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勝利的滋味
「王！王！這裡，王！」
「王烈恭喜你啊！」
「好樣的王烈！」
「踢得好，王！」
……
當王烈來到混合區的時候，等候在這裡的記者們就像是在某條風情街上熱情攬客的美女們，不停招著手，嘴裡說著好聽的話，一口一個「大哥」「靚仔」叫得緊。
無非是希望王烈這個恩客在路過他們的時候能夠停下來，接受他們的採訪。
儘管賽後王烈已經在場邊接受了一次轉播方的採訪，但那是官方採訪，採訪的問題又不是其他媒體可以控制的。
大家還是有自己的問題，想要問王烈。
官方採訪根本不能滿足廣大記者。
王烈也沒讓這些記者們失望，他果然在混合區停了下來。
記者們一擁而上，全都擠在他跟前。
如果不是有欄杆阻擋的話，只怕這些記者們都要撲到王烈的身上去了……
王烈不得不先維持秩序：「別擠別擠，要不然我就走了。」
這話比什麼「好言相勸」都管用，聽到他這麼說，記者們真就立刻安靜下來，遵守秩序，不擠了。
因為他們知道王烈這可不是「客氣話」，他是真能做得出來——之前曾經發生過類似的事情：
在王烈回答別人問題的時候，有一家媒記者拼命把自己的話筒向王烈的嘴巴前湊，還試圖將其他記者的話筒打開。
這引起了王烈的不滿，他警告那位記者不要這麼做，否則他是不會接受採訪的。
那位記者依然我行我素，沒把王烈的警告放在心上。
最終他成功擠到了最前面，最後一下太用力，甚至還差點戳到王烈的嘴，逼得王烈向後退了一步。
見狀王烈轉身就走，果然不接受採訪了。
賽後他的這個舉動引起了軒然大波，有媒體批評王烈狂妄自大、不尊重人、有點成績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
但王烈愣是頂著巨大的壓力，整整一年沒有再接受那家不遵守秩序的媒體記者的採訪。
在王烈被罵的最凶的時候，相關視頻也被放到了網上，大家這才知道王烈為什麼突然拒絕接受採訪，轉身離去。
之前他們罵王烈，原來是因為被媒體斷章取義了……某個考研諮詢老師的地位再上新高。
於是這個記者和之前批評王烈狂妄自大的媒體被網友們罵上了天。
順帶一提，這個不守秩序，用話筒朝王烈嘴巴里戳的傻逼竟然還是個中國記者，簡直丟臉丟到了全世界……
從那件事情之後，記者們就知道了，想要成功採訪王烈，他們不能輕易觸怒對方，否則王烈是真能翻臉。
這當然讓所謂的「無冕之王」們很難受，畢竟他們憑著手中的「第四權」往往都是橫著走的，幾時需要對別人低聲下氣了？
可誰讓王烈正在巔峰期呢？在雙方的交流過程中，他才是強勢的一方。他真的可以封殺某一家或者某些家媒體。
再加上自媒體時代，很多專業媒體似乎都沒什麼存在的必要了……為了生存，必須要把受採訪對象哄好了。
於是可想而知媒體們有多麼扭曲，一方面得哄著王烈，一方面又因為低聲下氣而心理扭曲。
所以當王烈職業生涯表現不佳，開始下滑之後，媒體上才有那麼多他的黑料。這是「媒體」集體有意無意對王烈之前囂張跋扈的「清算」。
當然今天不同往日，因為王烈又進球了！
而且還是梅開二度，一進就進了倆！
表現好的王烈自然又成了強勢的一方，媒體記者們不得不遵守他設下的規矩。
他說讓大家不要擠，那就真的不能擠。
見所有人都遵守秩序了，王烈這才對他們說：「有什麼問題就問吧。」
這架勢像極了個主持人在發號施令，反而不像是個接受採訪的對象了。
記者們完全不在意這些細枝末節，王烈能停下來讓他們提問，而不是轉身就走，他們已經很高興了！
最靠近王烈的正是央視的記者郭學全，他近水樓台，成了第一個提問的人。
「首先恭喜你，王烈，在泰恩的第一場比賽中就梅開二度。我們也知道你之前的處境，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梅開二度，十分不容易。那麼請問這對你來說是否意味著你已經擺脫了之前的困境？」
這個問題問的中規中矩，完全談不上吸引眼球。
但郭學全還是問出來了，因為他覺得現如今的中國球迷們，一定很想聽見王烈親口回答這個問題，而不是讓記者、評論員、球迷們自己在那邊猜來猜去。
果然，王烈點頭很自信地回答道：「對，天亮了，太陽升起來，黑夜過去了。我可以像個普通球員那樣正常的參加訓練和比賽。而且事實證明，只要給我足夠多的機會和信任，我是不會讓人失望的。今天只是個開始，我有信心在接下來的比賽中打進更多進球！」
郭學全很開心，因為王烈做出了承諾，承諾自己接下來表現會更好！
先不說王烈是不是真能做到自己所說的，最起碼他當著這麼多鏡頭的面做出了承諾。
親口承諾，這是一件很有儀式感的事情。
中國球迷需要這個「儀式」。
第二個發問的是英格蘭記者：「王，你在這場比賽中獨中兩元，這是你本賽季第一次。是不是因為羅斯特在賽前的話刺激到了你？」
這位是來拱火的。
王烈搖頭道：」我能進兩個球，是因為我在打進第一個球之後不滿足，和對手是誰沒關係。我對羅斯特先生的看法，在那份聲明中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只想說我現在特別高興自己當初選擇了泰恩，而不是赫林漢，否則的話我連出場的機會都沒有，還怎麼可能進兩個球呢？」
他一開始好像還是在給這個爭議話題降溫，沒想到最後還是如記者所願，忍不住陰陽了一把科菲·羅斯特。
從記者的表情來看，他很高興王烈能夠這麼說。
第三位提問的記者則來自於西班牙，他用西班牙語對王烈說：「真是一場精彩的表演，王！考慮到你的年紀，你是怎麼做到的？為什麼你在泰恩的表現和在索福聯的表現有這麼大的差別？」
王烈先用西班牙語回答：「進球使我年輕。」
聽見王烈這麼說，在場能聽得懂西班牙語的記者們都被逗笑了。
笑聲稍停後，王烈又繼續說：「為什麼會有這麼大區別？我其實也沒想明白，畢竟我和在索福聯時沒有什麼變化……甚至還變得更老了一些。或許你們應該去問赫爾登，去問他為什麼我在索福聯半個賽季只進了一個球，而來了泰恩，半場比賽都不到就進了兩個球？」
說這段話時他用的是英語。
顯然他不只是說給西班牙記者聽的。
他完全不怕引起什麼爭議，甚至還巴不得在場的記者都幫他把這番話傳播出去呢。
對此也沒有一個人感到驚訝或者奇怪，因為王烈就是這樣的人啊！
他們都認識王烈十幾年了，怎麼會不知道他的脾氣呢？
之前他在索福聯表現不佳的時候，都沒有向赫爾登低過頭、服過軟。
現在他梅開二度後，如果不點赫爾登的名字，反而會讓人覺得少了點啥——有仇不報非王烈！
現在他這麼一說，不少人心裡都舒坦了：
啊，沒錯，就是這個味兒！
王烈正在接受採訪，他的隊友也陸續從他身邊走過，不過在場基本上沒有一個記者跑去採訪這些人，他們還是圍在王烈身邊，哪怕無法提問，也可以跟著蹭採訪。
直到艾略特·戈茨湊過來，才被記者們給叫住：「艾略特！艾略特！說說隊長的事情，我們注意到你在王上場之後，專門把隊長袖標給了他……」
戈茨笑呵呵地摟著旁邊的王烈，對記者們說：「給大家重新介紹一下，這是我們泰恩的第一隊長——王烈！」
接著他再繼續給這些記者們解惑：「其實在王來到泰恩的第二天，他就是第一隊長了。而不是從這場比賽才開始的。是我主動去找頭兒，提議讓王來代替我做第一隊長。」
大家都很驚訝——這事兒他們之前確實沒聽說過。
「為什麼？」有一個和戈茨關係很好的記者追問道。
戈茨扭頭看了看王烈，又轉回來，笑著對大家解釋道：「因為我相信，王能給我們帶來勝利！」
※※※
賽後新聞發布會環節，最受關注的甚至都不是贏球一方的發布會，而是輸掉比賽的赫林漢FC的新聞發布會。
記者們都想聽聽親愛的科菲·羅斯特先生怎麼點評今天這場比賽，又如何評價王烈在這場比賽中的表現。
坐在台上的羅斯特看著下面那群翹首以盼的記者們，不知道怎麼的，突然就想到了奴隸貿易時代的那些販奴船。
賽前有多少媒體支持他，現在就有多少媒體想要看他笑話。
就好像無情無義的婊子。
但羅斯特很清楚，大多數媒體其實沒有什麼立場，他們只是平等的想要流量而已。他炮轟王烈能夠帶來流量，他被王烈報仇也能帶來流量。
想要得到媒體的支持，那他就得贏，一直贏。
而可惜的是，今天他是失敗的那一方……
他是奄奄一息，等待被扔下運奴船的黑奴。
而下面這些翹首以盼的記者，就是聞著血腥味跟上來的鯊魚群。
果然第一個站起來提問的記者就這麼問他：「你曾經說如果王去了你的球隊，他將永遠不會得到出場機會，那麼現在你還這麼認為嗎，羅斯特先生？」
羅斯特深吸一口氣：「王今天的表現確實很出色，但這不能說明問題，只是一場比賽而已。那兩個進球都有很大的運氣成分……」
他這麼說其實也不能算錯。
非要說的話，王烈的第一個進球確實有很大的運氣成分，畢竟那並不是一個很好的得分機會，以那樣不規範的射門動作，還能進球，運氣絕對占大頭。
但第二個進球嘛……
羅斯特所認為的「運氣成分」主要體現在被門將阿代爾斯滕森打出來的球偏偏就落到了王烈那邊。
不過這說法就站不住腳了。
因為要說運氣的話，阿代爾斯滕森能夠撲出迪恩的沖頂那才算運氣好。如果迪恩直接把足球頂進球門，那倒也沒有後面王烈什麼事兒了……
羅斯特這樣的回答當然不能讓媒體記者們滿意，他們對羅斯特窮追猛打，繼續追問他有關王烈的問題。
而不管他們怎麼問，羅斯特都堅持認為王烈這場比賽的表現有運氣成分，而且也只是一場比賽，還是替補出場，體能消耗不大，完全不能說明任何問題。
「……他即將三十八歲，難道麥克尼爾打算每場比賽都讓他替補出場嗎？我覺得就算麥克尼爾願意，王肯定也不願意。只要安排稍有不如意，王就會成為更衣室里的不安定因素……」
「……賽季又不是只有這一場比賽，要綜合來看，現在就認為他接下來表現會越來越好，也未免太早了點……」
反正科菲·羅斯特現在全身上下是只剩嘴硬了。
其實他也沒得選，這時候只能嘴硬，而絕對不能認慫。
他在賭，賭王烈是真的在這場比賽中運氣好。
賭再過半個月，王烈年滿三十八歲，表現下滑，就沒有人會再拿他今天的失敗和洋相說事兒了。
如果他現在就認慫，那他和王烈之間的恩怨就蓋棺定論，他將永遠被釘在恥辱柱上。
而只要他不認輸，這場較量就沒有結束，他便還有逆轉翻盤的機會！
他是真的不相信王烈還能維持今天這場比賽的狀態和表現！
不過他倒也不是完全沒有從這場比賽中吸取教訓……最起碼他知道下次再和泰恩相遇時，不要在賽前挑釁王烈了。
三十八歲的王烈，一旦被激怒，那也是不好惹啊！
以後還是等贏了比賽之後再對他放狠話吧……
※※※
唐林已經學習完畢，準備洗漱睡覺的時候，他的房東伯格先生才開門回家。
在樓上房間裡聽見下面動靜有些大，唐林好奇地出來看，就發現伯格先生站在門口，很大聲地和人告別。
「好了好了，我到家了，你回去吧！」
門外一個粗獷的男聲傳來：「你確定不用我扶你進去？我看你連站都站不穩了……」
「我都到家了，就算我現在就躺倒在地板上，那又怎麼樣？」伯格先生還在嘴硬。
唐林聽清楚兩人對話內容後，連忙噔噔噔跑下樓，去攙扶他的房東。
七十多歲的老年人，萬一摔跤那可不得了。
再說了就算沒摔出毛病來，在冰冷的地板上躺一晚上也肯定也會出問題的……
「伯格先生！」唐林上前攙扶住伯格，後者正一隻手扶著門框，另外一隻手向門外揮。
「你瞧見了，我家裡還有人。」
門外的大漢看見唐林，這才算放下心來，向後退去：「好吧好吧，我走了，再見！」
唐林把伯格攙扶進屋，再關上門，然後繼續把房東攙扶到了客廳的沙發上，給他倒上一杯水。
「你怎么喝這麼多酒，伯格先生？醫生不是……」
唐林皺著眉頭抱怨道，伯格身上的酒味實在是太濃了。
和伯格先生認識也大半年了，拋開伯格先生講述自己曾經酗酒的經歷，他還是第一次見他喝這麼多。
伯格癱在沙發上，大聲地打斷了唐林的話：「讓醫生見鬼去吧！哈！今天必須喝這麼多！」
唐林猜測道：「泰恩贏了？」
他在比賽前還有些心神不寧，看不下書。但是在知道王烈這場比賽沒首發後，他原本心裡的那點期躁動就沒了，老老實實靜下心來學習。
一直學到現在，倒也真的沒有再去關注過比賽了。
他甚至連比賽結果是輸是贏，王烈有沒有上場，如果上場後的表現怎麼樣……都統統不知道。
「哈！對！沒錯！我們贏了！但贏球不是最重要的，唐！重要的是王上場後進球了！而且還是兩個球！簡直太完美了！這麼完美的夜晚，怎麼能不好好喝上一頓？！」伯格癱坐在沙發上，說起這段話時，還興奮地手舞足蹈。
原來是因為這個……
王烈替補出場還進球了，而且一進就是兩個球。
唐林站在旁邊，看著還在高興的房東。
然後他也笑了起來：「這倒真是個好消息。」
伯格先生聽見他這麼說，更興奮了：「對吧？我就知道你也會為自己同胞高興的！我給你說，唐，你沒去看這場比賽真是太遺憾了！王在球場上簡直就像是天神下凡一樣！羅斯特那個小丑賽前說王應該退役，現在他才是應該『下場』的那一個！哈哈！
「我給你說，唐……其實真的不需要懂球，你只要知道王烈賽前被人狠狠羞辱了，而他在比賽中用兩個進球抽了羅斯特那個小丑兩記耳光，就足夠讓你渾身發麻了！
「我們贏了這場比賽！但最重要的不是這一場，而是接下來……接下來王都將帶領我們，贏得勝利！」
伯格先生還是一如既往的比自己這個中國人都更支持王烈，唐林笑著無奈地搖頭：「是是是，伯格先生。不過你該去睡覺了，時間可不早了。」
伯格擺擺手：「噢不，我現在可睡不著，我太興奮了。不用管我，唐，你去忙你自己的，讓我在沙發上坐一會兒吧，我還要好好享受享受勝利的滋味……」
唐林見伯格先生只是情緒亢奮，而不是真的爛醉如泥，也放下心來：「那我去洗澡了。」
在上樓之前，唐林還又扭頭看了眼伯格先生，他半躺在沙發上，閉起眼睛正在哼歌。
那歌唐林很熟悉，因為總聽見伯格先生唱，他自己都快被聽會了。
那是一首歌頌家鄉的流行歌曲，旋律動人，歌詞也朗朗上口，充滿了對家鄉的愛與眷戀，確實很好聽。
「泰恩河啊，泰恩河，奔流不息的泰恩河，還有那林立的煙囪，和爐膛中跳動的火焰……這是我的家鄉紐卡斯爾——泰恩河畔的紐卡斯爾……」
「這是我的家鄉紐卡斯爾——泰恩河畔的紐卡斯爾……」
看著老頭子這麼開心的樣子，唐林就想到了他們初見那天，伯格先生講述他自己的故事。
因為中年喪子，晚年喪偶，伯格先生一度非常消沉，終日以酗酒為樂。
是足球挽救了他。
是足球讓他重新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和勇氣。
在唐林看來，還不只是這麼簡單。足球甚至都讓伯格先生返老還童，重新變得年輕了……
他現在的精神狀態真的讓人很難相信這是一個七十四歲的老人。
他甚至比自己的精力還充沛。
足球真的有這麼神奇嗎？
唐林突然就有了一個念頭：
或許……難道，我也應該去了解了解這堪比「靈丹妙藥」的……足球？
※※※
PS，從今天起單更了，感謝大家的理解和體諒……
另外感謝「天佑水」打賞盟主，老朋友了，從《冠軍之心》開始，每本書都沒缺席，謝謝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