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蘇皓內心是有些不太樂意的。
秦蒂蒂這女人剛才逼逼賴賴一大堆,話那麼難聽,他著實有點想給其一拳,讓對方死了一了百了的衝動。
用自己的血給人治病,偏偏受益的還是這麼個討人厭的傢伙,自己都覺得膈應。
不過為人醫者,救死扶傷是底線。
這就好比犯罪之人也理應有律師辯護,人權不能喪失。
為了舌草,蘇皓也沒心情去計較那麼多了。
隨著蘇皓指尖的血一滴滴流出,秦蒂蒂的手臂上終於停止了流膿。
秦蒂蒂也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雖然劇烈的疼痛讓她小臉煞白,但看到蘇皓在盡心盡力的給自己治療,甚至不惜戳破指尖之後,她緊咬著牙關,愣是沒發出一點聲音,也沒敢打擾蘇皓。
蘇皓看了秦蒂蒂一眼,見她終於冷靜了下來,這才慢條斯理的說道:「你好歹也是個學醫的,怎麼一點嚴謹性都沒有?」
「你對幽冥霧毒沒有任何的了解,就敢胡亂取樣。」
「這種毒素的腐蝕性非常強,姓祁的能活到現在,是因為他是習武之人,身體強度異於常人。」
「你一個普通人,逞什麼匹夫之勇?還好你觸碰的是被他吐在地上,已經失活的血。」
「如果是直接從他身上流出來的血,被弄到了你的皮膚上,都輪不到我發現你出事,你的這條小命就沒了。」
蘇皓這話可不是危言聳聽,而是真的有這樣的風險。
秦蒂蒂也是到了此時此刻,才終於知道害怕,臉色煞白的看著蘇皓,眼神之中寫滿了歉意。
「對不起啊,我......」
「對不起的事已經做了,對不起的話就別說了。」
蘇皓擺了擺手道:「毒素已經清除乾淨了,秦老闆,剩下的包紮你就自己來吧。」
「這表面的毒素雖然清除了,但還有一些已經深入到了你孫女的肌膚裡面。」
「現在直接包紮,過兩個小時那些毒素就會被清除乾淨。」
「可如果用了麻藥,在麻藥的作用下,一些毒素起碼還能在她體內呆十幾個小時,到時候一旦毒發就更加麻煩了。」
「所以,不能用麻藥,硬扛著痛吧。」
蘇皓的語氣算不上平和,但秦蒂蒂明白,他沒有騙自己。
「爺爺,來吧......」
「好!」
秦老闆沒法去取藥,馮寶兒只能打電話給爺爺,請他派人送過來。
蘇皓指尖抹了點碘酒,又轉過來繼續給祁詠志治療了。
「啊啊啊!」
秦蒂蒂疼的在後方尖叫連連,哭天喊地。
蘇皓不為所動,自顧自的治療。
很快,包紮結束。
秦蒂蒂臉色煞白的走了出來,沉吟了半天之後,還是忍不住對蘇皓開口問道:「請問一下......就是......就是我的手臂以後會不會留下殘疾啊?」
蘇皓聽到這個問題,冷哼一聲道:「這麼害怕留下殘疾,剛才怎麼就不聽勸呢?」
「我......」
秦蒂蒂對此無言以對,只能淚眼汪汪的低下了頭。
「行了,不用做這副可憐樣,經過我剛才的處理,只要你別往傷口上撒鹽,等癒合之後,一切都會安然無恙的,不會留下任何疤痕。」蘇皓不耐煩的道。
秦老闆鬆了口氣的道:「看吧,蘇先生都這麼說了,蒂蒂,你可以放心了。」
秦蒂蒂搖了搖頭,心中滿是苦澀。
她覺得蘇皓這就是在寬慰自己而已。
手臂傷的這麼重,怎麼想都不可能安然無恙吧?
沒過多久,馮中一親自過來了,也把祁詠志需要的藥帶了過來。
「師叔,快治療完畢了嗎?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馮中一剛走進來,就立刻擼胳膊挽袖子,做好了幫忙打下手的準備。
「不用了,我都處理完畢了。」
蘇皓喝了一口水,才道:「接下來就是熬藥,等他醒就行了。」
說話的功夫,他已經將祁詠志身上所有的銀針都拔了下來,擦了擦手,將旁邊的一桶舌草抱進了懷中。
「這一罐子舌草就當做是我的報酬了,剩下的事情你就自己處理吧。」
「蘇先生,舌草固然值錢,但是相比起祁公子的一條命和我孫女的一隻手臂,這樣的報酬未免也太拿不出手了。」
秦老闆心裡頭跟明鏡似的,蘇皓今天的所作所為,說是救了他們一家都毫不為過。
這樣的大恩大德,哪裡是一罐子舌草就能打發的呢?
換成是別的人,起碼得要好幾罐舌草才行!
但蘇皓卻見好就收,非常有原則。
「其他的就不必了,我不感興趣,我也只需要這個。」
「欠的人情,你還給馮中一吧。」
就在蘇皓抱著舌草,準備再去一趟平價藥店的時候,馮中一見縫插針道:「師叔,你不用再往平價藥店那邊去了。」
「我來的時候給他們老闆打了電話,把話說開了,晚些時候,他們會派人把你要的蛟花送到你家裡的。」
「哦?那太好了!」
蘇皓眼前一亮。
如此一來,他就能少跑一趟了。
折騰了這麼久,又放了自己的血救人,蘇皓也著實是有些累了,能省點力氣,自然是好的。
「爺爺,我們也回去吧。」馮寶兒提議道。
蘇皓都要走了,她再留在這裡也沒什麼意思。
秦老闆一邊安排徒弟去熬藥,一邊親自把幾人送出了藥堂。
他本來是想去一趟馮氏醫館,當面跟馮中一把話說開的。
結果沒想到出了這檔子事,便沒能去成,現在兩人相顧無言,著實是有點尷尬,做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好在馮中一併不介意,主動開口說道:「好了秦老,咱們都是同行,也都一把年紀了,你想說什麼我心裡很清楚。」
「已經這個歲數了,還有什麼過不去的恩怨?以後大家好好相處,多退一步就是了。」
事實上,當年的事情馮中一併沒有什麼錯,主要就是秦老闆和平價藥店的碩老闆心裡頭不平衡,認為馮中一的出現,搶了他們的生意,讓他們的買賣越來越難做,所以就聯合起來故意找馮中一的茬。
時間一晃過了這麼多年,馮中一早就不想計較這些事了。
秦老闆沒想到馮中一竟然這麼大度,越發的自慚形穢。
「老馮,我真是處處都不如你,不管是教育孩子,還是帶徒弟開醫館,我以後都得向你好好學習!」
「謝謝你的諒解,我給你鞠一躬!」
「好了好了,這麼多人看著呢,說這幹什麼。」
馮中一朗聲一笑:「我先回去了,往後你別那么小氣,讓我無藥可用就行了!」
「那肯定不會,以後缺什麼少什麼,你只管打招呼,我親自給你送過去!」秦老闆連連拍著胸脯道。
多年的冤家就這麼化干戈為玉帛了,馮寶兒看著也覺得心裡頭痛快。
爺孫兩人離去,樂景福卻一個人開著車,默默的跟在蘇皓的後面不肯走。
蘇皓髮現樂景福的車一直跟著自己,走著眉頭,把車停在了路邊。
「你想做什麼?」
樂景福從車上走了下來,一副不好開口的樣子。
直到蘇皓的耐心快要耗盡了,他才突然出聲。
「蘇先生,你難道沒看出來寶兒對你有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