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近朱者赤
「是的，沒錯。維蒂尼是這麼給我說的，他不打算去豪門了，因為他要把泰恩變成豪門。」
王烈坐在更衣室里，以帶頭大哥的身份來給維蒂尼背書。
證明維蒂尼不是說著玩兒的。
大家再紛紛看向維蒂尼，眼神都不一樣了。
有人在內心感慨之前總是給人衝動易怒、長不大印象的年輕人，竟然已經在不經意間成長到了這種地步……
也有人內心對維蒂尼的狂言不屑一顧：王烈說要帶領我們去爭歐冠資格，好歹爭奪歐冠資格並不是什麼超出常人理解的事情。可你說要讓泰恩變成豪門……這根本就是在說大話嘛！你知不知道想要讓泰恩這支保級球隊變成豪門需要什麼啊？！粉絲也想學偶像，結果學的不像，反而學成了個笑話！
維蒂尼就站在那裡，被大家用目光上下打量。
他其實能夠從大家的眼神里大概猜到他們的意思。
有人的眼神是驚訝的，有人是佩服的，還有人則是戲謔調侃的，隱約透著不屑的……
可這些都無所謂。
換成以前，他肯定會被那些瞧不起他，或者懷疑他的眼神深深刺痛，然後就像是被點燃的炮仗一樣，一跳三丈高，恨不得立刻就把每一個這麼看他的人揪出來，和他們頂牛。
但現在維蒂尼卻只可以把這些目光全都無視掉。
就像王烈說的那樣，無所謂他們心裡怎麼想，自己先做，做就是了！
人的想法是會改變的，等自己真的能夠幫助球隊贏得勝利，贏得冠軍，那些不相信自己的人自然就會相信了。
歸根結底，還是得用足球說話！
他之所以當著大家的面把這些話說出來，不是為了贏得被人驚嘆的目光或者讚揚，更不是為了裝逼。
而是想讓所有人給他做個見證，監督他。
因為如果他接下來表現不佳，或者說以後打算半途而廢了，今天所有見證者就都可以跳出來罵他。
為了不被人罵，再苦再累他也要咬牙堅持幹下去。
這是他從偶像王烈身上學到的，不給自己留後路。
他無法像王烈那樣說出「我們一定會去歐冠，就像泰恩河必將流入大海」那樣霸氣又熱血的話，但他那種「不給自己留後路」的心情和偶像是一樣的。
※※※
桑尼·迪恩怔怔地看著坦然接受大家「注目禮」的維蒂尼，這個他曾經瞧不起、不喜歡的小屁孩，現在卻幾乎成了更衣室里僅次於王烈的明星人物。
他還記得最開始維蒂尼來到球隊之後是什麼表現。
笨拙的簡直就像是第一次來到城裡的鄉巴佬……
在球場上只顧自己埋頭帶球表演，卻壓根兒不管隊友的位置，該傳的球不傳，不該射的球瞎他媽射。
有一場比賽只是個上半場，維蒂尼就這麼浪費揮霍了球隊五次進攻機會……
以至於中場休息從更衣室里出來之後，自己還提醒身邊的隊友們「別給巴西小子傳球，他就是個臥底！」
結果好巧不巧，被攝像機鏡頭捕捉到了……賽後所有人都知道迪恩對維蒂尼不爽，導致泰恩陷入內訌。
他和維蒂尼兩個人的關係從那個時候起就沒有再好過，一直到現在。
在他眼裡，維蒂尼永遠都是那個魯莽一根筋的傻鳥，從來都不會控制自己的脾氣，任由他暴躁的性格在場上毀了所有人的努力！
這樣的一個蠢貨有什麼資格說我？！
結果隨著王烈的到來，事情逐漸起了變化。
那個難以控制自己脾氣的傻鳥竟然忍得住挑釁，憋得住火氣……
而且他跟在王烈身邊，竟然真的在一點點學著成為一個像王烈的人！
從跟著王烈去加練——他原以為這小子要不了多久就會因為受不了而放棄，結果他竟然一直堅持了下來！
再到現如今在更衣室里，當著所有人的面，光明正大地說出自己的理想，儘管那個理想可能會讓很多人在心中不屑一顧……
但他畢竟說出來了！
勇敢地說出來了，不在乎別人心裡怎麼想。
和他一比，自己倒像是個小丑了……
因為他想起來，自己小時候也曾經做過和維蒂尼一樣的夢呢。
為家鄉球隊效力，身穿泰恩球衣捧起冠軍獎盃，帶領這支球隊和英超BIG6抗衡，最後在家鄉球隊退役，留下一個可以比肩伯·泰勒的傳奇故事。
現在被他瞧不起的人，卻接過了自己的夢想……
迪恩突然不想再繼續留在更衣室里，他感到窒息、痛苦，甚至有一絲委屈。
於是已經換好訓練服的他向更衣室大門走去，成為第一個離開的人。
他的離開將大家從震驚中驚醒，雖然現在還不知道該如何評價維蒂尼的夢想，但他們知道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訓練。
戈茨拍拍巴掌：「先去訓練，去訓練！」
大家這才紛紛起身。
維蒂尼將目光投向王烈，就看見偶像對自己豎起了大拇指。
於是他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
※※※
阿爾瓦羅·皮寧剛剛來到他位於馬德里體育城的辦公室里，就看見了那些在全網瘋狂傳播的「快訊」「突發新聞」……
有文字，有照片，更有視頻。
沒錯，維蒂尼確實是當著那麼多記者的面說：「我的爸爸這次去馬德里，就是為了告訴他們，我不會離開泰恩！我拒絕了馬德里FC！我不會去馬德里！」
最開始看見這視頻的時候，皮寧其實並不是很憤怒，反而露出了有些輕蔑的笑容。
譁眾取寵！
你爸爸知不知道你這麼胡說八道？
皮寧敢打賭，要不了多久，自己就會接到米蘭達的電話。
他倒要好好聽聽，米蘭達要怎麼給他解釋維蒂尼的話。
他其實能大概猜到一點，無非就是父子倆配合起來演戲，想要逼迫馬德里FC主動一些，免得壓力全都在球員這邊。
所以等會兒米蘭達就會打電話過來說他和兒子之間出現了一些分歧，但這絕對不是他的本意，他希望馬德里FC能夠在今年夏天對他兒子報價，否則他也安撫不了兒子……諸如此類。
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而已！
但如果他們以為這樣就能讓馬德里FC就範，那可就想多了！
堂堂百年豪門從不接受威脅！
要麼你們明年合同到期，我們再來談簽不簽約。要麼你們就去和泰恩續約，看你兒子是不是真的敢這麼做……
有本事就等到今年夏天，看看馬德里FC會不會對泰恩報價吧！
※※※
「維蒂尼在訓練中的表現確實很拼，狀態也不錯。看樣子他是說真的。」
結束完訓練，主教練麥克尼爾把他在訓練課上對維蒂尼的觀察，告訴了總經理威爾·福斯特。
「那我們可以在賽季結束之後和他的爸爸重啟續約談判了。」福斯特很高興。
他一直都想要留下維蒂尼，之前是因為球員本人不想留，所以談不成。
現在既然球員想要留，俱樂部沒理由拒之門外。
「我覺得王願意和我們續約，才是最重大的利好。」麥克尼爾說道。
福斯特點頭：「這當然。」
最開始他對和王烈簽約一年半沒什麼意見，王烈拿他的球隊做參加世界盃的跳板，他也拿王烈吸引流量。
可以說各取所需。
但是自從看見王烈逆天的狀態和表現之後，福斯特就後悔當初把合同時間簽短了……
他倒不是沒有想過萬一王烈下賽季狀態下或者世界盃後狀態下跌了怎麼辦，但看著王烈一場接一場的進球，帶著球隊的排名從第十三名衝到現在的第六名。
他覺得那些擔心全都無足輕重。
先把王烈和泰恩捆綁在一起再說！
與其擔心以後王烈狀態下滑，還不如擔心王烈狀態那麼好，他卻與之無緣。
反正泰恩有錢，要真是在王烈身上賠了，也賠得起……
關鍵是通過續約的方式向王烈傳遞俱樂部非常重視他、尊重他、愛他的信號。
對於威爾·福斯特來說，泰恩獲得王烈是一個契機，將之前連續幾年投入轉化為成果的契機。
他來泰恩，可不是為了讓這家俱樂部年年保級的。
雖然沒有維蒂尼那麼野心勃勃，但他也想讓泰恩變成英超的一支重要力量。
如果在王烈狀態出色的時候，還能和泰恩續約，豈不證明泰恩俱樂部的吸引力？
這兩年他擔任俱樂部總經理之後最頭痛的事情之一，就是在轉會市場上，泰恩名聲不好，吸引不來足夠有實力的球員。
人家一聽說去泰恩，都搖頭拒絕，甚至有的人連談都不願意和他談。
成功續約王烈之後，泰恩在轉會市場上的吸引力將直接提高一個量級。
※※※
皮寧將目光投向自己的手機。
眼看著已經是中午時分了，維蒂尼的爸爸兼經紀人卻還是沒有給自己打電話，甚至連條消息都沒有發來。
這個時候，儘管覺得很不可思議，可也不得不承認了——維蒂尼和他的爸爸好像沒有演雙簧，他們是來真的！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皮寧不可遏止的憤怒起來：
他媽的！你們真的想要效仿羅尼爾·納西門托？！
但你們配嗎？！
維蒂尼在我們的球探資料庫里的評級可絕對到不了羅尼爾那個檔次……是什麼讓你們產生了可以公開羞辱馬德里FC的錯覺？
是王？
皮寧這麼一想，就覺得都能說得通。
維蒂尼是王烈的粉絲，在泰恩的時候和王烈走的很近，那麼在如何對待轉會馬德里FC這件事情上，說不定王烈就給維蒂尼施加了很大的影響。
或許就是王烈建議維蒂尼對馬德里FC說不的！
畢竟他作為前巴塞隆納競技的一員，和馬德里FC可是很不對付的……
媽的，那個王……簡直是陰魂不散！
明明都要退役了，卻突然又找到了職業生涯第二春，竟然在泰恩這支保級球隊裡重新抖擻起來！
而且現在竟然還有希望參加下賽季的歐冠？！
他最好祈禱泰恩不要在歐冠中遇到馬德里FC，否則一定讓他們後悔費那麼大勁兒來了歐冠！
在心裡把米蘭達父子和王烈都罵了一頓之後，皮寧嘆口氣，決定去一趟俱樂部主席的辦公室，向他解釋一下這件事情。
本來引進維蒂尼這種等級的球員，是他全權負責的，他說了算，並不需要打擾主席先生。
但現在因為維蒂尼當著那麼多媒體的面，公開拒絕馬德里FC，影響力一下子擴散出去，可就不僅僅是關於轉會的事情了，還影響到了俱樂部形象。
他作為轉會主管，當然得去向主席先生說清楚情況，並且向他保證，就算維蒂尼不來，對馬德里FC也沒有任何影響。
有影響的是維蒂尼，那小子一定會後悔今天他這麼狂妄自大的舉動！
他會知道，為什麼一百多年過去了，屹立在歐洲足壇之巔的球隊依然有馬德里FC的名字！
你盲目相信了一個不該相信的人，也惹到了不該惹的對象，混帳小子……
※※※
「維蒂尼竟然公開拒絕了馬德里FC！哈！那小子是在學你嗎，羅尼爾？」
在巴塞隆納競技訓練基地的更衣室里，結束了訓練的球員們一邊更衣一邊閒聊。
要說今天大家關心的新聞之一，那當然是死敵馬德里FC在一個英超年輕球員那裡吃了閉門羹，被當眾羞辱打臉。
讓他們這群巴塞隆納競技的球員們爽死了。
現在來問羅尼爾的人是球隊的主力中後衛拉法·佩薩斯，也是他的朋友，所以採用這種調侃式的語氣對羅尼爾說話。
羅尼爾白了他一眼：「和我有什麼關係？」
「你可是第一個公開拒絕馬德里FC的人啊！他又是你的同胞！」
「這只是巧合。他的偶像是王，公開拒絕馬德里FC應該是受了王的影響。」羅尼爾說道。
「你說到了這個……也真是奇怪，維蒂尼和你都是巴西人，為什麼偏偏不喜歡你，而要去崇拜王呢？」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想法，又不是每個人都必須要喜歡我。」羅尼爾撇嘴，並不以為意。
「你和他在國家隊有聊過這個話題嗎？」拉法·佩薩斯很好奇。
羅尼爾搖頭：「沒有。」
「為什麼不聊？」佩薩斯奇怪。
「要怎麼聊？我去問他為什麼崇拜王，而不喜歡我嗎？這算什麼？我心眼就這么小？」羅尼爾搖頭。
佩薩斯一臉壞笑：「你真不在意這個事情？」
羅尼爾繼續搖頭，堅定的搖頭：「不在意。和這個比起來，我更在意他能不能在國家隊拿出和在泰恩一樣的狀態和表現。」
佩薩斯笑了笑，沒有繼續聊這個話題，他只是想要調侃調侃自己的朋友，而不是真的要讓朋友難堪。
他把話題轉回到了維蒂尼拒絕馬德里FC的影響和後果：「維蒂尼這下算是徹底和馬德里FC無緣了，其實我覺得那小子挺有意思的，也許以後他會來我們這裡也不一定呢……」
羅尼爾說：「那最起碼在王離開泰恩之前，他是不可能離開泰恩的。」
佩薩斯滿不在乎地笑道：「王還能在泰恩留多久？不是說他和泰恩的合同到明年夏天就到期了嗎？誰都看得出來他去泰恩，就是為了還能踢世界盃。等踢了世界盃，他說不定就直接退役了！」
已經不止一個人這麼說過了，羅尼爾也覺得王烈應該是在世界盃後退役。
就算他現在狀態好，也很難一直保持下去。
甚至能夠延續到世界盃就已經很不可思議了，更不要說踢完他心心念念的世界盃後，他還有心氣把狀態保持下去。
不過羅尼爾也不關心世界盃後王烈的狀態究竟如何。
他更希望王烈能夠把本賽季目前的狀態一直保持到下賽季去，保持到歐冠中和他相遇。
可以說，這是他職業生涯最後一次擊敗王烈的機會，他可不想錯過。
擊敗王烈，徹底解開自己的心結，他才能繼續往前走，在當下創造完全屬於他的時代。
※※※
今天的礦工酒吧十分熱鬧，每個人都在大口喝酒，大聲聊天，笑聲充斥其中。
和昨天完全不同，那種歡快輕鬆的氣氛又回到了酒吧里。
「哈哈！我說什麼來著？」喬恩·伯格端著酒杯興奮的對羅比·迪克西說，「我說過，只要王還在泰恩，維蒂尼哪兒都不會去！」
他仿佛又回到了昨天聽說維蒂尼爸爸在馬德里之前的狀態。
雖然自己被打了臉，但迪克西臉上依然洋溢著笑容：「維蒂尼是好樣的！竟然敢公開拒絕馬德里FC！」
每個人都在稱讚維蒂尼，還有人提出要為這個了不起的巴西小子干一杯。
於是立刻得到了熱烈回應。
「為了維蒂尼！為了泰恩！乾杯！」
「乾杯！！」
所有人都舉起手中的酒杯，高呼後再一飲而盡。
角落裡的唐林發現，現場沒有一個人質疑維蒂尼說的是不是真話。好像就沒人想過維蒂尼會為了矇混過關，而假裝自己真的不會去馬德里FC。
可是這真的不會發生嗎？
球員說什麼，球迷們就信什麼嗎？
唐林搞不清楚，但他也知道現在正是泰恩球迷們開心的時候，就不要去問他們這種掃興的問題了……
所以在大家舉起酒杯乾杯的時候，他也舉起了自己的啤酒杯，但他沒有一口乾下去，而只是喝了一口，就放下。
繼續觀察這些典型的泰恩球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