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十年(2)

  就在這時,屋內傳來了重物倒地的聲音。

  彭譽鼎顧不得其他,破門而入,看見的就是彭譽露吊在房樑上,身下是一個倒著的木凳。

  眾人連忙七手八腳地將彭譽露弄了下來,她已然暈死過去。

  彭譽鼎使勁按著妹妹的人中,口中聲聲喚著「露兒」。

  家丁們亂作一團。

  彭夫人到底是一家之主,忍著驚懼與心痛,一面命人去請郎中,一面打發小廝去請老爺與幾個少爺回家。

  所幸上吊的時間不長,彭譽露悠悠轉醒。

  大傢伙都鬆了一口氣。

  她卻「哇」地一聲哭了出來,「為什麼要救我,讓我死了不就好了!」

  這才有了彭府眾人興師問罪的一幕。

  此時的彭譽珊顫顫巍巍地站在荷花池的扶欄上,威脅家丁們要是敢過來就跳下去。

  一時之間沒有下人敢動。

  「你裝什麼呢?你有種就跳啊,你今兒要是不跳下去,看三爺不要了你的命!」

  彭譽鼎冷哼一聲。

  彭譽珊並不接話,一雙淚眼看向彭夫人。

  「母親說該在孩兒出世時就掐死孩兒,此言當真?」

  彭夫人被問得噎住了。若說方才皆是氣話也不盡然,但若要在眾目睽睽之下承認自己對親生女兒存了殺意,傳出去怕被人恥笑。

  「自然是真!跟三爺我一胎出生,真是沾髒了爺的身子。呸!」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彭譽珊狀似瘋癲,仰天大笑。

  「彭譽鼎啊彭譽鼎,我若是出生就死了,送去祖母身邊的不就成你了嗎?」

  「不對,本該是你!是爹娘偏心,把我送去那個不見天日的地方!」

  「彭譽鼎你很好!親生妹妹替你受了十年的罪!你就是這麼報答的?」

  「呸!別叫我噁心了。跟你一胎出生,真真髒了姑娘我的身子。」

  還有你們,她伸手指過彭家眾人。

  「十年前送走我的是你們,十年間你們可有隻言片語送來?」

  「你們早就當我已經死了,又為什麼要接我回來,我自生自滅也比在這被你們磋磨強。」

  「說什麼父慈女孝,兄友妹恭,你們早就找了別人替代我了,接我來就是向我這十年來沒父沒母的孤兒炫耀你們有多幸福嗎?」

  彭老爺深深嘆氣。

  彭家幾個公子都被她說得垂下頭去。

  「珊兒,做母親的哪有不疼自己的孩兒的,你這是在娘心上捅刀子啊。」

  彭夫人捶著自己的胸口,彭譽城忙拉著她的手解勸,又沖彭譽珊道。

  「大妹妹,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你也該替我們想想,我們這十年難道就好過了?」

  「是,你們都不好過,只有我好過!」

  彭譽珊笑得悽厲。

  「你們知道這十年我是怎麼過來的嗎?」

  「你們知道嗎!」

  「為父和你娘也是沒有辦法。」

  彭老爺開口解釋。

  「呵,沒有辦法?」

  「女兒只想問問你們,為什麼當年你們選擇留下的不能是我啊!」

  「十年前你們送我走,十年後你們逼我死!」

  「爹爹、娘親、大哥、二哥、三哥!」

  彭譽珊說著一個個看過去。

  「你們記好了,今日是你們親手逼死我的!」

  說著便跳下了荷花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