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扶搖直上九萬里
山谷的附近，一戶人家裡。
年幼的孩子睡不著，央求著母親給他講故事。
拗不過的母親沒有辦法，只能夠無奈地笑著，然後坐在他的床邊、一邊借著月光打鞋底，一邊輕聲說道：「這是我們這邊很早之前的故事了。」
「據說，這附近的山谷本沒有名字。直到有一天，有人造訪這裡，並且覺得這個地方相當不錯。從此，他就住在這裡，並且將其命名為『鬼谷』。」
「那個人說，這是如傳說之中的『鬼谷』一般的地方。在這裡，曾經的舊事將會再次發生。」
「『可惜，我卻只能看著這一切而沒有辦法阻止。』那個人留下這句話之後，就飄然離開，從此長居谷底、再沒有人見到過他。」
「直到有兩個孩子先後進入那個地方，然後拜那個人為師，學習相應的知識。」
很快，一個愉快的求學生活就在母親的口中娓娓道來。
那簡直是人生之中最為幸福的時光。
哪怕只是聽著，孩子都能夠感覺到那兩個人到底是怎樣和睦、輕鬆地生活著。
但很快，母親的話語就停了下來。
孩子看著母親，有些不解：「後來呢？」
「後來啊……」
母親面帶微笑：「因為理念的不和、再加上一些事情，所以兩個人決裂了。」
「年紀較大的孩子更加飄渺些，認為人應該獨善其身、清靜無為，每個人修好自己的品德，以此『登仙』。」
「而年紀較小的孩子因為小時候的境遇，一直都認為應該用成文的條款規範人們的行為。他認為那些強者過得實在是太隨心所欲，將世間一切都當作食物索取，是對普通人的踐踏，需要約束他們的行為。」
「而後因為某件事，他們之間正式決裂。年紀大的人去尋找傳說之中的『仙人』，而年紀小的、則出了山谷，回到了自己的故鄉。」
聞言，年輕的孩子瞪大雙眼：「那現在呢？那兩個人在哪裡？」
想了想，母親說道：「年紀大的應該還在尋找虛無縹緲的仙，至於那個年紀小的。」
抬頭看著天空的明月，母親聲音和緩：「大概現在，還在踐行著自己過去說的東西吧！」
月光皎潔。
那份光芒就像是千年之前就如此照耀一般，從未有過半分改顏。
但……
自古以來的，就是正確的麼？
李長生不知道。
但他只知道，這個世界已經混亂太久了。
即便是有著聯邦的約束，仍舊存在著那麼多的亡命徒。
聯邦內部都沒有辦法肅清犯罪，更何況在聯邦之外，那些深受污染、異獸、惡徒侵擾的人呢？
「所以，我才需要樹立律法，成就聖人。」
拔掉自己身上的刀刃，李長生語氣平靜：「不僅僅是因為我想要更進一步，也是因為這個世界實在是太糟糕了。」
「我沒有太高尚的情操，如果讓我犧牲以全世間萬家，那我大概是要猶豫的。」
「但如果我的攀登能夠讓周圍的人過得更好一些，那我自然不介意去拼命，去謀求一線機會。」
「可能因為我本身，就是一個腦子有病的人吧。」
話音落下。
李長生身上的污染再次猛然暴漲！
在這一刻，他身上的能量波動遠遠超越了序列三，甚至達到了序列二的邊緣。
而展現出來的結果就是。
手按在那部典籍之上，李長生眼神銳利地看著面前的月長明。
「審判，開始。」
在他莊嚴的聲音之中，面前的古籍無風自開，書頁迅速翻飛、一個又一個黑色的字符從書頁之中跳出，化作赤紅色的鎖鏈、纏繞在月長明的身上。
恢弘的殿堂從虛無之中浮現而出，被鎖鏈纏繞的月長明在殿堂的正中央，雙手雙腳都被緊緊縛住。
而李長生則是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以法典的名義，判處你的罪刑。」
序列三的能力，「審判」。
這是由【庭審】這一禁忌知識而延伸出來的力量。
當知曉了庭審的具體步驟之後，李長生便有了在此法庭之上審判他人的權力。
受審者將會受到律法的束縛，而律法越禁忌、越明確，則受到的束縛越強。
過去李長生只能夠用炎夏聯邦的律法來審判。
但現在，他有了更好的選擇！
然而，雖然他手中的律法極為強悍。
可是他所束縛住的對象，也是這世間罕有的……聖人！
「不過是瘋子的臆想，高懸於天上的空中樓閣。」
月長明抬起頭看著李長生。
隨著他的動作，那一根根紅色的鏈條也一步步斷裂開來。
「終究是不成氣候的……雛形！」
彈指一揮。
皎潔的新月在此刻浮現而出，懸於月長明的手中。
歪頭看著李長生，月長明突然笑了：「你知道嗎，李所長。」
「月亮，能夠引動一種名為『潮汐』的現象。而以月這一禁忌知識成就序列二的我，卻是可以憑藉污染硬生生推演出一場『潮汐』。」
凝視著手中的圓月，他的笑容越發肆意：「你不是想要約束聖人，護持人民嗎？」
「那麼就試試看阻止我吧，讓我看看伱這孱弱的新生之法，究竟能否在這漫天的浪潮之中，救下你口中的那些素材！」
話音落下。
月長明手中的月亮猛然亮起。
前所未有的浩大污染，在他手中瞬間膨脹開來。
而這一污染被月長明的力量所指示，迅速朝著某一方向擴散開來。
隨後沒入遠處的河海里。
緊接著。
無數在岸邊的人都震駭地看著面前湧起，如山嶽一般高大的巨浪。
完全違反規律、甚至堪稱天方夜譚的巨浪層迭起伏，在無風無光的海面之上迅速漲起，並且隨後引動更加宏偉、浩瀚的天象。
那是掩藏在海底的污染生物與……禁忌知識！
哪怕在災變之前，海洋都是極為神秘的秘境。
而當災變之後，一切受到扭曲污染的當下。
那裡就更是如此。
沒有任何人知道海洋裡面到底存在著怎樣的怪物。
諱莫如深、宛如魔淵！
而眼下，月長明的圓月改變了那裡的部分環境。
這樣的行為近乎挑釁。
也因此，直接引起了深海之中所藏隱秘的惱火！
在此起彼伏的無聲咆哮里。
龐大到難以計算的身影遊動著。
它們乘著夜色前來，在蒼白月光的照耀之下，掀起狂烈的風浪。
像是要把周圍一切的陸地盡數淹沒在海洋里！
看著眼前這一幕。
李長生的臉色蒼白、眼神卻蘊藏著怒火。
「月長明……」
他艱難地說道：「你這個……瘋子！」
瘋子？
月長明沒有說話，只是看著遠處的海平面。
「這是本來就該進行的例行活動。」
他雙手背後，面容平靜：「海洋比我們想像中要可怕得多，沒有吞下足夠的生靈，祂們是不會平靜的。」
「我不過是將這個過程提前了而已，那些耗材被吃掉、就能換取有價值的人數百年和平，這不是很賺嗎？」
轉過頭，月長明面帶微笑：「而你，你又能夠做什麼呢？」
「承認吧，你什麼都做不到。」
「沒有人相信的法律，根本無法約束聖人！」
「當然，你要是祈求我、我也能夠制止這一切，相信我。」
月長明臉上的笑容是如此陰暗：「我還是有一點辦法的。」
聽到這句話。
李長生的眼神越發凌厲，氣息也越發粗重。
看來必須要低頭了。
他在心中艱難地想著。
哪怕有著老師的藥丸，現如今的他也沒有辦法抗衡序列二。
而且海洋之中的那些威脅，也逼迫著他這麼做。
他做夢都沒想到月長明會這麼瘋狂。
原本斬落聖人的誓言，在此刻聽起來像是一個笑話。
但沒有辦法。
李長生根本不願意看著那些海洋里的污染生物就這麼吞噬周圍的人。
就像是他之前說的那樣。
在這個該死的廢土，他或許就是一個腦子有病的人。
「放棄吧。」
李長生嘆息著。
他的手一點點從面前的古籍之中挪開。
而那本古籍，也隨著他的動作漸漸失去了光彩。
本該踐行法之意志的人在此刻也消沉了，而這本象徵著新生律法的古籍，也失去了它本該有的光彩。
也可能它就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出現。
李長生心中想著。
然而。
下一秒。
就在月長明止不住自己笑意，而李長生頹然的時候。
一聲低沉的鳴叫聲，迴蕩在所有人的耳邊。
那個聲音是如此宏大，以至於遙遠的李長生都能夠聽到。
而月長明也猛然回過頭。
然後，他的瞳孔猛然一縮。
「什麼……東西？！」
月長明震驚地看著海底：「怎麼可能有那麼大的生物……那到底是什麼？！」
李長生也聞聲看過去。
瞪大眼睛，他猛然間意識到，自己或許看到了難以描述的宏大場景。
一隻巨大的魚，在那對它而言宛如澡盆的海洋之中，緩慢而堅定地遊動著。
隨後。
那條魚高高揚起，正對著面前的月亮。
緊接著，魚化身為……鳥。
澎湃的海水從它的翅膀上緩緩流下，攪動著周圍那些膽戰心驚的黑影，將月長明口中「海洋的怪物」攪成無數污穢的碎片。
剩下的那些黑影，在此刻盡數浮出水面。
它們本該是不可一世的災禍，然而卻在此刻、對著同一個方向，或是低下頭顱、或是伏地不敢望。
就像是在為這化而為鳥的奇蹟叩拜。
至此，本該吞沒一切的風浪倏忽止息。
唯有垂天之翼拍打青雲，水擊三千里，扶搖直上……
九萬里！
晚了點，不好意思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