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敢問上天,吾罪可消?

  余白在半年後,無意中,聽聞荒山峽谷去往大界的通道將開。

  遂來此,想到大界求得一份機緣。

  可他不知的是,一個姑娘在他離開之後,告別家人,不斷打探之下,也終於趕到此處。

  余白不知道、姑娘也不知道,再見面時,兩人卻變為了永別。

  那是幾天後的下午,大峽谷內的霧氣突然變為紅色,霧中陣陣異吼聲,不多時從血霧中跑出一群異獸。

  它們的身體呈現出淡紫色夾雜著淡藍色的光點,皮膚異常堅硬,布滿閃爍著冷光的鱗片,這些鱗片猶如星辰般閃爍,牙齒銳利無比,無足皆是觸手,甚至還帶著類似魚類的尾巴。

  「截道獸!」

  有人認出這種獸類。

  余白也曾聽說過這種妖獸,通常生活在空間亂流中,截殺通過通道來躍遷的人,估計是此地的通道太過久遠沒有開啟,此次得開,還以為是新的界域,所以才尋找出口覓食。

  截道獸眼睛呈現出深紅色,截道獸生活完全依賴於血液和生命能量。

  它們在空間通道中遊蕩,尋找著那些疏忽的旅行者或者流浪的生物。

  一旦發現獵物,截道獸會迅速出擊。

  許多人都在奮力抵擋,可截道獸皮甲太韌,無法擊破防禦,沒多久眾人就開始潰散,當余白費力,解決其中一隻後,戰鬥卻已經接近尾聲。

  餘光一瞥下,竟然看到令他心臟破碎的一幕。

  那個熟悉的人,日思夜想的人兒,在自己眼角的余光中,消失在截道獸口中。

  那是最後一眼,連再次說再見的機會都沒有,人就這麼消失在截道獸口中。

  余白經過短暫的呆滯之後,便發狂了,運起損耗壽元的秘法,將那群怪物殺的大敗。

  當他回過神來時,遍地屍體。

  修士和截道獸屍橫遍野,全場只剩下他一個。

  他從那隻截道獸腹中剖出姑娘遺骸,只有半具肉身,摸著那日思夜想的臉,余白瘋了,徹底瘋了。

  「我恨啊,我這一生的確是作惡無數,要死的也應該是我!可這姑娘是無辜的,為何要將她牽連在內!」余白哭訴著。

  長青看到此處,仿佛能聽到余白跨越千年的悽厲吶喊,只覺得心有些堵,還是接著讀了下去。

  玉簡的後半部分寫道:他能察覺到通道外仍在游離的截道獸。

  他構築大陣將通道封印,一直留在荒山之處鎮守,那之後他便從未離開過半步。

  他覺得是自己作孽太多,這是上天給他懲罰。

  他想為這座洞天做點什麼,還清罪孽,他不再修煉,鎮守在荒山之處,將姑娘的屍首放入血池,用截道獸的血,企圖以血靈秘法復活姑娘。

  然而,時間流逝,生命枯竭,他終究未能實現願望。他想和那姑娘葬在一起,再也沒有離別。

  玉簡的最後寫著一句話:敢問上天,吾罪可消?

  這句話,仿佛在問上天、仿佛在問後人、又仿佛在問自己。

  放下玉簡,看著台上的骷髏,長青手中靈力吹拂,將骷髏身上的灰塵吹去。

  長青的想法已經徹底改觀,此人前半生作惡多端,可卻幡然悔悟,如此矛盾,卻又如此真實。

  看著乾屍良久,長青長嘆一口氣,說道:

  「余前輩您之前有大過,後封印通道,讓天下免受生靈塗炭,此為大功,我代天下人和您道一聲謝謝,功過相抵,此後您便是清白身,如您的名字一樣,此生...余白...」

  長青說完,深深地朝乾屍深鞠一躬。

  話音落下,乾屍苦等千年,仿佛在此刻終於釋懷般,轟然化作齏粉散落。

  長青將余白的骨粉收斂,準備一會出發時帶上,安葬在一處風景優美的地方。

  長青沒有注意到,身後的血池中有一個泡泡浮起破裂。

  收拾完遺骨,看向四周壁畫,長青總感覺壁畫透露著一絲不尋常。

  靈氣覆眼,仔細觀察,發現壁畫中的有些字體,竟然散發著一絲絲血色的靈氣,將這些字按順序拼湊在一起,發覺竟然是余白那消耗壽命來提升戰力的「承命訣」。

  突然間長青只感覺後背疾風驟起,汗毛豎立,急忙向著側方轉身橫移。

  血色玉佩光芒閃動張開護盾,險之又險將攻擊避開,定睛一看只見原來半滿的血池竟然見了底,只剩下一個女子站在血池中央。

  嚴格意義上應該是半個女子,下半肉身比較破碎,被人用秘法拼湊,勉強是個人型。

  女子皮膚蒼白,頭髮散亂粘膩,而且竟是血色,十指指甲修長,剛才襲擊的就是這指甲。

  長青表情有些怪異,此番模樣的人在洞內只有一位,不用猜就知道是誰。

  那姑娘見一擊未中,不停嘶吼著,眼神不停掃視長青,帶著貪婪。

  突然間的變化讓長青有些措手不及,他萬萬沒想到,余白前輩費盡心思想要復活的女子,竟然就這樣出現在眼前。

  不過看這個樣子多半是出了岔子。

  然而,此刻並不是想這些的時候。那女子雖然行動並不靈活,但她的攻擊卻異常兇猛。

  長青不敢有絲毫大意,凝神應對。

  女子的指甲如同利刃一般,揮舞間帶著凌厲的攻勢,不斷劃開空氣。

  長青催動靈氣連連閃躲,背上大刀抽出,來反擊,試圖控制住女子的行動。

  然而,那女子似乎並不受影響,嘶吼聲愈發強烈,眼中閃爍著赤紅的光芒。

  長青心中無奈嘆息,說了聲「得罪了。」

  大刀閃出青芒,劍氣變為刀氣,向著前方斬去,女子想要躲閃,但受限於身體,沒有避開,那女子被光芒吞噬,嘶吼聲戛然而止。

  青光熄滅,屍體分為兩截,倒在地上,斷處竟然流出了原本屬於血池的血水。

  長青本來已經放鬆下來的身體,又緊繃起來,因為他感覺到那血水中竟然還蘊含著一股極強的意識波動。

  果然,血水凝結成一個獸影,像獸,但又帶著觸手的生物,這時獸影竟然說話了,像是古語,伴隨著強烈的意識波動讓長青能夠讀懂:

  「我乃截道皇獸,竟然被你們人類鎮壓數千年之久,你們人類,該死!!」

  那截道皇族之人突然笑道:

  「說起來,我還要感謝你呢!看你將那骷髏最後一絲意念消除,放我出來,這樣吧,跪下認主,我便饒了你,等我回歸族內,你的好處少不了」。

  截道皇族之人卻看到,長青撓了撓耳朵,吹了吹,然後懶洋洋地說道:「說完了嗎?說完了便去死吧!」

  長青話音落下手中的刀忽然發亮,青芒再次划過,血液飛濺,不成獸形。

  血液開始凝聚,幾息間便恢復了,這次話語中帶著憤怒「該死的人族螻蟻!既然你不想活命,那我便成全你!」

  血色觸手向著長青攻來,長青不斷阻擋,體內的靈力本來就不多,長久下去必會落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