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盛沐沐還在熟睡中，不老實地翻了個身。

  腳丫子一蹬，將本就沒蓋好的毯子踢下去一截。

  祁默因生物鐘睜開眼。

  條件反射將長臂伸過去，熟練將毯子拉起。

  接著，起床，洗漱，換衣。

  從衣帽間出來，祁默手扶在腕上，不疾不徐扣著錶帶。

  目光不經意間掃過床上，英俊的臉上露出一抹無奈，低笑嘆了口氣。

  盛沐沐身上才蓋好的毯子，又滑到了後腰。

  他走過去。

  柔軟的床墊往下陷了一些，他坐到床邊。

  重新替她蓋好毯子。

  盛沐沐呼氣很淺，不知夢到了什麼，嘴角微微彎起。

  眼眸合著，隨著呼吸節奏，長睫輕顫。

  長發呈散開狀鋪在枕頭上。

  亂糟糟，像被胡亂撓了腦袋的小貓。

  祁默凝眸看她，瞳孔中搖晃的柔情，絲絲縷縷往外滲。

  不由自主地，抬手靠近。

  修長勻稱的手指微彎著，伸向她白皙細膩的臉頰。

  手背將要觸到的那刻，盛沐沐眼睫顫了顫，眉頭淺蹙，說夢話似地呢喃了幾個字。

  「#￥……」

  冷白的手兀地停在空中。

  確認她沒有醒，只是睡不安穩後，那隻修長好看的手，順著她臉部輪廓，向上挪了些。

  指尖一勾，將她臉上那縷不安分的頭髮，輕輕撥到後面。

  或許是這縷頭髮，令她睡不安穩。

  床頭櫃的手機震了震。

  董特助按照慣例，在每日早上八點，向老闆發來今日行程安排。

  祁默拿起手機。

  董特助：「祁總，上午九點的例會已通知到各部門，下午兩點，和亞鴻集團紀總約好在典韻茶樓見面……」

  祁默淡淡掃了一眼，沒有看全。

  指腹輕觸屏幕，打下幾個字：

  「例會推遲」

  放下手機。

  祁默目光又落在盛沐沐身上。

  她眉心還輕蹙著，呼吸一時快一時慢。

  長睫在眼底沉下一片淺淺暗影。

  祁默身體旁邊傾了傾，寬厚大掌移到她後背。

  一下一下，輕柔拍著。

  大約過了一刻鐘。

  直到她呼吸逐漸均勻，才放心起身。

  臨出門前，卻又被她突如其來的一句夢話。

  絆住了腳步。

  盛沐沐明眸緊閉，側趴著，臉頰被枕頭擠成小包子形狀。

  低聲喃喃：「遊艇。」

  祁默聞言一頓，疑惑挑眉。

  遊艇？

  是夢到了遊艇嗎。

  她喜歡這個？

  下一秒。

  盛沐沐模糊不清的聲音又傳來：

  「……油條。」

  男人面上泛起不解。

  遊艇，還是油條？

  帶著疑惑，他出門去了公司。

  ……

  盛沐沐在半小時後才醒來。

  猛地從床上坐起。

  迷迷糊糊揉眼睛。

  回想起剛才做的夢，她歪著腦袋抓了抓頭髮，小聲念了句：

  「魔幻，真魔幻。」

  她剛才夢到了祁默。

  夢裡，她和祁默是兩個高中生。

  一塊騎單車上學，去早餐攤位買雞蛋灌餅，又去書店買教輔資料……

  將她昨天描述過的場景，在腦里實景演繹了一遍。

  夢境往往和現實有出入。

  夢中的他們，模樣是成年樣貌。

  卻又穿著高中校服，校服還是騷粉色。

  就…很怪。

  醒來前最後一個夢到的場景，是體育課。

  祁默滿頭是汗，將礦泉水擰開，遞給她。

  可能是夢中的自己都察覺出了不對勁，她笑著打趣他一句：

  「粉嬌你幾？老油條還穿這麼鮮艷。」

  夢中，祁默愣住，挑著眉重複她的話，「老油條？」

  她點頭，表情確信地回答：

  「嗯，老油條。」

  ……

  盛沐沐掀開毯子，甩甩頭。

  不再回想這個魔幻又離譜的夢。

  洗漱好來到餐廳。

  她接過傭人遞來的熱牛奶，喝了一大口。

  剛想問今天的早餐是什麼，卻沒見張管家人影。

  很快，看到張管家端著托盤從廚房出來，將餐盤放到餐桌上。

  掀開餐盤蓋子，恭敬道：

  「太太，您的早餐。」

  盛沐沐猛地抬眸，噗一下嗆到。

  裡面居然是……

  油條？？？

  說油條就有油條？

  張管家姨夫笑著，「太太，先生出門前吩咐廚房給您準備的炸油條。」

  盛沐沐：「……」

  張管家讀不懂盛沐沐一臉茫然的表情，憑藉著多年管家經驗，自己分析。

  很快，眼珠子一轉。

  朝身後傭人吩咐：

  「讓廚房把磨好的鮮豆漿端過來。」

  「配油條。」

  盛沐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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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早飯前往公司。

  盛沐沐腦子裡還在想著油條的事。

  要不要這麼巧。

  祁默該不會有讀心術吧？

  畢竟，穿書都發生了，讀心術什麼的，也不稀奇。

  「叩叩——」

  正想著，思緒被兩道敲門聲打斷。

  盛沐沐抬眸。

  敞開的辦公室門口，程灼站在那裡，笑容爽朗。

  程灼走進來，將公司三季度營業報表放在桌上後，沒立刻離開，好奇地問了句：

  「姐，有心事啊？」

  他方才在門口見到了她托腮沉思的樣子。

  盛沐沐唇角輕抿，微笑搖搖頭，「沒。」

  胡思亂想而已。

  而且其實只要稍稍想深一層，就知道不可能。

  程灼得到答覆，還是沒有走，反而拉開椅子坐下。

  一臉好奇模樣地道：

  「對了，姐，上次我跟你說的事，還記不記得？」

  盛沐沐不明所以眨了下眼，「什麼事？」

  程灼：「我說我有個姐姐，和你年齡一樣，名字里也有個沐字。」

  「哦——」盛沐沐想起來了。

  上次說到一半，程灼被電話打斷。

  想到他當時驚恐慌張的樣子，盛沐沐不禁燃起八卦之魂。

  「——怎麼啦？上次給你打電話的是誰呀，你那麼害怕接電話？」

  程灼眼睛一亮。

  察覺到正是試探好時機！

  略突兀地用粵語回答她：

  「系我大佬。」

  故意這麼說，是想試探一下盛沐沐有沒有小時候的記憶片段。

  小時候，他和姐姐，都會這麼喊大哥。

  盛沐沐愣住。

  歹勞？

  好幾秒後，她反應過來，是「大佬」的意思。

  突然眉頭一皺。

  腦袋裡閃過兩個畫面。

  很久之前，她曾偶遇程灼開著一輛邁巴赫，駛入豪宅小區。

  還有看電影首映那次，程灼也是開著那輛車。

  她之前就疑惑過，為什麼程灼開得起豪車，住得起豪宅，還會來她這裡上班。

  此刻，她恍然大悟。

  結合上次看到的，程灼接到「大佬」電話，一臉驚恐模樣。

  盛沐沐手指點著下巴，進行了一波認真而嚴密的分析。

  越來越堅信腦中猜測。

  桌對面，程灼雙手緊張地放在腿上。

  雙眼滿含期待。

  特別希望盛沐沐能想起點什麼，來證實他的猜想。

  「程灼啊程灼——」

  盛沐沐突然開口，一臉諱莫如深的表情。

  「——原來你小子家裡是黑色產業，給大佬辦事。」

  程灼：「啊？？？？？」

  盛沐沐繼續腦補：「為了洗白才來花店上班，只為營造出良好市民模樣，對不對！」

  「不是，姐，你聽我說。」程灼站起身，雙手撐在桌面，想解釋這個天大的誤會，「其實大佬是——」

  「別告訴我！」盛沐沐高聲打斷他的話，「我電視劇上看過的，知道越多越不好，你千萬別告訴我！」

  她不想知道程灼背後的黑道大佬是誰。

  連忙捂住耳朵。

  程灼表情逐漸複雜痛苦，特別想搖著盛沐沐肩膀咆哮，大喊，「姐，你聽我解釋啊姐。」

  可盛沐沐不給他機會，連哄帶趕地將他推出了辦公室。

  合上辦公室門。

  盛沐沐拍著胸口長舒一口氣，

  「呼——好險。」

  她想當個好市民，一點違法亂紀的事都不想知道。

  此時，桌上手機震了幾下。

  是祁默發來的微信。

  點開，是一張照片。

  照片上，一艘豪華遊艇停泊在海邊。

  就在盛沐沐打算回個問號過去時，手機又震了下。

  新信息傳來。

  祁默：「你喜歡的，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