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篇

  顧海啟動車子,順帶給白洛因遞過去一個盒子。

  「這是什麼?」白洛因問。

  顧海費勁地在胡同里倒車,也沒回答白洛因的話,白洛因自己看了包裝盒,是一款手機。

  「給我買手機幹什麼?」白洛因又給顧海扔了回去,「沒用,你給別人吧。」

  「怎麼沒用?上午我找你都找不到。」

  白洛因仰靠在座椅上,眼睛閉著,聲音里透著一股疲倦。

  「你又有錢了是吧?」

  「沒錢。」

  白洛因把眼睜開了,「沒錢你還買?」

  「我的大財神爺不是回來了麼?」顧海指的是他堂哥。

  白洛因鄙視性的看了顧海一眼,「你就整天混吃混喝吧!」

  顧海唇角咧開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他給我錢,那是應該的。」

  五星級酒店的豪華包廂里,有個男人沉默地坐在窗前。

  黑色西裝搭配素雅的領帶,稜角分明的側臉被燈光勾勒出清晰的輪廓,眉宇間透著隱隱的陰冷之氣,臉上仿佛罩了一層冰霜,即便聽到了門響,他的臉上也未有一絲表情變化。

  「哥,這就是白洛因。」

  男人連眼皮都沒抬,若有若無地嗯了一聲。

  「這是我哥,顧洋。」

  白洛因在心裏面回了顧海一句,你們一家人都是在水裡生的麼?

  三個人坐好之後,服務員就開始上菜了,都是清一色的西餐,白洛因本來也沒有什麼胃口,動都沒動盤子裡的東西,沉默地想著鄒嬸的事情。

  顧海朝白洛因問了句,「不合胃口麼?」

  白洛因這才拿起刀叉,「沒。」

  一旁的顧洋突然開口了,聲音里透著冷硬的質感。

  「海洛因。」

  白洛因這才抬起頭正視顧洋的這張臉,瞬間有些恍惚,和顧海長得太像了,只不過氣質完全相反。這兩個人一個像火,一個像冰,而且從穿著打扮來看,兩個人不在一個年齡層次。

  顧海聽了顧洋的話,停下來想了想,似乎才注意到這個細節。

  「確實,我們兩個人的名字合起來是毒品。」

  命中注定,我們沾染了彼此,這一輩子都別想戒掉。

  這一頓飯吃得很沉默,顧海似乎只是想把白洛因介紹給顧洋,並沒有要拉攏兩個人關係的意思。畢竟,顧洋和白洛因的脾氣太相似,很難合得來,假如沒有顧海,就他們兩個人在這裡吃飯,能活活把對方給凍死。

  顧洋時不時看一眼顧海,每次看顧海的時候,他的目光都飄在白洛因的身上。

  整個吃飯的過程,顧洋沒有看白洛因一眼,也沒有和白洛因說一句話,可白洛因卻覺得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的身上,冷銳而刻薄,隱隱透著一股壓迫力。

  回去的路上,白洛因一直沉默著。

  顧海看出白洛因的情緒很不好,比來之前更差了,不知道是不是顧洋的原因。

  「我哥就那個德行,其實他對你印象挺好的。」

  白洛因沒說話。

  顧海瞧見白洛因還是繃著一張小俊臉,忍不住伸手過去揉了一把,哄道:「他惹你不高興了?回去我幫你罵丫的。」

  白洛因靠在座椅上,眼睛又閉上了,心亂如麻。

  車子在路上平穩地行駛,突然,顧海一個急剎車,白洛因的身體搖晃了一下,眼睛猛地睜開了。

  「怎麼了?」

  顧海指著不遠處兩個身影,說:「我怎麼覺得那個婦女像鄒嬸啊!」

  一聽鄒嬸的名字,白洛因的臉色立刻變了,他透過車窗朝外望,不遠處有三個晃動的人影,一男一女還有一個孩子。孩子起初在男人的懷裡,後來又被婦女給搶走了,緊接著男人踹了婦女一個跟頭,把孩子抱走了,婦女趔趄著站起身,繼續追孩子。

  白洛因猛地打開車門沖了出去,顧海跟在後面。

  「孟建志,你不是人,你把孩子還我。」

  白洛因趕到的時候,鄒嬸正在和孟建志撕扯著,孩子嚎啕大哭,鄒嬸的臉上混雜著眼淚和塵土,嘴角還有血痕。

  「這是我兒子,我憑什麼給你?」孟建志死死拖拽著掙扎的孩子。

  顧海面色鐵青,一把將孩子搶過來,猛地一腳踹在了孟建志的面門上。

  孟建志被踹飛了兩米多遠,倒在地上就起不來了。

  鄒嬸趕緊把兒子摟在懷裡,眼睛看著不遠處的孟建志,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顧海大步上前,又拽起孟建志的衣領,猛地一拳掃在他的心口窩,孟建志頓時吐了兩口血水。

  「因子!」鄒嬸大喊,「把大海攔住,別讓他打了。」

  白洛因去拽顧海,勸道:「夠了,他是鄒嬸的前夫。」

  「我看出來了。」顧海冷著臉,「就因為他是孩子他爸,我才想揍他。」

  孟建志從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地撲到顧海的腳底,死死抱住顧海的腿,一抱就不撒手了。任憑顧海怎麼踢踹,他就是不鬆手,身體在地上滾得像泥猴一樣,衣服都搓出了兩個大口子。

  「你還想訛我?那你算是訛對人了,三分鐘之內,我絕對給你一個說法。」

  說罷,顧海拿起手機。

  鄒嬸抱著孩子衝過來,嘶聲朝孟建志喊:「你快走啊!你惹不起人家的!你要是還想留一條命,你就給我滾!」

  孟建志還是沒鬆手。

  白洛因用眼神示意顧海再等一等。

  「你快滾啊!」

  鄒嬸又喊了一聲,孩子也跟著哇哇大哭。

  孟建志心有不甘地從地上爬起來,目光兇惡地看著顧海一眼,恨恨地罵道:「你丫給我等著,你們全給我等著!」

  說完,一瘸一拐地朝東邊走了。

  到了車上,鄒嬸驚魂未定地摟著自己的兒子,一次又一次地把臉貼向兒子的心口窩,感受兒子的存在,生怕下一秒鐘兒子就被人搶走了。

  顧海透過後視鏡看著,突然就想起了自己離世的母親。

  他也曾被人疼過、寵過、被人如此珍視過,也曾有過母子二人相依為命的日子,他能感受到一個孩子對於鄒嬸的重要性,就好像他的母親曾經對他的重要性一樣。

  這件事終究沒能瞞過白漢旗。

  顧海直接開車把鄒嬸和孩子送到了白洛因的家。

  這個男人的出現,讓鄒嬸和兒子沒法再單獨住在自己的房子裡,稍微有個閃失,可能孩子就不見了。現在能依靠的人只有白漢旗了,鄒嬸迫於無奈和白漢旗講出了實情,白漢旗二話不說,關上大門就不讓鄒嬸走了。

  「大海,這兩天先讓因子去你那住幾天,你也知道,家裡就這幾個屋,他們娘倆兒一來……」白漢旗挺不好意思的。

  鄒嬸紅腫著眼睛在一旁插口,「我和孩子住在廂房就成。」

  「哪能讓你們住廂房呢?」白漢旗擰著眉毛,「我和孩子住,你住在因子那個屋,有什麼事你隨時叫我。」

  孩子抱住鄒嬸的脖子,「我要和媽媽住。」

  顧海擰了孩子的臉頰一下,「多大了還和你媽睡一個被窩,害不害臊?」

  這孩子猴精猴精的,顧海擰了他一下,他卻報復性地踩了白洛因一腳。

  然後一副挑釁的表情看著顧海。

  顧海驚了,這孩子的智商得有吧?

  「行了,就這麼說定了,大海啊……」白漢旗拍著顧海的肩膀,「委屈你了。」

  這哪是委屈啊?顧海心裡都樂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