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聞聲看過去。
路邊一輛豪車后座,曲慧坐在裡面,正從降下的車窗里探出頭看她。
嚴格說起來,盛沐沐和她只見過兩次面。
一次在機場,一次在紀念品商店門口。
兩次,盛沐沐都沒對曲慧留下太深的印象,甚至連她具體長相都比較模糊。
這次能夠認出來,完全是靠著曲慧略顯尖銳的嗓音。
曲慧下車走到盛沐沐面前,左右掃了一眼。
本來臉上還掛著客套的笑容,在確定附近只有盛沐沐一人後,她笑容漸漸凝固,透出一絲怪異來,說出來的話也透著些意味深長:
「祁太太,本來還想著怎麼樣能約你出來見一面,既然在這裡碰到,挺好——」
曲慧頓了頓,眼珠子精明地一轉,觀察面前人的反應。
很快,她揚起下頜,深吸一口氣後直接開門見山:
「說吧,多少錢你願意離開祁家?」
盛沐沐疑惑地眨了眨眼:「?」
這句戲劇感十足的台詞,她在剛穿過來時就設想過。
會不會某天被人拿著支票要求離開祁家。
卻萬萬沒想到,會是從面前女人口中聽到這句話,一瞬間怔愣住。
沒等她接話,曲慧雙手環抱在身前,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繼續說:
「我調查過你——」
……
另一邊,裝潢奢華的會客室內。
祁默雙腿交疊,姿態放鬆的坐在沙發里,聽旁邊人講話,偶爾頷首當做回應。
這些人單拎出來,皆算得上在沈市生意場上大人物。
可面對祁默,他們不得不有所收斂。
只因想攀上祁氏集團這棵大樹,參與祁氏集團在沈市的地產項目,分一杯羹。
其中一個年長些的男人在介紹完自己公司優勢後,笑著道:
「其實,說到地產項目,堂新集團在沈市口碑向來不錯,如果有堂新集團的參與助力,或許——」
不等他說完,祁默交疊的雙腿放下,眉心皺了皺,面無表情放下茶杯。
瓷質茶杯磕碰在檀木桌上。
發出的聲音不算重,卻足夠震懾住其他人。
說話的人察覺到祁默強大氣場,立刻噤了聲。
他受堂新集團曲總所託,在祁總面前幫忙說些好話。
本來是很常見的生意場恭維話,卻沒想到這位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祁總會出現近乎厭煩的情緒。
「這次在沈市的項目,不考慮堂新集團。」
祁默神色淡漠的說了一句。
經年累月的威嚴於此刻展現出分毫,眾人心中一緊。
沒等他們細細體會,便看到氣場強大的男人眼尾泛起淡淡客套笑意。
這份笑意沒有絲毫滲入眼底,甚至令人不寒而慄,語氣比方才更加冷漠堅定地又道:
「以後祁氏在沈市的所有項目,都不會考慮堂新。」
此刻,個人喜惡蓋過了一個商人該有的利弊權衡。
只要他說不,事情便沒有轉圜餘地。
會客室內,空氣有幾秒鐘的凝固。
在場的人無不愕然。
不知道堂新集團做了什麼得罪了這位主,竟然會讓他放下如此狠話。
在場的都是人精,自然聽得出這句話背後的潛台詞。
相當於表明了態度,若是想和祁氏建立合作關係,就必須放棄和堂新集團的交情。
這樣的二選一,幾乎是不用考慮就能作出選擇。
接下來的談話中,眾人默契的沒有再提及堂新集團半個字。
……
「我調查過你,你父母早亡,有一個不成器的哥哥。」
「攀上祁默,是你改變人生的唯一機會,你和他在一起,是為了錢。」
曲慧站在盛沐沐面前,依舊揚著高昂的頭顱。
卻因為身高不占優勢,說這番話時顯得氣勢不足。
自從昨天被祁默當面拒絕,她想了又想。
想要讓祁默接納自己,首先得讓這個女人讓出祁太太的位置。
她在商場打拼數年,見過不少豪門太太。
一般來說,除了本身就家境殷實門當戶對的,大多數人嫁入豪門為的只是名和利。
據她打聽到的消息,盛沐沐嫁給祁默之後,很少以祁太太的名義出現在各種社交場合。
不是為「名」,那麼,就只剩下「利」了。
以「利」勸退盛沐沐,是她能想到效率最高的處理方式。
「雖然我身家和祁總沒得比,但只要你的要求不算過分,我都能想方法一次性支付給你,拿著這筆錢,你後半生無憂,怎麼樣?」
曲慧的語氣是在商量,表情卻從內而外散發著輕視。
仿佛篤定盛沐沐會為了一筆立刻能收到的錢離開祁家。
盛沐沐維持著最後的禮貌,嘴角沉了沉:「你說完了嗎?」
見盛沐沐一臉平靜,曲慧頓了頓。
忽然又笑了起來,聲音愈發尖銳:
「哼,難道不是?」
「不是錢,那就是感情咯?」
「如果是因為感情,那就更好聊了,你應該能理解我的想法,只有能力足夠與之匹配的人,才更適合祁太太這個位置。」
曲慧一臉自信,繼續道:
「成功男人需要能夠幫助他的女人,不僅是照顧家庭,還需要在事業上助力。」
「而我,就是最適合祁默的女人。」
「祁太太應該是我,只能是我。」
年齡上,她沒有優勢。
但論洞察人心運籌帷幄,她自認為在女人中算數一數二的。
面對曲慧來者不善的姿態,盛沐沐顯得異常平靜。
在一場角逐中,若只有一個人在腦補競爭關係,另一人云淡風輕時,前者便已經輸了。
盛沐沐從來就不會將任何女人當做對手,無論從前還是現在,無論感情還是事業。
隨著曲慧一番話說完,盛沐沐終於受夠了曲慧毫無邊界感而不自知的模樣。
她對曲慧說出的每一個字都不認同,卻沒有去改變一個人根深蒂固觀念的想法。
在心裡對自己說:
尊重物種差異,放下助人情結,否則乳腺結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