有很多秘密。

  或許，來悅己花房的目的也並不單純。

  可想到他方才不顧手掌流血也要阻止盛磊的樣子。

  盛沐沐不打算問了。

  她能肯定。

  他沒有壞心思。

  「呲」一聲，盛沐沐拉開易拉罐拉環，釋懷地喝了口飲料。

  程灼視線一偏，餘光看向她。

  鼻樑筆直，鼻頭小巧挺翹。

  不笑的時候，眉毛柔和中帶有一抹英氣。

  笑起來，又彎成兩道小小的弧。

  太像了。

  實在是太像了。

  程灼思緒飛遠，沒察覺盛沐沐已經放下飲料看過來。

  「怎麼發起呆了？」盛沐沐彎眸，溫和地笑笑，「其實不用陪我等，清潔公司的人很快就到了。」

  程灼嘴唇蠕動了幾下，終於沒忍住，問出了口：

  「盛姐，今天那個人，是你親哥哥嗎？」

  盛沐沐沒料到程灼會突然這麼問。

  一下子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盛磊和她都姓盛，沒理由不是一個媽生的吧？

  可是，若說是一個媽生的。

  為何重男輕女到如此地步。

  有沒有可能原主是從親戚家過繼來的？

  在不能排除各種設想之前，她沒有給出準確回答。

  用反問來引開話題。

  眉梢輕挑，目光澄澈：

  「怎麼？你覺得我和他不像一家人？」

  「不像，長相不像，性格也不像。」程灼回答得很果斷，「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盛沐沐聞言眉眼染笑，梨渦陷下去，「你還挺會誇人。」

  程灼看著她笑了，也跟著笑起來。

  他眼睛炯炯有神，一對酒窩淺淺地。

  如果不是簡歷上寫得清清楚楚年齡二十七。

  單看長相，會讓人誤以為是剛走出大學校園，固執青澀感還未完全褪去的大男孩。

  程灼雙肘撐在椅子扶手上，很隨意地又問道：

  「對了盛姐，你是從小在京市長大嗎？」

  這題盛沐沐會答。

  她曾經簡單調查過原主經歷。

  小時候和父母哥哥住在南方一個小城市。

  大學畢業後去粵城工作。

  也正是在那裡，偶然遇到陷入昏迷的祁老太太，將老太太送入醫院，趕上了最佳急救時間。

  再後來，在老太太的撮合下認識祁默，追來京市，協議結婚。

  「我不是在京市長大。」盛沐沐回答。

  程灼眸光不易察覺地閃了閃，支肘坐直，不再是隨意散漫地姿態，「那——」

  剛說出口一個字，四五個清潔公司的人陸續進入花店。

  盛沐沐迎了過去，給他們說哪裡需要打掃，哪些地方要小心剮蹭。

  程灼唇角緊抿。

  將已經到嗓子眼的話憋回去。

  算了。

  不急。

  下次有機會再問好了。

  他深吸一口氣，起身過去幫忙。

  ……

  *

  悅己花房被砸的消息，很快在太太群傳開。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在溪語悅庭富太太群這個小江湖裡。

  有人將在事發時候路過，拍了視頻發到群里。

  ——【祁太太，好端端地那個人為什麼要砸你花店啊？】

  ——【是個瘋子吧？】

  ——【咦，這人我看著好面熟，前段時間好幾次進小區時，在門口見到過這個人。】

  ——【啊！你這麼一說好可怕呀，該不會是個慣犯吧，@物業管家，請務必加強安保。】

  ——【對對對，雖說悅己花房離別墅區有一段距離，但誰知道這個瘋子會不會哪天闖進來。】

  盛沐沐為讓大家不要擔心，回覆：【大家放心，他已經被警方拘留，很長一段時間內放不出來。】

  ——【那就好那就好，祁太太你沒事吧？】

  ——【你沒看到視頻嗎？花店那個帥氣店長及時解圍，那個畫面我重複看了好幾遍。捂嘴笑.JPG】

  ——【終於找到和我一樣的人了，哈哈哈，這個小伙子真不錯，我好幾次去店裡喝下午茶就是為了去養養眼。】

  ——【我沒看到誒，我只看到一群保鏢衝出來把那個瘋子壓倒。】

  ——【還是祁太太考慮周到，有保鏢貼身跟著，否則真不知道會遇到什麼危險。】

  ——【碰到圖錢的人還好，給錢打發完事，碰到這種發瘋打砸的神經病，真是沒轍。】

  ……

  大家有一搭沒一搭閒聊著。

  突然，一句話出現在群聊，讓本來熱鬧的太太群，瞬間安靜下來。

  一個暱稱叫【L】的人，發出一條勁爆消息。

  ——【當時我路過，聽到那個瘋男人說祁太太是他妹妹。】

  如平地驚雷，將近半分鐘，群里沒有人回復一個字。

  仿佛都在各自消化著這句話。

  緊接著，信息又如潮水般湧來。

  ——【？？？？？】

  ——【你聽錯了吧？怎麼可能是祁太太的哥哥？】

  ——【如果是哥哥，幹嘛要砸妹妹的店呢？】

  ——【是親兄妹嗎？】

  ……

  屏幕上信息滾動得很快。

  群里太太們似乎都在等著盛沐沐出來澄清。

  又或是，在期待【L】給出更有力的證據來佐證她說的話。

  盛沐沐握緊手機，沉默了幾秒，長長舒了口氣。

  按下回覆：

  ——【沒錯，確實是我哥哥。】

  既然已經被人看到聽到，實話實說比刻意掩飾要好。

  況且。

  這件事無論從哪個角度看。

  丟人的都是盛磊。

  盛沐沐本就不應該為此感到慚愧。

  ……

  彼時。

  溪語悅庭的某一棟別墅內。

  一個人手心攢緊，眼神牢牢鎖住盛沐沐發出來的話，目露冷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