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年了,整整十七年了,除了顧海出生的時候往他的脖子上撒了一泡尿,父子倆就沒啥額外的身體接觸了。
白洛因的表情自然不用說,手擋著半邊臉,樂得下巴都快脫臼了。
顧海傻眼了,這老東西啥時候冒出來的?
我剛才親的不會是……草!我說怎麼跟吻了塊鋼板一樣!
仨人站在門口,誰也沒開口說話,氣氛徹底僵死了。
顧海自暴自棄了,反正也親了,這會兒再說親錯了,豈不是不打自招了麼?既然已成定局,就這麼著吧,今兒我豁出去了。
「爸,您來了。」顧海朝顧威霆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顧威霆笑得有些僵硬,可他的確是笑了,比以往的笑容更有內涵。
白洛因輕咳了兩聲,跟著顧威霆的身後走了進去,到了顧海身邊,撅著嘴回了他一個吻。顧海給氣得啊,牙釉質都磨掉了一層。
「吃飯呢?」顧威霆聞到了飯香味兒。
顧海繼續偽裝熱情,「是啊,要不您也坐下來一塊吃?」
顧海之所以敢這麼說,就是篤定顧威霆不會和他們湊份子,哪想到今兒顧威霆收到兒子的一個吻之後,心情大好,當即爽快地答應了。
兩個兒子坐在對面,看著顧威霆不避嫌地用筷子夾了個肉丸子放進碗裡。
最後兩個肉丸子了。
顧威霆夾走了一個,就意味著剩下的一個得靠搶了。
說時遲那時快!
兩個人的筷子同時抵到那個盤子的邊緣,微微頓了一下,調整到最佳姿勢,還未展開廝殺,就看到那個丸子騰空而起,以一個優美的弧度落到了顧威霆的碗裡。
「味道不錯。」顧威霆一口一個。
顧海和白洛因相視一眼,互相埋下頭,鴕鳥一般地扒拉著碗裡的飯。
顧威霆看著白洛因問:「這是你做的?」
「不是。」白洛因指指顧海,「他做的。」
顧威霆朝著顧海那雙糙皮老手看了兩眼,實在無法想像這雙手是怎麼搓丸子的。
不愧是父子連心,顧海一下就看出了顧威霆心裡所想。
「丸子是現成的,汁兒是我調的。」
顧威霆點點頭,淡淡地誇獎了一句,「不錯。」
顧海心裡叫屈:我小時候在部隊表現那麼出色,也沒見你誇我一句,現在我弄了一碗丸子湯,你瞧你這捧場勁兒的,敢情在你眼裡,你兒子就是做飯的料兒啊?!
吃完飯,顧威霆在屋子裡晃了晃,到處走走看看。看到沙發巾歪了,就幫忙扶正,看到襪子亂丟,來扔到衛生間去……白洛因挺不好意思的,你說人家一個首長,在部隊裡位高權重的,回來還得給兒子收拾屋子。
「這是什麼?」顧威霆拿起一個半透明的藥管。
顧海臉色一變,猛地往前跨了一大步,硬是把潤滑油搶了過來。
白洛因在旁邊表情大窘,太驚險了,幸好是英文牌子,幸好顧海及時搶過來了。昨天某人抽瘋,非要在沙發上玩玩,白洛因抵擋不住他的惡趣味,還是奉陪了,結果玩得挺High的,以致於「罪證」都忘了收進柜子里。
顧威霆質疑的目光掃著顧海手裡的東西。
「什麼東西看都不讓看?」
顧海笑得尷尬,「痔瘡膏。」
顧威霆微斂雙目,定定地看著顧海的臉。
「您不信啊?」顧海當即擰開瓶蓋,往嘴裡上抹了一點兒,「您看,是不是痔瘡膏?」
顧威霆,「……」
最近,學校里有一條流言傳得沸沸揚揚的。
流言的主角是一直處於人氣榜首位的尤其同志,據說他新交了一個女朋友,而且這個女生是北影的在校大學生,還演過XX電視劇,家裡如何如何富有,作風如何如何不正……關於尤其如何追求她的版本,就流傳了二十幾種。
楊猛偶爾也關注一下下,還有一些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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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女生會來他這打聽,他就成了謠言的散布者之一,沒事就喜歡醜化尤其的形象,把他說成賤男、渣子一枚,說到最後連他自個都不知道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了……
某一天,尤其把楊猛攔在了校門口。
楊猛挽起袖子,一副要和尤其拼了的架勢,等尤其把手伸出來的時候,他卻又想從人家的胳膊底下鑽過去。結果被尤其識破,胳膊肘猛地扼住他的脖子,楊猛認栽了。
「幫我一個忙。」尤其說。
楊猛愣住,「你不是來找我算帳的?」
尤其也愣住,「我找你算什麼帳?」
「沒啥沒啥……」楊猛嘿嘿笑,不知道正好。
心態擺正了,楊猛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又露出來了,拍著尤其的肩膀調侃道:「哥們兒聽說你最近新交了一個女朋友?」
「新交?」尤其故意把新字咬得很重,「我以前什麼時候交過?」
「就上個月,你跟那誰……就咱們學校有名的杜小騷,具體叫什麼來著?……甭管她叫啥了,你敢說你沒和她在一起?」
尤其滿不在乎地笑笑,「緋聞而已。」
楊猛重重地切了一聲,「你丫還真把自個當明星了,還緋聞,得瑟吧你就。」
「別鬧了,說正經事。」
尤其把楊猛拽到旗杆底下,鄭重其事地對他說:「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
「啥忙?」楊猛問。
尤其作賊心虛地四處瞄了兩眼,確定沒人後,才放開膽子說:「有個比我大五歲的女生追我,我不喜歡她,她非要死纏爛打。」
「你不會說的是北影那位美女吧?」
尤其窘著臉,「都傳到你那了?」
廢話,就是從我這傳出去的……
楊猛收了收心虛的表情,鄙視的目光掃著尤其的臉。
「還尼瑪跟我這得瑟是不?故意在我這光棍面前哭訴自個被女人纏,有本事你甩了她去!」
尤其氣結,「我倒真想甩了她呢。」
楊猛偷偷摸摸地觀察了尤其一會兒,發現他不像是說瞎話,倒真像是挺發愁的。緣分這東西確實挺怪,有時候一個大美女擺在你面前,你就是不來電,非得等自己空虛的時候,再對著一個歪瓜裂棗發春。
「那你來找我幹什麼?」楊猛又問了,「我能幫你什麼忙啊?」
「能幫大忙了。」
一說起這事,尤其的精神頭兒又來了。
楊猛隱隱間有種不祥的預感,「你不會是想讓我代替你去說狠話,傷害人家美女吧?我告訴你,這事兒我可干不出來。我楊家列祖列宗都是女權主義的堅決擁護者,唯女人不可傷也!」
「不是,你想得太損了。」尤其陰測測地笑。
楊猛一聽這話鬆了口氣,不是就好,他最不樂意幹這種傷人的事了。
「過兩天那女的要請我吃飯,我想讓你扮成我的女朋友,跟我一起去,讓她徹底死心。」
楊猛鬆了的那口氣差點兒咽回去。
俊秀的一張臉瞬間漲得紅紫,像一個嬌艷欲滴的豬腰子,牙齒在嘴裡叮噹亂響,鼻子裡出的氣都帶著一股血腥味兒。
「尤其,你!!……」
尤其拍著楊猛的肩膀,「我相信你!」
楊猛嘶吼,「你為啥不直接找個女的?幹嘛要讓我扮成女的?」
尤其一邊夸著一邊罵著。
「因為我覺得咱們學校沒有一個女的比你好看。」
楊猛點點頭,「你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