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是什麼蠢話呢,不希望是林青挽,難道還能是沈青昭。
心中有了答案,她看了下手中之物,沒等慕容屏回答,抱著幾分期待開口道:「我無能自保,跟侯爺這把執扇倒是同命。」
她睜著明亮的星眸直視慕容屏,默默地賭著面前這位權貴的惻隱之心。
她並不求對方能就此護著自己,只願日後再見時,他能記著今日這句話,別再處處相逼。
慕容屏切斷了與她相對的視線,拿回扇子惜字如金地說了句:「差遠。」
他留下一個風度翩翩若如謫仙的背影,說出來的兩個字卻如同一盆冷水澆得沈芝心頭髮顫,眼淚和委屈一時間也分不清是哪個更洶湧了些。
是了,陸裘,楚廷不也都這樣看她,無一人覺著她是身不由己的。
她抬起頭看了看四周,落寞灌滿了她一整顆心。
她不明白一路走來自己是錯在哪,也再想不明白,那個曾經被自己嗤之以鼻,站在道德最高點不斷批判的沈青昭又是錯在哪......
沈青昭大抵從一開始的存在就已是錯,什麼也不用做。
她該像慕容屏說的那樣,從第一次遇見黑衣人時就忠烈勇猛,以死明志。
可憑什麼呢,憑什麼想活下去就是錯?
她偏要以沈青昭的身份活下去,在這貧瘠中開出最明媚絢爛的花。
這一刻,沈芝終於打心底真正接納了這個新身份,不再只於高台作圍觀。
兜兜轉轉走到夜黑,慕容屏看著那棵被自己做了記號的歪脖子樹陷入了沉思,良久才終於接受了自己繞了個大圈又回來了的事實。
沈青昭也無語了,捂著飢腸轆轆的肚子看了眼慕容屏,不禁有些想念起隔壁那個綁匪。
她輕嘆一聲,捋捋裙子找了個還算乾淨的地方坐了下去。
一小塊燒餅遞來,沈青昭不敢置信地抬頭,開心地捧過:「多謝侯爺,出去後我請你吃飯!」
她滿足地咀嚼著,等吃完才發現慕容屏好像沒動,於是她看了眼對方平平的胸脯,心裡想著就問出了口:「剛剛那個不會是最後的口糧吧?」
慕容屏側目看了下她,挪開了視線,顯然並不太想搭理對方。
沈青昭也不計較,畢竟吃飽喝足令人心情愉悅嘛。
她一屁股坐了回去,問:「侯爺,現在怎麼辦?」
慕容屏依舊像塊木樁杵著不說話,只是本來就不好看的臉色似乎更差了些。
沈青昭姍姍地收回了視線,仰著頭這裡看一會兒,那邊看一會兒,眉頭緊鎖。
起先剛醒來時還以為是慕容屏把她帶離了濃霧區,這會才知道,原來不然,霧少全是恰逢正午的緣故。
時間就這樣點點流逝,她微不可察地抖了抖,大病初癒的身體在濕霧裡本來就泡得直發涼,這會夜一深,就更抵不住寒了,於是便乾脆蜷成一團閉上了眼。
直到遮住天際的枝葉間又慢慢透著白,她雙唇打顫抬頭看嚮慕容屏:「侯爺,你發現了嗎?每一陣吹來的風都來自同一個方向?」
慕容屏哪會想到她這麼不經用,看著她微微發紅的臉頰儘管一萬個不情願還是伸手探了下,果然是發燒了,峰秀的眉宇微微動了動。
「我沒事。」沈青昭拂了把被摸過的地方,站起身有些激動地道,「侯爺,你聽見我剛說的話了嗎?這裡吹進來的每一陣風,都來自同一個方向,朝著那走我們肯定就能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