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日流星雨觀看後,虞晚晚正式進入了孕晚期。
藏地的冬天格外的乾冷,空氣乾燥,出門便是呼嘯的風,直衝著衣服的縫隙往裡鑽,肉眼可見的冷。
虞晚晚連出院子的時間都被嚴格的控制。
南城的姑娘,格外怕冷。
關山怕她年齡小,又是個新手孕媽媽,沒經驗。萬一腳下滑不注意,會出危險。
窩在屋子裡的虞晚晚,看著窗外的天,眉眼間,有解不開的糾纏。
可憐巴巴的。
關山搖了搖頭,把洗好的車厘子和陽光玫瑰,仔細的碼放成一朵花的模樣。
紅綠相間,水靈靈的,美味誘人。
「吃點水果。」他柔聲喚著女兒。
「爸爸,聽說藏區經常會下雪。可咱們在這裡的日子,還沒遇見一次雪呢?」
答非所問,視水果如空氣。
「那更好,這是老天爺寬待我的女兒。」
關山的話是有深意的。
到了孕晚期,又是雙胎,他需要做好虞晚晚隨時生產的全面準備。
他已經聯繫了關潤清,按照他的安排詳單,陸續往日托寺運送生產所需要的設備、藥品、嬰兒用品等等。
新年後,便直接把關家康養醫院裡最有名的產科專家聞主任,以及兩名護理主任接過來,全程陪護待產。
自家就是開貴族醫院的,想要什麼,都不在話下。
這時候,藏區順暢的交通,便顯得格外關鍵。
虞晚晚沒說什麼,只是到桌旁坐好,取了溫毛巾擦手,默默吃著水果。
「想廳南?」關山直接挑明。
虞晚晚也不做作,只睫毛輕垂,低聲:「他是孩子們的爸爸。」
想到要生產了,謝廳南還全然不知她懷孕的消息,那種不能分享的細膩心思,越到關頭,越壓的她憋屈。
「等潤清帶著專家們到了,他就能猜出來。」
虞晚晚的眼睛亮了亮,唇角悄悄彎了彎,又迅速收斂。
「晚晚,這不是你該擔心的事。」關山拍了拍那個小腦袋:
「到了這時,我也不會刻意隱瞞,這孩子,是謝家血脈的延續。廳南若有心,定會告知謝家,謝家會是個什麼態度,決定了你們兩個的未來。」
關山輕輕嘆著氣:「所以,你生產的時候,就可以見分曉。你倆的路還長著呢。」
「謝謝爸爸。」虞晚晚握住了關山的手。
謝家不是普通家庭,她知道關山在擔心什麼。
那深沉又隱忍的父愛,雖然來的遲了些,卻是一個永遠可以值得依靠的脊樑,讓虞晚晚心安。
山腳下。
一次很簡陋卻意義非凡的儀式,在當地唯一的禮堂進行。
謝廳南在白紙黑字的合同上,毫不猶豫的簽上了虞晚晚的名字。
藏區代表一愣,這名字?
「謝董?」
男人勾唇一笑:「我愛人。她臨時有事,我代她簽署。」
「您和虞女士真的是大善人……」
謝廳南笑了笑,起身。
很多事情,他喜歡乾脆利落的做,不需要留姓名,更不需要別人的歌功頌德。
一切交給機緣,留給時間。重在有人能夠真正受益。
餘下的事情,交給印壬和他的律師辦理即可。
在謝一念離世後,虞晚晚一直有個心結,在兩個人往來的書信里,也和他透露過。
小姑娘從小經歷了被丟棄的命運,成為了心底無法抹去的陰影。
而那個被她精神治癒,當做另一個自己來呵護的一念,卻匆匆離開了人間。
男人告訴她:「寶貝,不怕。我們一起,讓更多抑鬱的一念們,感受這世間屬於他們的點滴溫暖。」
謝廳南是個實幹家,很快就有了行動。
第一個溫暖抑鬱靈魂的基地,選在了聖潔的藏地生根。
名字是他取的:一念微塵。
他把這個消息,當做虞晚晚的生日禮物之一,送給她。
虞晚晚不知自己的生日。
謝廳南卻在每年農曆臘月的那一天,給她慶生。
就在合同簽訂不久的某天,小鎮上空傳來了轟隆隆的聲音。
人們走出家門,發現天上多了好多的直升機,連排呈現,派頭十足,蔚為壯觀。
飛機上下來的兩個高大挺拔的男人,帶著十足的氣場,席捲了小鎮男女的雙眼。
邢如飛和譚定松都來了。
過來探望謝廳南,一起陪著他,在遙遠的藏地,度過舊曆新年。
蔡蘊十月份生產,生了個七斤多的男孩,馮門一家喜笑顏開。
馮近堯被馮老爺子安排在家伺候月子,沒能同來,專程錄製了VCR,並打來視頻。
視頻中的男人凶著臉,皺著眉頭:
「老謝你丫的再不回京城,大院美男團要把你除名了。話說這幫子弟里就你長最帥,帥臉一張嘎嘎亂殺,怎麼追個女人難為成這樣?還連跪帶爬的。」
謝廳南照著屏幕上的男人呼過去:「這才叫愛情,懂個p。」
互相調侃了一番,馮近堯又把三個月的胖寶胖寶抱過來,懟到屏幕上,讓喊謝廳南「乾爹」。
謝廳南彎了唇,眼睛微動。
幾個月的寶貝,看起來確實蠻可愛的。讓他陡生柔軟。
不過,倒也無所謂了。
關於孩子,他再也不會強迫晚晚喝那湯藥了。一切隨緣。
如今,只要小妞能重新回到他懷抱里,他就知足了。
晚上八點,虞晚晚從誦經房裡結束靜修出來,例行去院子裡散步。
似乎是關山的聲音傳來:「晚晚,外面好像飄雪了,注意點。這天氣預報明明沒雪啊。」
虞晚晚打開房門,迎面一陣清新的空氣吹來,伴著紛紛揚揚的雪花,在寺院暗光的照耀下,浪漫而迷人。
有無人機從落雪的天空「逆流而下」。
一架懸著籃子,裡面鋪滿九朵金色的玫瑰。
虞晚晚驚喜的接過來,沉甸甸的,千足金專定,分量十足。
玫瑰金枝上,刻著「寶貝生日快樂」的字樣。
另一架上遞過來精美低奢的首飾禮盒。打開,是璀璨奪目的鴿血紅鑽石全套系。
這是謝廳南委託邢如飛,到倫敦蘇富比拍賣行,拍下的「臻愛伊人」款,款式全球唯一。
直升機的聲音響起來,在寺院上空盤旋。
兩個男人的聲音,從上往下傳遞,在藏區的夜空,直擊人心:
「南城的小妞晚晚,帶你共沐藏北的雪,代他許下一生的諾:寶貝,氣消了,我們一起回家。」
懵圈的謝廳南,拍了邢如飛和譚定松的腦袋:「不是生日快樂嗎?搞什麼?」
「搞的就是你,哈哈哈……」
落雪飄在虞晚晚的身上,小姑娘的臉上有溫暖的光,伴著晶瑩的淚光。
因為那年無雪,他為她精心製造了「藏北的雪。」
男人的話,暖在心田。
他說:「今後,每一年的雪,我都不會再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