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5章 生病

  第955章 生病

  山色空濛雨亦奇。

  在詩人的眼裡,山裡的雨水是多情且美好的。

  但對農忙人來說,不合時宜的雨,卻是災難。

  王林無心欣賞棉區美麗的雨景。

  這場連綿的大雨,帶給他的只有無盡的損失。

  遠遠的可以看到一群人戴著斗笠,穿著雨衣在勞作。

  秋天的棉田像雲海翻滾,潔白的棉絮綻放著朵朵希望,一朵、兩朵,千朵、萬朵,沉重的花兜墜在胸前。

  王林對身邊的周伯強道:「人工采棉?這速度也太慢了。」

  周伯強道:「沒辦法,現在只有這條件。」

  王林道:「不是沒辦法,只是沒有去想辦法來解決問題。棉花收割機很貴嗎?小的幾萬塊錢,大型的幾十萬而已。」

  周伯強道:「王總,機器是不貴,可是棉花收穫機並不實用。」

  「不實用?」王林對此還真的不解,問道,「為什麼不實用?」

  周伯強當然是很懂這裡面的門道,當即答道:「棉花收穫機械就是採摘成熟子棉或摘取棉桃的作物收穫機械。米國從1850年起曾有多種棉花收穫機的設計或樣機專利出現,但直到20世紀20年代才有少量摘棉機商品出售。到1975年,米國的棉花收穫已實現機械化。1980年北極熊老大哥有75%的棉花用機器收穫。由於機器摘棉含雜率高,顯著降低棉花等級,需要配備投資很大的棉花清理廠,因此,棉花收穫機械沒有在我國推廣使用。」

  王林哦了一聲:「機器不貴,但配套的棉花清理廠很貴?」

  周伯強道:「是的,王總,一個棉花清理廠,投資起碼要幾千萬。我們在這邊的棉田,還只是試驗區,投入太大,是不是不划算?」

  王林的表情,變得更加嚴肅。

  周伯強道:「我們小時候,經常去拾棉花。從三年級小學生到機關人員,每年都要支援秋收拾棉花。棉花多的,一直要拾到十一月份。有一年,提前下了大雪,我們手裡拿著小棍,一邊敲雪一邊拾棉花,大家的兩隻手都凍腫了。」

  王林道:「那不是累得很嗎?」

  周伯強苦笑一聲:「我們下鄉那些年,最怕的就是拾棉花,一眼望不到邊的銀海,無窮無盡似乎永遠也拾不完的棉花,秋風蕭瑟月牙稀,天不亮就往棉田走,露水很快打濕雙腿,凍得人瑟瑟發抖。而到了中午,秋陽灼烈,又烤得人頭昏腦脹。南疆人說的早穿棉衣午穿紗,抱著火爐吃西瓜就是這個季節。好不容易盼到太陽落山才收工,最多也只能拾五十公斤左右,一天下來腰酸背痛,走路兩腿都僵硬不打彎。正因為太怕拾棉花了,那邊的很多孩子無論如何也要考上大學,以逃脫拾花之苦!」

  王林看著眼前的景象,就不難想像周伯強所說的情況。

  他站在棉田前,背負雙手,看著在雨中搖曳的白色棉花,緩緩說道:「采棉機是農業科技史上一項偉大的發明,簡化了棉花的收割。現在一個棉場職工只能管理五十畝地棉花,還累得賊死,人工採摘棉花成本也高,棉農辛苦一年,每畝純收入最多幾百元。如果我們能實現機械化,每畝純收入能達到千元以上,每人管理千畝以上也非常輕鬆。」

  周伯強道:「真要全面實現機械化,那投資得上億。」

  王林大手一揮:「周老總,那就投資一億!我要讓采棉機在棉田裡放聲高歌!從地膜播種、滴水灌溉到機器采棉,全程實現棉花栽培的機械化!」

  周伯強身子一震!

  他感受到了王林的豪情壯志。

  「周老總,你見過采棉機采棉花的場面嗎?」王林問道。

  周伯強搖了搖頭:「我還真沒見過。王總,你見過?」

  王林點點頭:「采棉機一趟就是六行,扶導器規整的導入一排排棉棵,采棉室里的摘錠在有序工作,犀利的鉤齒掛住籽棉,吐絮的棉鈴即刻離開棉枝,脫棉盤高速旋轉反向解脫,氣流吸引經輸棉管向棉箱匯合,壓實綑紮打包,從機子裡出來的就是一包包籽棉。」

  周伯強想像那種畫面,嚮往的說道:「那效率極高!」

  王林道:「如果是一排采棉機,那就更有效率,那場面更加壯觀。」

  「哎呀,王總,如果真的能實現,那就太好了。不過,婁東地區,還是不太適合這樣的大型機械化操作吧?如果是在南疆地區,那就肯定沒有問題。」

  「其實這邊也可以使用。姑蘇全市地勢低平,平原占總面積的55%以上。」王林說道。

  雨下得大,王林他們雖然都打著傘,但褲腳早就濕了一片。

  「棉總在那邊!」周伯強看到了棉鈴,指給王林看。

  王林嗯了一聲。

  周伯強喊道:「棉總!棉總!」

  棉鈴背對著馬路這邊,聽到喊聲後,轉過身來,透過雨簾,看到王林等人,不由得笑了起來,但她臉上的笑容,很快就消失。

  她從棉田裡走了過來。

  棉區的路都是泥路,被雨水一衝,慘不忍睹。

  王林他們的褲子全是濕的,腳上的皮鞋糊滿了厚厚的泥。

  棉鈴穿著雨靴、背著雨衣,戴著斗笠,但並沒有什麼大用,身上早就濕透了。

  「王總!」棉鈴喊了他一聲,抿了抿薄唇,有一種想哭的衝動,「壞了好多的鈴!」

  王林點點頭,沒有一句責怪的話:「我都知道了。下這麼大的雨,就不要工作了,叫大家都歇息了吧!」

  棉鈴抹了抹臉上的雨水:「王總,我們得趕緊採摘。爛鈴也是有用的。」

  王林問道:「爛鈴怎麼用?」

  「只要及時摘收爛鈴,用1%的乙烯利浸蘸後進行晾曬,避免僵瓣花的形成,可以有效減少爛鈴損失;同時搶收吐絮充分的棉絮。爛鈴、僵瓣花、霜後花要分摘、分曬、分存、分售,我估計可以減少兩成的損失。」棉鈴答道。

  王林哦了一聲:「那也不急於這兩天。這雨也不能一直下。把人凍出病來,那可不是開玩笑的。通知大家,等雨停了再工作。」

  周伯強道:「棉總,王總體恤下屬,你就聽他的吧!叫大家收工。」

  王林用不容置疑的口氣說道:「我有話跟你們說,全部回辦公樓。」

  棉鈴不敢反抗王林的命令,無奈又不舍的看了看棉田,招呼工人們休息。

  工人們紛紛走了出來。

  王林轉身往回走,棉鈴和周伯強等人跟在身後。

  「周老總,王總怎麼來了?」棉鈴低聲詢問。

  「不是你打電話到他家裡去的嗎?」周伯強回答。

  「我只是向他匯報了一下工作。我沒想到他會過來。」

  「行了,別說了,回去吧。」

  回到辦公樓前,大家都忙著到旁邊的水池去擦洗鞋子。

  王林說道:「都把濕衣服鞋子換一換,半個小時後開會。」

  郭玲玲走上前,說道:「王總,你也換一換吧?」

  王林點點頭。

  他這次來,沒有帶李文娟,起居生活只能由秘書負責。

  郭玲玲陪同王林上樓,來到他的房間,幫忙拿出衣服來給王林換。

  王林打算在這邊住兩天的,所以帶了衣服,但鞋子只有一雙,此刻已經全濕。

  郭玲玲找到棉鈴,要來了一雙拖鞋給王林換上,又請忠叔開車去市里給王林買雙鞋子來。

  半個小時後,王林召開了一個簡短的會議。

  在會議上,王林主要講了這次強降雨對棉區的影響,以及明年棉區工作的開展。

  今年是棉區成立的第一年,主要是試驗性質,測試新品種的棉花在長江流域的適應性和產量。

  王林語氣平和,沒有說一句怪罪誰的話。

  從明年開始,棉區將進行擴大化,大量增加種植面積,並且要投入一個億的資金,實現全部機械化。

  會後,王林和棉鈴單獨討論。

  兩人談到棉花播種和採收實現機械化的可能性。

  棉鈴說,我們租的土地以平原地區為主,要實現機械化的播種和採收,也是可行的,事先需要平整棉田,為機械化生產打好基礎。

  王林說,此事就由你來管理,要做什麼事情,今年下半年收完棉花以後一定要完成好。

  棉鈴和王林談話之時,不時的打噴嚏,聳鼻子。

  王林問道:「你是不是受涼了?」

  「嗯,有一點。」棉鈴撇過頭,又咳了幾聲。

  王林道:「我們今天就先談到這裡,你去休息吧。」

  棉鈴道:「對不起,王總,我把棉田工作給搞砸了。」

  王林道:「你已經盡力了,你的努力,我都看在眼裡。好好休息吧!」

  老闆這般溫柔、關心的話語,讓棉鈴深受感動。

  她眼眶一紅,差點掉下眼淚來。

  棉鈴起身,感覺頭重腳輕,身子不受控制,走路飄飄忽忽的。

  王林連忙扶住她,問道:「要不要去醫院?」

  「沒事,我吃粒感冒藥就好。」棉鈴用手撐著王林的胸口站穩了,強打精神,回到自己房間去休息。

  忠叔幫王林買了新的皮鞋回來,拿給王林換上。

  王林也累了一天,上床小睡了一會兒。

  一覺醒來,雨勢小了許多,蒼茫的天地間,霧氣朦朦。

  隱約可見的遠山,青黛如墨。

  院子裡的花草樹木,經過雨水的洗禮,乾乾淨淨,煥發著青翠的光芒。

  晚餐的時候,棉鈴也沒有起床,王林安排郭玲玲去喊她出來吃飯。

  郭玲玲來到棉鈴房間,只見棉鈴睡得昏昏沉沉,一摸她的額頭,很是燙手,喊她的名字,她也不答應,這可把郭玲玲給嚇了一跳。

  「王總,王總!」郭玲玲跑下樓來,喊道,「棉總發高燒,額頭可燙手了。」

  王林沉聲道:「快送她去醫院。」

  他放下手裡的碗筷,快步上樓來。

  棉鈴醒了過來,但頭痛有如針戳,身子軟綿綿的沒有一絲力氣。

  「王、總——」棉鈴睜開雙眼,模模糊糊的看到王林的模樣,輕輕喊了一聲。

  王林沉聲道:「棉玲,你病得很重,我現在送你去醫院,你不要再逞強了。」

  言罷,他不由分說,將棉玲攔腰抱起來。

  忠叔準備了車子,等王林出來,馬上打開車門。

  王林把棉玲放在車後排,吩咐郭玲玲好生陪伴。

  郭玲玲道:「王總,我一個人怕照顧不了她,我力氣好小的。」

  王林瞪了她一眼:「我看你就是懶!算了,你留下來吧,我去。」

  他坐上車,吩咐忠叔開車前往縣醫院。

  棉玲身子軟軟的,倒在王林肩膀上。

  王林扶住她,防止她摔倒,感覺她身上火燒一般的燙。

  到達縣醫院急診科,王林抱著她走了進去。

  縣醫院的條件很簡陋,但治療感冒發燒還是不成問題。

  護士給棉玲量了體量,看看體溫計,說道:「39.5度!怎麼發這麼高的燒才送過來?這樣子很危險的!」

  「對不起,護士,我也是剛知道她感冒發燒了。」

  「你們男人啊,就知道工作賺錢,也該抽抽時間,多陪陪妻子。」

  「她、我——」

  「行了,快去看醫生吧!肯定要打吊瓶。」

  醫生給棉玲治療後,果然開了吊瓶:「她感冒好久了吧?喉嚨裡面都發炎了,再晚來一天,人都能燒出毛病來!要是再引起肺部感染,那後果就更嚴重。」

  王林一點脾氣也沒有,只是不斷的點頭。

  醫生開了藥,讓王林去交錢拿藥,然後到留觀室輸液。

  王林先把棉玲抱到留觀室,將她放在床上躺好,這才去交錢。

  此刻已經是傍晚七點鐘,醫院裡沒有幾個病人。

  王林很快就辦妥了手續,把藥拿給護士,護士給棉玲輸液。

  每次看到王總和美女在一起,不管王總有多忙,忠叔都會識趣的靠邊站,或者消失,給王總表現的機會。

  棉鈴睡得昏昏沉沉,意識還是有的,她知道整個過程都是王林在照顧自己。

  她很想說話,但嘴皮卻很沉重,喉嚨裡面又痛又癢,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身子也是軟軟的,沒有一絲力氣。

  英雄都怕病來磨,何況棉鈴只是一個女人呢?

  遇到這樣的重病,棉鈴最是無助。

  這也是她到婁東工作以來所生的最嚴重的病症。

  強降雨給棉區工作帶來了巨大的損失,這讓一向好強的棉鈴大感焦急,為了減少經濟損失,這些天她一直冒雨工作,趕著採收棉花,終於累倒了。

  瓶子裡的藥水,一滴一滴的輸進棉鈴體內。

  她再次睡著了。

  護士拿了酒精棉交給王林:「給你妻子擦擦身子,這是物理降溫。」

  王林接過來,問道:「只擦額頭嗎?」

  「身上都擦一擦吧!面積大,散熱快。」

  「擦全身嗎?」王林不由得尷尬和為難起來,心想早知道就把郭玲玲也帶過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