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眼前的房門就被再次打開了。
前來開門的中年女人穿著圍裙,一頭看上去有光澤、細心打理過的黑色捲髮扎了起來,只能在其中看見一點白髮的痕跡。
她先是目光仔仔細細在何皎皎身上掃過,沒看見自己的女兒沒有太大變化以後才將視線轉移到站在一旁的風遠道身上。
沉穩中又帶著一點慈祥,保養精細的臉上沒什麼皺紋。
「皎皎,回來了?」
江憶南簡單在圍裙上擦了擦自己手上的水漬,轉頭又朝手上提著一大堆慰問品的風遠道露出一個笑容。
「小伙子快進來,把東西放在那吧,拖鞋換那雙白色的就行。」
感嘆著看了一眼何皎皎紅潤的臉色,她伸出手拍了拍何皎皎的肩膀,「這還是我家皎皎第一次談男朋友,第一次把男朋友帶回家裡呢。」
莫名其妙有點臉紅了起來,何皎皎邊換鞋子邊低頭拉住風遠道的手臂。
「哎呀,媽。」
「多羞人呀……」
風遠道看上去倒是相當緊張的樣子,他迅速換好了鞋子,又按照剛才聽到的話語把手上以及門外的一大堆東西全部提到入口處旁的空地放好。
「那個,阿姨,這些是我買的一些東西,護膚品、燕窩什麼的,不知道您喜不喜歡?」
聞言,江憶寒微微低頭打量了一下那放在地上的一大堆袋子盒子。
「你這小伙子也實在太隆重了。」
「心意到了就行嘛。」
她眉頭一挑,隨即轉身朝著接近客廳的一個房間開口,「纖塵!還不快點兒收拾好出來招待你姐姐男朋友!」
沒過多久,風遠道就看見那房間房門打開一條縫,隨後從裡面走出來了與先前打扮完全不一樣的何纖塵。
他貌似就是在剛才這短短的五分鐘裡換上了一身花里胡哨的潮流短袖、以及大腿上破了幾個洞的潮流褲子。
仔細一看,好像噴了髮膠做了髮型洗了把臉。
……甚至還噴了香水。
一副潮男的樣子。
看見何纖塵這副打扮,何皎皎首先沒憋住。
「何纖塵,你要死啊,你以為上T台走秀呢?」
「你就不能穿正經一點?我男朋友第一次來家裡呢!」
說到最後一句話,她下意識壓低了聲音。
頓時,何纖塵大驚失色:「這可是我衣櫃裡最潮最時尚的衣服了!還不足以表現出我的重視嗎?!」
何皎皎:「……」
何皎皎甚至能感覺到站自己旁邊的風遠道在默默憋笑。
「咳,遠道,你快跟著我弟一起去坐著,隨便聊聊天啥的。」
她伸出手輕輕推了推風遠道的後背。
在看見風遠道臉上憋著笑容走向客廳沙發坐下來後,何皎皎鬆了一口氣。
「媽,我爸呢?」
何皎皎深沉的視線望向靠在柜子上看戲的江憶南。
江憶南眨眼,手指指向背後不遠處的廚房裡。
「你爸說他要大顯身手。」
「去做菜了。」
「我剛剛還在幫忙呢。」
說著說著,她攬住何皎皎的肩膀,「走,你也進廚房,跟我和你爸說說待會吃飯的時候該跟這小伙子說啥。」
「好歹讓咱們先提前背調一下他啥情況唄。」
「否則上餐桌的時候也太尷尬了。」
江憶南對著她豎了個大拇指,表情欣慰,「你怎麼悶聲幹了個大的。」
「都談一年了,真是的,都不跟你的親親媽咪說一聲。」
「太有種了,這麼帥,還是明星!」
「我承認你爸當年很帥,但是和你現在談的這個比起來還是稍遜一籌。」
何皎皎嘴角一抽:「媽……確實是情況有點複雜,我不太好跟你說。」
江憶南打開廚房門,頓時切換成了一副我懂的表情。
「我知道,畢竟是明星嘛,不太方便。」
何皎皎沉默一會。
怎麼說呢……
不管從哪方面來講都不太方便。
「孩他爹,你做完了沒,人到了,咱們收拾收拾上菜吧。」
剛一進門,江憶南就閉上眼睛細細分析了一番空中飄著的氣息,「九分熟,待會可以叫纖塵過來當苦力了。」
關上火,將鍋里煮著的魚湯倒進一旁準備好的盆里,額角滲出些許汗水的中年男人呼出一口氣,扭頭看向了站在接近廚房門口地方的母女倆。
「皎皎回來了。」
先是打量了何皎皎一番,他點點頭。
「胖了點,變得越來越好看了。」
有點遲疑,中年男人試圖扭頭透過廚房門看見些什麼,「……你的那個男朋友呢?」
何皎皎正打算開口,卻被一旁出聲的媽媽打斷了。
「行了老何,我剛叫小塵跟他一起去聊天了,」江憶南捂住嘴偷笑,「知道你好奇。」
「人挺帥的一個小伙子,模樣挺周正,看著人品還行,就是有點緊張。」
「我叫皎皎進來跟咱倆單獨說一下那小伙子的情況呢,免得待會在飯桌上弄得不愉快。」她擠眉弄眼道,還順便伸手摸了摸何皎皎散下來的頭髮。
眼角已經攀岩上些許細紋,鬢角也出現了顯眼的白髮,何澤「噢」了一下,默默將一盤菜板上剁碎的蔥花撒在新鮮出爐的魚湯上。
已經做好的其他好幾道菜有些已經被端上了飯桌,而有些還放在廚房裡時刻準備著。
小麥膚色顯得他那一張臉有點不拘小節,但周身散發出的溫潤氣質又讓他整個人的氛圍柔和了下來。
似乎是因為已經做好了飯菜,何澤拿起放在一旁的眼鏡,輕輕擦了擦。
「我知道了。」
「皎皎,那你簡單跟我們說一下你男朋友的情況吧。」
戴上眼鏡之後,他身上讀書人的氣質更加明顯了。
何澤和江憶南兩人都是大學老師,在學校開始就認識了,從同學走到婚姻一共相處20多年,同齡人,四十五歲。
看了一眼放在灶台旁已經完成、足以表達自己父母重視程度的好幾道菜,何皎皎抿了抿唇。
「那個,我男朋友他,家裡情況有點特殊……」
「他現在,家裡就差不多是剩下他一個人。」
江憶南有點驚訝地捂住了嘴:「……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