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木木還閉上眼坐在路上,狂風還在吹著他瘦弱的身子,他猜想自己是遇上岔路鬼了,猜想自己活不成了,如果活不成了也好,就不用去讀書了。但他又想起父母,說自己是家裡未來的希望,如果一死了之,對得起誰?於是他想起那位老者的應對辦法,努力地站了起來,連吐了三口唾沫,並連說了「呸呸呸」的咒語。
他抱著些許希望地睜開眼,可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我的媽呀!面前一條光明大道,自己的被子和小木箱都在眼前。
但這條路能走嗎?那個采筍的小姑娘不就是走了這樣的路死掉的嗎?
可除了這條路,已無路可走了,而其他同學早已不見蹤影。他只有挑起擔子繼續趕路。
走了二十多分鐘,他終於看到學校了。尖尖的屋頂,與周圍其他房子不同,像個教堂似的。
到達學校已是十點來鍾,來報名的人都基本報完了。而同村的同學卻一個也不見。
木木不知道去哪裡報名,挑著擔子一身冒汗,真想哭出聲來。
這時,一個同學跑過來幫忙,接過他的擔子問:「你是初一的新生吧。」
木木感激地點頭。
「我叫大明,也是初一的。說不定我們同班呢。」大明很熱情。
木木看他比自己高許多,不敢相信他會是同班的,況且他的臉就像一個成人臉。
大明說:「我在家裡跟父親學了兩年木匠,吃不了那苦,所以又來讀書了。」大明邊走邊說。
看來這讀書還挺誘惑人的。木木跟在大明背後走,一邊瀏覽著這教堂式的學校。
這學校挺陰森的,雖然只有兩層,卻像有四層那麼高。房子成冂形呈現,南面是大門,冂形中間是操場,左右兩邊各有一棵古老的桂花樹,左邊的樹扠上掛點一塊老舊的條形鋼板,正好是下課了,有一位白髮老人毫無表情地拿著小鐵錘在敲打鋼板,發出」當,當,當......」的聲音,一夥伙學生像出籠的雞從教室飛了出來。大明說:「這是初二、初三的學生,他們已正式上課了。」
終於找到報名處,那裡貼著初一各班的學生名單,大明一找,在初一(3)班找到了,興奮地說:「我們果然同班呢,初一(3)班。我們班主任姓嚴,據說非常嚴苛,以後我們可得當心點。」
木木被說得心裡七上八下的,突然一個很尖的聲音傳來:「你就是李木木嗎?」
木木嚇得一跳,趕緊點頭說:「是。」
「木頭木腦的,怪不得叫李木木。」嚴老師毫不客氣說,「把學費交來。」
木木掏出鑰匙去開木箱,然後拿出兩百塊錢交了過去。
大明為緩和氣氛,立正說:「嚴老師好。我叫王大明,也是你班的學生。」
嚴老師果然隨和起來:「李木木同學,你要向王大明學習。」
嚴老師四十出頭,眉頭是外八,鬍子是內八,皮膚黝黑,滿臉皺紋,不像老師,倒像個農民。
木木不敢回話,跟著大明去了寢室。
這寢室就是一間大房子,左右兩邊都鋪了木板,一人大概可以住一塊木板的空間,中間為人行道。兩邊都放滿了被子和箱子,寢室的人都在忙著整理自己的東西。
王大明大聲叫道:「木木就住在我的左邊。左邊的人快空出位子來!」
王大明個子大,大家都有些怕他。左邊的人紛紛運動著,給木木空出了一塊木板的位置。
王大明把木木的被子和箱子放在木板上。
木木對王大明感激地說:「謝謝你!」
「你還會說謝謝呀,不是木頭木腦的。」王大明有些驚喜。
木木被逗笑了:「今天要是沒有遇到你,我只有哭的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