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的時候他終於睡過去了,卻夢見秦敘在咬他,嚇得他一個激靈,睜眼就跟床頭的秦敘對視上,又是一陣驚嚇。
裴棄翻身給了他一腳,「又站在床頭!」
「對不起。」秦敘聲音低得不能再低了。
裴棄尷尬地咳了一聲,「沒事,下次注意點酒。」
秦敘應了聲落荒而逃,方才他盯著裴棄的脖子,還是想湊上去聞一下,肯定是藥效還沒褪!
「秦敘!」
秦敘停住了腳步,見是徐二和鄒嘉,徐二跟誰都能嘮上兩句,「郡王呢?」
「還沒起。」秦敘發現自己對著這兩人就不會發熱。
徐二上前來搭他的肩膀,「哎,不管他,有太子在,我可不敢去找他,咱們去打個鳥,準備燒了吃,去不去?」
「去。」
徐二路上又拽了個人,上次國子監還跟他說過話的戶部尚書之子,但他顯然沒記住人家的名字,眼見兩人就要尷尬起來了。
徐二一個箭步沖在兩人中間,「崔景明,就昨天來給裴郡王敬酒那姑娘的大哥。」
他這麼說秦敘就記住了,「崔公子。」
「哎呀,這樣多生疏,叫崔兄!」
「崔兄。」秦敘當真改了口,
嚇得崔景明平地起跳,「徐二你找死啊!」
徐二笑著往前跑,留下三人面面相覷,鄒嘉和秦敘一板一眼的開始聊天,一個說你好啊,另一個就說今天天氣不錯。
崔景明:「……徐二回來!」
秦敘一人就包攬了四個人的早飯,徐二摘下隨身帶的酒壺,「來一口?」
崔景明嫌棄道,「誰要跟你同喝一壺酒,我要把第一口留給我未來娘子。」
鄒嘉點頭,「多謝。」
秦敘:「我不要。」
徐二怒了,「我說了要給你嗎?」
「那就好。」
徐二:「……」
四人吃飽喝足就癱在地上開始談天論地,話題換了一茬又一茬,基本都是徐二說,崔景明捧哏,剩下兩個充當沉默的觀眾。
徐二突然神神秘秘地問,「秦敘,還記得那個葛涯嗎?」
秦敘頷首,徐二激動地坐起來,一巴掌拍在旁邊的崔景明腿上,疼得崔景明翻身爬起來,抱著自己不停吹氣,順手給了徐二一拳。
徐二盤腿坐著,「昨晚我聽說是有人朝御史台遞了信,告葛涯一家敗壞倫理綱常!你們猜怎麼著?」
徐二大哥就在御史台,倒是沒人驚奇他知道。
崔景明湊過來,「咋了?莫不成葛涯愛上了他那個庶母?」
徐二雙手一拍,跳了起來,「不!更離譜!更驚世駭俗!」
崔景明挑眉,「還能比這個更離譜?他愛上了他爹?」
「噗!」鄒嘉一口酒噴出來,「我不敢想像一個人要有多蠢,才能愛上他爹。」
三人呆住了。
崔景明結結巴巴地伸手,掐了一把徐二的大腿,「弟弟?」
徐二疼得齜牙咧嘴,「啊!是啊……」
崔景明倒抽一口涼氣,「他那個庶母的兒子?」
徐二點頭。
鄒嘉默默喝了口酒,「確實是倫理的問題了。」
秦敘卻還有些懵,「他……怎麼上他的弟弟啊?」
其他三人:「……」
徐二嘆氣,崔景明捂臉,鄒嘉喝酒。
這怎麼和你解釋?
「那個……你聽過龍陽之好麼?就是兩個男人。」徐二在他真摯的目光下,覺得自己無比骯髒。
秦敘臉上一紅,悶頭抓著骨頭啃,「哦。」
徐二反而笑開了,「哎,你居然也懂啊,哈哈哈哈,怎麼還臉紅。」
「哎哎哎,他跟他弟弟搞一處去了,那葛家三個老的呢?不阻止?」崔景明是真的好奇,這樣的故事一定要拿回去說給他老爹聽,免得他老爹天天往家裡帶姨娘。
「怎麼被發現的?」秦敘突然出聲,聲線還有些抖,但沒人注意到。
徐二攤手,「青天白日在院子裡,他老娘來看他,當場就氣死了。」
也難怪徐二看不起葛涯,他一個最孝順老娘的人,看到這種畜生恨不得上去踩兩腳。
崔景明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光天化日,朗朗干坤,他們……」
徐二勾唇,「這還不算,老娘屍骨未寒,他帶著他那個弟弟跪到了他老爹和庶母面前,求他們成全。」
三人:「???」
崔景明嘆為觀止,「瘋了吧?」
秦敘也點頭說,「確實瘋了。」
他只是打斷了葛涯一根肋骨,送了一封信給御史台,沒想到葛涯這麼瘋。
徐二笑,「他們說自己是真愛,於是剩下那兩個,一個暈一個病。」
秦敘默默吃肉。
徐二突然轉向他,「你怎麼反應這麼平淡?你不會早就知道吧?」
秦敘搖頭,「沒。」
徐二嘆氣,抓著幾人就開始痛罵葛涯不是人的行徑,直說到了中午,幾人方才又出去打獵,這一片山都叫他們摸完了。
眼見金烏西沉,幾人這才收拾了下身上沾著的草屑往院子去,鬧了一天,原本昨夜的事情都已經淡下去了,但秦敘回到院子,看到那個水缸,他渾身又開始發熱。
他想被裴棄的氣息安撫。
「哥哥,這爆醃肉是御廚來了行宮才做的,只有秋冬吃才好,哥哥快嘗嘗味道如何?」
平穩清洌的聲音瞬間讓秦敘恢復平靜,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不可名狀的憤怒,他想把人趕出去。
「確實不錯,你別天天折騰御廚,到時候全記恨我。」裴棄隨意拋了個勾子。
李懷安微微抬起眼皮,漂亮的丹鳳眼已經初具威嚴了,「誰敢,哥哥是孤的哥哥,給哥哥做菜,是他們的榮幸。」
裴棄勾唇,李懷安神色無異,應該不是他,畢竟給他下藥對李懷安來說並無好處。
「哥哥,莫不是有人跟你嚼舌根子?」李懷安放下象牙鑲銀著。
裴棄搖頭,「沒有。」
「我回來了。」秦敘脫了外袍跪坐在他身邊。
李懷安照舊夾菜,半個眼神都沒有分給他,「我好久都沒有跟哥哥一起睡了,我今晚能不能在哥哥這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