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媽」，直接把傅婉晴整破防了，眼淚是稀里嘩啦的。
秦幼楚手足無措，忐忑的看向傅航，傅航也是一臉懵逼，這情況比修羅場複雜啊？
他很陌生好不好？以前這種倫理題材的小說他都不看的。
他現在的情緒完全接駁不上。
出國幾年沒見的媽忽然出現了，他還沒理清頭緒，醜媳婦見婆婆了……
還是幼楚反應快，急忙將婆婆引進家門，端茶倒水切果盤，一通招呼可是讓傅婉晴的眼淚止住。
她這才認認真真的打量眼前的女孩。
今天秦幼楚是去學校，沒有穿職業套，而是穿了一件青春靚麗的黃色羽絨服，看上去嬌小可人，尤其是那雙會說話的大眼睛，侷促的眼神讓人看了心疼。
在秦幼楚放下果盤的時候，她就抓住了幼楚的手，一個勁的誇讚。
幼楚的臉紅到了耳後根，也是完全不知道如何應付，就感覺很羞愧。
「這房子，你們租的還是買的？」穩定情緒後的傅婉晴迅速進入了角色。
這要是租的，就馬上搬到對面去，如果是買的，那就要從長計議了。可以將隔斷打通，變成一個大平層。
「買的。」幼楚低著頭，聲音弱不可聞。
他媽媽好有氣質，和大學裡的教授一樣，好溫柔，好漂亮。
這就是那個能讓海外貿易一路開綠燈的豪門家族的女主人嗎？
她……好像沒有嫌棄我……
「她的房子。」傅航不知道為什麼，鬼使神差的補了一句。
傅婉晴的眼底閃過一絲落寞，她看到了那個疊放在角落的黃馬甲，也看到了晾曬在陽台精緻的職業套裝。
苦了這丫頭了……你可要好好待人家……
秦幼楚卻是肩膀一顫，傅航這麼說……是在掩蓋我的出身？
這個時候的秦幼楚，還未將自己和秦家大小姐的身份聯繫起來，她還是那個父賭母病弟淘氣的苦命孩子。
「那是真巧了，我把對門買下來了，哦，還有樓下，我以後就住樓下。809。」傅婉晴感覺要給兒子漲漲分。
她觀察了這間屋子，格局和她剛買的一模一樣。
但說實話，這打理的，甚至比她預想的還要整潔。
她感覺哪怕是她來操持，也不一定能像現在這樣。
自己兒子什麼德性她再清楚了，一張書桌以前一天能幫他整理三回。
顯然，這一切都是這姑娘的功勞。
多好的姑娘啊……
惡毒婆婆很想給醜媳婦找點毛病，可愣是找不出一點。
年輕、漂亮、懂事、賢惠……家境還不錯……
「幼楚是吧？你看我這……也沒準備什麼見面禮。」傅婉晴忽然為難起來，她沒有戴首飾的習慣，身無長物，一下子還真拿不出什麼東西。
「阿姨，不用的，我……我和傅航……」幼楚異常扭捏，想到了剛才那聲突兀的「媽」。
感覺羞死了。
哪有女孩子趕著趟喊「媽」的？會顯的自己輕浮嗎？
大戶人家，很在意這個的吧？
「那個，讓……王伯伯別忙了吧，我買了菜，你那邊還沒整理出來，上來對付一口吧。我靠！我的菜？我去樓下拿一下，我忘在超市了。」傅航急忙逃開，他需要穩定一下情緒。
不過不知道為什麼，當秦幼楚出現後，看著她親昵的握著傅婉晴的手，他慌亂的心忽然平靜下來。
遠沒有剛才在809的那種迷茫和錯亂。
「他還會買菜？」傅婉晴在傅航離開後，錯愕的開口。
「嗯，平時都是他買的。」秦幼楚驕傲的抬頭。
傅婉晴眉毛一挑。
平時？
你們這是同居了？
「說來也巧，我之前一直在國外，這次回來，也沒和傅航說，唐突到你們了。」傅婉晴神情溫和，視線開始在房內遊走，捕捉蛛絲馬跡。
拖鞋……茶杯……靠枕……
還真的同居了？
「怎麼會，雖……雖然確實有點被嚇到了。」幼楚咬著嘴唇，低頭不敢去看婆婆。
「對了，我樓下的戶型和你們這裡一樣，不過今天才搬過來，還沒來得及整理呢，能帶我看看你們的房子嗎？」
「嗯，就是……有點亂。」秦幼楚縮著脖子，從沙發站起。
但她的手，依然被傅婉晴握在手中。
走進臥室的時候，傅婉晴的眉頭皺了一下，她是過來人，自然知道這特殊的味道是什麼。
秦幼楚頓時羞紅了臉，尷尬的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昨天打了一夜雙排，然後她就沉沉睡去，一大早就出門了，還沒來得及打掃戰場……
好在傅婉晴要看的不是這些，很快就從臥室退了出來。
傅航回來的時候，兩人已經在廚房開始忙活了，一個淘米，一個洗菜。菜是冰箱的存貨。
場面非常的融洽，傅航站在門口看了好久，那抽了兩根煙才壓下去的悸動再次迴蕩心間。
這……就是生活，對嗎？他從來不敢奢求的那種生活？
好像忽然，什麼遊艇轟趴、夜夜笙歌變的索然無味起來。
他忽然又想起了很多年前刷短視頻時，刷到那些酷愛極限運動的富二代。
那時候他就想：你們站在生命之巔，嘲笑死神的無能，而我站在生活的邊緣，尋找生存的可能。你們活著，是為了玩命。而我玩命，是為了活著。
這也是他後來，立志要當一個聲色犬馬的舔狗的原因之一。
而此時，他忽然感覺到了「玩命活著」的意義。
正如傅婉晴淘米時濺起的淘米水，它沒有紅酒醇香，不如清茶醒神，卻在渾濁中透著人間煙火，凡俗五味。
「你們出去坐著吧。我來。」傅航露出微笑，拎著塑膠袋走進廚房。
傅婉晴其實一直在偷偷觀察秦幼楚，按她的理解，這樣的女孩，應該十指不沾陽春水，可讓她意外的是，那沒有做美甲的細長手指，當真干起活來一點不含糊。
定期請家政上門的選項被剔除。
聽到兒子的話，她微微愣神，詫異的看向幼楚。
卻見幼楚麻利的洗了手，理所當然的向外走去。
「他還會做飯？」傅婉晴是真的愣住了。
「很好吃的。」秦幼楚誇張的抬頭。
傅婉晴不可置信的看向傅航，試圖從他臉上看出點什麼。
但下一刻，傅航撩起袖子麻利的開始處理剛買回來的鯽魚。
傅婉晴看著那熟練的動作，眼眶忽然一紅。
這些年，兒子經歷了什麼？
自己當初想給他的自由，他享受到了嗎？
被秦幼楚攙扶著呆呆的坐回沙發，聽著廚房傳來節奏鮮明的動靜，她的眼眸顫動。
秦幼楚卻是沒有注意到傅婉晴的異樣，將人送到沙發後，心虛的溜進了臥室。
她要抓緊毀屍滅跡，超度億萬生靈。
廚房內的香氣開始瀰漫，傅婉晴的神色卻是越發的複雜。
她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兒子，這不會是被包養了？
因為細心的她參觀房子的時候就發現，這女孩的消費能力非常高，她在柜子里看到了不少名牌衣服。
還有那些生活用品，雖然不奢華，卻處處透著精緻和品質。
這女孩家境不一般……
贅婿？
她從沒有糾結過孫子姓氏的問題，因為傅航就是跟她姓的。
但讓兒子當上門女婿？
傅婉晴看向廚房的眼神複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