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車有看旁邊的麼?」白洛因提醒了一句。
顧海嘴裡噙著笑,「前面不是沒有旁邊好看麼!」
白洛因裝作沒聽見。
「你們家也住在這片啊?」
「是啊。」顧海說得和真的似的,「一直都住在這一片。」
「那以前怎麼沒碰到過你?」
「我今天第一次遲到啊!以前我騎車從這過的時候,你還沒起呢。」
「這一片的街坊四鄰我差不多都認識,你爸叫什麼?」
顧海刻意轉移話題。
「你怎麼不問問我為什麼起晚了?」
白洛因心裡和明鏡兒似的,可嘴上還得裝糊塗。
「我哪知道。」
「你昨天晚上喝多了,我把你送回來,都到家門口了,你非要抱著我,死活不進去。」
「你臉皮能再厚點兒麼?」白洛因一臉嫌惡的表情,「我抱誰也不會抱你啊!」
「這事可說不準,昨個是誰哭天抹淚地讓我聽他那段風花雪月的往事?我這肉串吃得好好的,你上來就抱住我,慧兒、慧兒的叫了我一身雞皮疙瘩……」
對於昨天晚上說過的話,白洛因還是有一些印象的,現在想想也覺得挺邪門兒的,那麼掏心窩子的話,怎麼就和這麼一個不靠譜的人說了呢?
「昨天晚上有個人喝多了,褲子都不脫就要撒尿,要不是我及時給他扒下來,他那褲襠到現在還是濕的呢。」
顧海一個人在旁邊念秧兒,白洛因心裡早就開罵了。
「我說我不尿吧,他非得讓我把褲子扒下來,要和我比比誰的個兒大。白洛因,你說這種人是不是挺沒羞沒臊的?」
顧海一邊埋汰著白洛因,一邊在腦子裡回放白洛因喝過酒之後那副憨態可掬的模樣,越想越逗,自己在旁邊肆無忌憚地笑了起來。
這一笑可算了惹惱了白洛因,白洛因往旁邊跨了兩大步,顧海覺察到了,猛蹬了幾下。可惜這個車不給力,顧海的速度還沒加起來,就被白洛因拽住了後車架。
顧海感覺後面一沉,白洛因已經坐上來了。
「剛才讓你上來你不上來,非得損你幾句你才上來是吧?……呃!!……你丫的敢偷襲我!」
膝蓋彎兒被踹了兩腳,顧海回過頭,看到了白洛因的後背。
「你怎麼朝後面坐著啊?」
「懶得瞅你。」
車子在路上平穩前行,後車架很窄,兩個人只能後背抵著後背,以一個kappa的姿勢穿過一條又一條街道。這還是白洛因第一次看著馬路在自己面前延長而不是縮短,以往都是步履匆匆的,從不知道早上的空氣這麼好。
「嘿,昨天你把我背回來的?」
顧海微微揚起嘴角,「還真想起來了?」
「我猜的。」
「我已經背了你兩次了,什麼時候你也伺候我一回?」
「你不是長腿了麼?」
「那你也長腿了,我怎麼背了你啊?」
「你自己的事問我幹什麼?」
顧海眼睛一眯,手扶著車把開始調轉方向,專揀有石子、減速帶的地方騎,車身顛簸得快要散了架,可以想像白洛因坐在後面的滋味。
白洛因使勁抓住後車架上的一根鋼管,才避免被甩下去。開始還以為就這麼一段路不好走,結果發現顛簸狀況愈演愈烈,旁邊明明有好路,可這人就是不走。
「你會不會騎車啊?」
「這是騎車的最高境界,我在前面鍛鍊著,後面還給你按摩理療,多純天然的養生方式。」
白洛因胳膊肘猛地往後一戳,正好戳在顧海的腰眼兒上,這一陣酥麻,像是觸到了電門,顧海深吸了一口氣,被頂的部位還在發燙,仔細咂摸一下,滋味兒還不錯。
今天的天氣,真是別樣的晴朗。
第一卷:悸動青春32此處香氣襲人。
中午回到家,洗衣盆里的水已經泛黃了,白洛因撈起顧海的那件校服背心瞧了瞧,中間有一大片黃色的印記,很明顯,看起來洗乾淨有些困難。
白洛因很少洗衣服,他的衣服都是白漢旗洗,偶爾白漢旗不在家,他也會自己洗兩件,或者給爺爺奶奶洗兩件,多半洗不乾淨。
白洛因拿來一個小板凳,凳子有些矮,對於他這種一米八幾的大高個,實在有點兒伸不開腿,不過也能湊合著坐,反正就那麼一會兒。
結果,白洛因估摸錯了。
這根本不是一會兒就能搞定的,不管是用洗衣粉,還是鄒嬸說的硫磺皂,上面的印記只能變淺,不能徹底除掉。白洛因洗一會兒就累了,這種累和運動之後的累是完全不一樣的。運動之後雖然累,但是心情是放鬆的。這種累是徹底的累,累了之後心情還是煩躁的,白洛因連扔掉的心都有了。
可一想當初買校服還交了40塊錢,白洛因實在下不去手。
「老白,老白。」
鄒嬸溫厚的聲音爬進了白洛因的耳朵里。
白洛因站起身,額頭上的汗水被陽光照得亮晶晶的,他用胳膊擦了擦汗,笑著看向鄒嬸。
「嬸子,您來了。」
鄒嬸穿著一個大圍裙,微卷的長髮隨便盤在腦後,圓潤的臉盤兒上都是溫和的笑容。
「是啊,給你們送點兒餃子,剛包的,豬肉茴香的。」
白洛因用晾衣杆搭著的一塊搌布擦了擦手,接過了鄒嬸手裡的盤子,讚嘆了一句,「真香。」
「吃慣了你爸做的飯,吃誰做的都覺得好吃。」
白漢旗這才從廚房裡走出來,看到白洛因手裡的盤子,臉上立刻包裝出不好意思的表情,那種假客氣也裝得很做作。
「我還想讓你在我們家吃呢,你倒好,先把飯給我們端過來了。」
白洛因斜了白漢旗一眼,絲毫沒給他留面子。
「您有拿得出手的菜招待嬸子麼?」
「怎麼沒有?上次我給你炒的茄子不好吃麼?」
不提茄子還好,一提那個茄子白洛因就來氣。他本來很喜歡吃茄子,白奶奶炒茄子很好吃,那天白漢旗非要親自上陣,結果圓茄子切了之後沒有放在水裡泡,炒出來之後茄子絲都是黑的,像是一盤鹹菜。這還不算什麼,真正讓白洛因火大的是它吃著也是一盤鹹菜,白漢旗放了兩次鹽,還放了老抽,吃完之後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鄒嬸瞧見洗衣盆里的衣服,開口問:「誰洗衣服呢?」
「哦,我洗衣服呢!」
鄒嬸急了,「你爸咋能讓你動手幹活呢?」
「我咋不就不能幹活了?」白洛因笑笑。
鄒嬸走到洗衣盆旁邊,二話不說,坐下來就搓。
「你天生就是讀書的料兒,這活兒得我們這種人干。」
白洛因本想攔住鄒嬸的,可是走到她身邊,瞧見她幹活的這股勁頭兒,突然就有種伸不出手的感覺了。不知道為什麼,鄒嬸就是一個家庭婦女,力氣沒有他大,可搓起衣服來,看著就是那麼有力道。剛才還很明顯的印記,經過她大手那麼一搓,一下就看不見了,真是邪門了,看來什麼領域都有高手和廢物。
鄒嬸倒掉污水,接了一盆清水投衣服,如此反覆兩三次,原本慘不忍睹的校服背心,已經煥然一新了。雖然比不上新買的,可已經看不出任何血漬了。
看著晾衣杆上的白背心,白洛因的心一下就亮堂了。
第二天一早,顧海騎著自行車,在白洛因家附近轉悠了好久,直到白洛因的身影出現在晨曦的霞光中,顧海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修長的雙腿離地,車輪轉動起來,甩了一地的露珠。
白洛因正走著,突然一輛自行車從身邊擦過,車子騎得很快,再加上車身笨重,慣性帶動得白洛因的身體都有些往前傾了。
不用想也知道誰這麼缺心眼。
顧海在前面的一塊平地上迅速拐彎,而後一個急剎車,車圈在地上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他扭頭朝白洛因一笑,似正似邪的面孔被柔和的晨光細緻地描畫了一番,讓這個陽剛味十足的爺們兒也帶上了幾分柔情。
白洛因對顧海欣賞無能,若無其事地從他身邊走過,冷冷的撇下一句。
「一輛破二手自行車還玩漂移!」
顧海在後面半走半騎的跟著白洛因,「你怎麼知道我這車是二手的?」
「這一片兒天天丟自行車,你這車要是新買的,早就丟了。」
「你怎麼不早說啊?!」顧海一副追悔莫及的模樣,「我要知道這一片兒有自行車能偷,何至於花那冤枉錢買車啊!」
「你不是這一片兒的麼?這事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