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篇

  「是麼?」顧海咄咄逼人,「那你告訴我,你為什麼入伍?為什麼寧肯遭那份罪也不選擇出國?」

  「那是我的自由,我不樂意出國,與你有什麼關係?」

  「白首長,你敢說你不是因為我入伍的麼?」

  顧海冷洌的一聲逼問,狠狠地戳擊著白洛因的心口窩。

  「我憑什為你入伍?你有什麼理由支撐這種可笑的猜疑?」

  「還用我點明麼?當初我爸強令我入伍,我不樂意。只有一種方式可以打消他這種念頭,那就是你入伍。一旦你入伍了,他為了徹底隔離咱倆,就肯定不會讓我進部隊。我說的沒錯吧?」

  白洛因點了一顆煙,聲音低沉,「你真的想多了。」

  顧海一把搶過白洛因的菸頭放在自個嘴裡吸,「是我想多了還是你太能裝了?」

  「我有裝的必要麼?你去大街上隨便拽個爺們兒問問,哪個被選上飛行員還有不去的?就因為你是少將的兒子,我入伍就是為了你麼?再者說了,你爸那麼大實力,即便我們都入伍了,他想隔離我倆也是輕而易舉的事!你找的這些說辭也太牽強了吧?」

  「牽強的是你!」顧海目光沉睿,「你別忘了,你也是顧威霆名義上的兒子,你入了隊,就是穩固了他的基業,他身上的擔子輕了,自然會放鬆對我的限制。白洛因,你當初要不是這麼想的,我顧海兩個字倒著寫!」

  「你愛倒著寫正著寫,你轉圈寫都沒人管你,少往自個臉上貼金。」

  「我再怎麼往自個臉上貼金,也比不上您那兩下子!」顧海往白洛因跟前逼近兩步,「既然你堂堂正正入伍,又何必躲躲藏藏呢?執行長說出來倍兒有面子吧?要不您怎麼連首長這個稱謂都說不出口呢?」

  白洛因雙拳緊握,目光中透著一股豁出一切的狠勁兒,「我為你入伍又怎麼了?為你入伍你就占了多大便宜麼?爺樂意!!爺混到今兒這位置,為他媽哪個孫子入伍都值了!!」

  「你們家管這叫占便宜?」顧海面孔驟黑,眸中染上一層悲憤,「白洛因,你就是個二B!!再也找不出一個比你更二的了!!」

  「怎麼找不到?」白洛因怒聲還擊,「這不就有個活生生的例子站在我面前麼?」

  顧海內心極度難受,說不出來的滋味,八年了,前幾年都不知道怎麼熬過來的,就這麼痛到麻木,以為永遠都不會有感覺了,結果這個罪魁禍首又殺回來了,而且還是全副武裝殺回來的!!

  白洛因也被激得夠嗆,目光很不善,看著顧海朝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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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個靠近,手還未伸到眼前,就被白洛因凌空擋住了。

  「顧總,我現在是白首長,你就是來強的,也不一定是我的對手,別自取其辱了。」

  「是麼?」顧海眸間一抹冷厲之色,「我倒要看看,當初在爺胯下浪叫的小騷貨,今兒能硬氣成什麼樣兒!!」

  顧海這話是迎著刀刃說的,說完立刻挨了白洛因一拳,結結實實的,離手便出一團淤血。緊接著整個洗手間都躁動起來,水流聲,門板叩擊聲,四肢纏鬥撞擊聲,骨頭咔咔作響聲……聲聲刺耳沒一會兒,兩個宴會廳的大批人馬全都跑出來了,事發現場一團混亂,勸架的,觀戰的,瞧好的,嚇傻的……混作一幅精彩的人生百態圖。

  那群美女全是一臉驚愕的表情,有的人來公司三四年了,別說看顧海打架了,就是看他大吼大叫都是一件奇聞。這怎麼……一下變得這麼粗野了?擔心顧海吃虧之餘,心裡還是暗暗驚嘆的,真沒想到總經理身手這麼好,以後又多了一個可以YU的話題了。

  這邊的士兵和軍官們也是一副無法置信的表情,白首長也會爆粗口?也會在公眾場合打架鬥毆?這廝是怎麼做到的?竟然能把我們萬人敬仰的空中殺手惹急了?

  最後是劉沖聯合幾名空軍外加酒店工作人員一起把白洛因和顧海拉開的,拉開之後,倆人臉上都掛了彩,即便停手了,兇悍的目光還在暗中廝殺著。

  「行啊,白首長,身手不錯嘛。」顧海擦了擦嘴角的血痕,戲謔道,「這幾年沒少打飛機吧?」

  顧海這個一語雙關的調侃,霎時讓白洛因無地自容,尤其這邊還有如此龐大的美女陣營,一個堂堂的空軍少校這麼被人當眾羞辱,實在有點兒下不來台。

  不過,白洛因一點兒都沒惱火,還勾起嘴角笑了笑,看向美女團的眼神帶著超凡的氣度。

  「下次想討你們總經理歡心,別濃妝艷抹地跳那些風騷的舞蹈了,你們總經理的口味很重,你們這些小情趣是滿足不了他那獨特的胃的。記住了,下次穿紅棉襖和綠褲子,再喊他一聲顧村長,你們總經理准能樂壞了。」

  說罷又將目光轉向閆雅靜,在顧海冷眸逼視下,不緊不慢地說道:「弟妹,你可能還不知道,我弟最愛吃鍋肉味的機巴,下次逛超市的時候別忘了多給他買幾袋。」

  閆雅靜當場石化了,顧海的臉色就更別提了。

  白洛因幽幽一笑,朝身後的隊伍霸氣一揮手,「咱們走!」

  鏗鏘的腳步聲消失在電梯口……

  顧海回到公司之後,把手頭的那點兒事一交待,就馬不停蹄地飛去了香港。

  顧洋這幾年在香港的生意做得風生水起,正是人生得意之時,結果又被他老弟敲了一悶磚。

  顧海當著顧洋公司所有高層的面,硬生生地將他從會議室揪了出去。

  「你怎麼越活越抽抽了?」顧洋面色不善,「剛消停了幾年,幹了點兒正經事,又不知道自個姓什麼了吧?」

  「八年前我出車禍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今天給我一個細節不落地交待清楚!八年了,我念在兄弟情誼上,沒和你計較剎車油管被割的事,畢竟出事的是我不是他。但是你也太不人道了,白洛因入伍的事,你竟然整整瞞了我八年!」

  聽到這話,顧洋的臉立刻罩上一層冰霜。

  「我以為什麼大不了的事呢,鬧了半天又是當初那點兒糟事爛事。顧海,你能不能長點兒記性?能不能別把自個埋在那麼一個小土坑裡跳不出來?能不能讓我顧洋正眼看你一次?!」

  顧海冷笑,「你是否正眼看我,我一點兒都不在乎,因為我壓根就沒拿正眼看你,甚至都沒把你當個人看!你的所作所為,和畜生沒有什麼區別!」

  第二卷:烈焰濃情6這世界真奇妙。

  「我是畜生?那你是什麼?牲口?」顧洋冷硬的視線飈了過去,說話也是狠辣不留情面,「我做過缺德的事,你又做了幾件積德的事呢?我傷了自個的親弟弟,你還傷了你親爹呢!你受傷那會兒是誰整天為你操心受累?你想過感恩麼?……」

  「你別把話題扯開!」顧海硬生生地打斷了顧洋的狡辯,「我現在就是想問你,我出車禍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那場車禍沒有導致你失憶吧?我記得你一醒過來就恢復意識了,其後發生的一切不是每天都在你眼前上演麼?你還想知道什麼?」

  「我就想知道我醒來之前發生了什麼。」

  「你醒來之前?這還用問麼?肯定是把你送到醫院,然後對你進行搶救。」

  「你能不能別和我兜圈子了?」顧海的耐心在一點點兒被瓦解,「你明明知道我問的是什麼,在我車禍之後到甦醒這段時間,你到底和白洛因說了什麼?他又和你說了什麼?請你原原本本告訴我。」

  「我告訴你又能怎麼樣?」顧洋注視著顧海,「已經八年了,你就是知道了真相,又能挽救回什麼呢?」

  「我沒想挽救回什麼,我就是想知道!就是要圖個明白!!」

  「那好,那我告訴你,你聽好了。」顧洋言歸正傳,「你出車禍那一陣正趕堵車,白洛因一步一步把你背到救護車前面的。我趕到醫院的時候,白洛因正在病房外,醫生宣布你脫離危險,他就走了,走之前叮囑我,等你醒了,就說他死了。」

  「不可能!」顧海無法接受這一事實,「肯定是你說了什麼話把他擠兌走了!」

  「你要不相信我也沒辦法,不過他出國的這一說辭,的確是我編纂的。我當時看你整天活得不像個人,為了給你點兒希望,才編了那麼一套話。後來我找到白洛因的親友,他們也答應配合,這就是你處處打探不到消息的原因。」

  顧海萬萬沒有想到,他這八年都活在一個騙局裡,他每天忍受著地獄般的煎熬,到頭來只是別人不痛不癢的一段陳述。

  「這事我爸知道麼?」

  「你說他能不知道麼?」顧洋冷笑,「當初白洛因決定入伍,一個人通知的人就是他,也是他親口承諾不再干涉你今後的發展。」

  顧海終於明白,為何這八年來,顧威霆會對自己姑息縱容,會對自個出國尋找白洛因的荒唐行徑冷眼旁觀,原來他就是助紂為虐的那個人。他寧肯看著自個兒子因為一個謊言困苦掙扎,也不願意把真相告訴他。

  「小海。」顧洋語氣柔和下來,「有些話說來俗套,可就是那麼個理兒。即使當初沒人干涉你,你們倆這脾氣碰在一起,也走不了多遠。長痛不如短痛,與其讓你走那麼多歪路,還不如讓你斷了念想。」

  「甭拿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來洗白你自個的罪行,我走多少歪路那是我自個的事,我吃苦受罪我認了,那畢竟是我選擇的!」

  「有人干涉過你的選擇麼?」顧洋起身走到顧海面前,冷冷注視著他,「我不過是一個消息傳達者,試問我干涉你什麼了?你爸又干涉你什麼了?始作俑者是白洛因,說白了,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你如果真的了解他,真的如你所說的情深意重,你怎麼會找不到他,你又怎麼會輕易相信我們的話,任我們擺布你的人生?」

  顧海露出一個殘破的笑容,「當我躺在病床上的時候,當我一年之內被定為二級傷殘的時候,除了你們,我還能輕信誰?」

  「這就是你的無能所在!」顧洋一語中的,「清醒點兒吧,孩子!為什麼不想想自個為什麼孤立無援?為什麼不想想為什麼全天下的人都合夥.騙你?因為在他們眼裡,你根本不值得信任,不值得依靠,不值得讓他們冒險和你講出實情!」

  「沒人生下來就有足夠的本事供養自個!成熟是需要過程的,它不是人為創造的!」顧海赤紅著雙眸對著顧洋,「你把自個說得這麼威震八方,試問你出事的時候,為什麼只有我的電話可以打?你的人生是誰給你規劃的?你當初貪污公款是哪個親人善意告發的?」

  顧洋一把攥住顧海的脖領,惡狠狠地提醒道:「我的關懷輕易不給人,給了就別輕易踐踏!」

  顧海還未反擊,就被衝進來的幾名保鏢強行挾持住。

  「不要動手!」顧洋的反應比顧海還要激烈。

  氣氛陷入僵局,好一會兒,顧海才靜靜開口說道:「顧洋,我始終覺得,厚道是做人之本,你厚道就不怕有人比你更厚道,但是你陰險就總會擔心有人比你更陰險,你好自為之!」

  顧海出門之後,顧洋的拳頭狠狠砸向桌面,心裡翻江倒海的。還有臉和我談厚道?我顧洋對誰不夠厚道?你除了對白洛因、對你自個厚道,你對誰厚道過?

  白洛因剛回部隊就狠狠挨批了,先是教導員對其苦口婆心地教育一番,後來這事不知怎麼就傳到了師長的耳朵里,第二天晚上九點多,白洛因還被師長請了過去,一站就是仨鐘頭。主動承認了錯誤之後,還被要求寫五千字檢討,第二天一早必須交過去。

  白洛因一直忙乎到凌晨三點,才寫了三千字不到,眼皮沉重地垂了下來,腦袋耷拉著,沒一會兒便磕到了桌面上。白洛因起身朝門外走去,打算吹吹冷風清醒清醒。

  軍區大院內一片寂靜,有幾盞孤燈在眼前閃動了一陣,終於和夜色融為一體。

  自從來了部隊,白洛因沒少熬夜,但是為了寫檢討熬夜,還是第一次。

  怎麼一時衝動就動手了呢?

  暢快過後,白洛因對自個的所作所為感到費解。

  「先是告訴我你死了,讓我過了兩年生不如死的生活。後又和我說你出國了,讓我滿世界地找你,眼睜睜地看著希望一次次覆滅……」

  白洛因的腦子裡反反覆覆回放著這句話,生不如死的生活是什麼樣的?自個剛來部隊的日子算生不如死麼?每天機械麻木地|練,沒有鬥志、沒有目標的生活算生不如死麼?孤枕難眠的生活算生不如死麼?

  和他這些年的經歷比起來,自個所承受的一切都是浮雲吧?

  他車禍醒來後,第一眼沒看到自己,那種心情是什麼樣的?當他聽說自個遭遇不幸,那種心情又是什麼樣的?他在醫院待了大半年,每年和醫療器械打交道,傷心無處訴說,難受無處發泄的心情又是怎樣的?他滿世界地打聽自個的消息,一次次地掃興而歸,那種心情又是什麼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