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快吃到尾聲,一直很和諧,直到白爺爺的一聲咳嗽。
白漢旗臉色一變,想把白爺爺扶起來,可惜已經晚了。白爺爺只要咳嗽一聲,就證明他嗆到了,嘴裡的米飯、魚肉全都嗆了出來,噴灑在碗旁,將整桌美味一併破壞掉了。
白漢旗臉一緊,帶著幾分關心的責備。
「不是讓您吃慢一點兒麼?」
顧海現在明白,為什麼白洛因死活都不讓自己在這吃了。
事情沒發生前,白洛因心裡有顧慮,發生之後,心情反倒是平和了。他從容地站起身,拿著衛生紙,一下一下地給白爺爺擦嘴,期間沒看顧海一眼,他不想看到外人對親人那種異樣的目光。即便顧海下一口不吃了,白洛因也不會和他解釋一句。
白洛因把白爺爺的衣領和前襟擦乾淨,剛要重新給他盛一碗飯,就看到一隻手伸了過來。
「先讓爺爺喝口水。」
顧海的手裡拿著一個杯子。
白洛因沒說什麼,接過水遞給了白爺爺。
其後的時間裡,顧海自己起了個話頭,開始和白漢旗、兩位老人聊了起來。白奶奶聽得高興,兩腮一直紅撲撲的,越來越興奮。她真想說句話啊!哪怕說個「好」字,也別讓她這麼憋著啊!
「您孫子真厲害,班裡沒人敢惹他。」
顧海像是逗孩子一樣,朝白奶奶豎了豎大拇指。
白奶奶的眼睛猛地就睜大了,一臉驚訝的神情看著顧海。
「連你都統治不了他?」
「額……」
白奶奶意識到自己開口說話了,頓時一陣慌張,兩隻手捂住嘴巴,眼睛不住地瞄白漢旗。
顧海被白奶奶可愛的模樣逗樂了。
「對,我也統治不了他。」
第一卷:悸動青春39可惜是個傻子!
「兒子,送送你同學去。」
白洛因跟著顧海走到門口,顧海推著車和白洛因告別,「成了,你進去吧。」
白洛因沒動,「你們家離這有多遠?」
顧海心裡一緊,「怎麼?還想去我家坐坐?」
「不是,就想送送你。」
話雖動聽,可顧海無福消受。
「我一個男的有什麼可送的啊?快進去吧,天涼了,我騎車用不了十分鐘就到家。」
白洛因卻已經走出了門口,路燈下朝顧海一招手。
「走吧!」
顧海鬼使神差地就跟了上去。
兩個人走在寬敞的街道上,道路兩旁的垂柳像是一個個小門帘,掀開了會落下繽紛小巧的黃葉子,不知不覺中,秋天已經到了。北京的秋天是很舒服的,那是熬過了炎炎夏日之後終於盼到的清涼,它的風都是柔和清透的,不像春天,總是脫不掉那一身的寒意。
「今天沒吃好吧?」
很難得的,白洛因的聲音很溫柔,也許他也被這寧靜的夜色柔化了,也許他內心深處還是挺愧疚的,畢竟顧海第一次去他家,竟然讓他吃了那麼一頓不痛快的飯。
「吃得挺好的。」
顧海嗓音沉睿,在寧靜的夜裡,顯得很有質感,讓人很難去懷疑他的話。
「我爺爺奶奶在世的時候也是那樣,我爺爺比你爺爺還要厲害,基本上是吃了吐,吐了吃,而且他有很長一段時間都癱在床上,大小便失禁,我早就見慣了……」
顧海一邊說著,一邊在心裡懺悔著,其實他爺爺是個英雄,是顧家的一代功臣。在顧海出生之前,顧爺爺就在一次執行任務的時候壯烈犧牲了,死得轟轟烈烈的,就因為他爺爺的死,他的父輩都得到了政策上的優待,不然也不會有今天的地位。
白洛因但笑不語。
顧海側頭看了白洛因一眼,而後便沒再移開目光。白洛因不知道在想什麼,目光游離地看著前方,沉默下來的白洛因是很迷人的,有種讓人無法言說的氣質。燈光打在他的半邊臉上,似明似暗,恍恍惚惚,看得久了,感覺像是有一根手指撓在你的心尖上,舒服得整個骨架都要散了。
有一種陶醉,無關乎性別,因為它太美了,美到你忘記了人與人之間的差別和隔膜。
「你幹嘛要用藝術字寫名字啊?」
一句話打斷了顧海的思緒。
「哦,那個名字是我女朋友找人設計的,非要我學著寫著。後來我習慣了,一直那麼寫,想改也改不了了。」
白洛因淡淡道:「這是個不好的習慣。」
顧海敬了個標準的軍禮,「白老師教訓的是,我回去就改了。」
談笑間,路已經走了半程,顧海意識到他不能直接帶著白洛因回住處,他得儘量繞遠,否則就真暴露了。
「呵……」
聽到白洛因一陣讚嘆,顧海扭過頭,看到旁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條大狗,雪白的皮毛,強健的體格,溫和的性子。白洛因蹲下身,愛不釋手地在狗身上摸來摸去,臉上淨顯興奮之色。
「這隻薩摩耶真漂亮。」
話音剛落,狗的主人來了。
白洛因站起身,直到狗主人把狗拉走,他還意猶未盡地看了很久。
「你喜歡狗?」顧海問。
白洛因笑,「我挺有狗緣的,一般再兇猛的狗,看到我都會溫和下來。」
顧海的眼皮跳了跳,怎麼越聽這話,越像是說他的?
「你要是喜歡,哥們兒回頭買一隻送給你。」
白洛因隨口回了一句,「你那麼窮,買得起麼?」
「……」
顧海心裡碎碎念道:別說一隻薩摩耶了,就是一隻藏獒,我都能買給你。
這麼活著,其實也挺窩囊的……
「你們家不是就在附近麼?怎麼走了這麼長時間都沒到?」白洛因開始懷疑了。
顧海站定,拍著白洛因的肩膀說:「推著車走肯定慢,我這就騎上,一會兒就到家了,你也回去吧。」
白洛因挺痛快地走了。
直到確定白洛因離開了,顧海才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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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車。
白洛因走到一個暗處,回頭看了一眼,看到顧海拐了個彎,又回了之前走過的那條路。
果然……
白洛因為了一探究竟,輕跑著跟在了後面。
事實上白洛因說送顧海,也是一個幌子,他真實的目的就是想知道顧海的家在哪裡,為什麼每次提起來的時候他總是遮遮掩掩的。可送了半個小時,愣是沒走到他的家,白洛因乾脆就放走顧海,採用跟蹤方式。
顧海騎著騎著,就感覺不對勁了,即便後面的腳步再輕,他都能察覺到異樣。而且不用回頭,光是聽腳步聲,就能判斷出此人的身高、體重和大致的外形。
白洛因有可能又跟來了。
這小子太陰了。
顧海眯起眼睛,騎車的動作依然輕鬆,節奏依然鮮明,看不出絲毫的緊張和心虛。
很快,顧海騎到了他所居住的那一片兒。
都是清一色的平房,小院。
顧海犯了難,他絕對不能回他租的那個房子,一旦過去了,白洛因絕對會發現那個房子是租的,之前說過的那些話也就全成了瞎話。為了保住他在白洛因心中的一畝三分地,他決定冒一把險。
大雜院旁邊的人家是單獨居住的,裡面住著老兩口,這會兒估計睡著了。顧海決定先去他們家避避風頭,然後再從他家的院牆上翻過去,翻到旁邊的人家,也就是他的住處。
說做就做,顧海利索地撬開鎖,鎮定地推著車走了進去,然後把門關好,終於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