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正式拜師

  秦敘點點頭,吸了兩下鼻子,他想抱一抱裴棄。

  裴棄卻突然拍了下他的頭,「知道害怕了吧?叫你之前站我床頭,這就是教訓!趕緊起來,我叫人做了菜送過來。」

  秦敘還沉浸在夢裡,他問,「裴棄,你還有別的徒弟嗎?」

  裴棄躺在美人椅上搖著摺扇,「沒有。」

  昨天徐尚書的話點醒了他,他最多算是跟太子一起長大的。

  秦敘攥著的手指微微鬆開,那就好,那都是夢。

  「怎麼,還沒有拜師就先吃上醋了?」裴棄調子懶散。

  秦敘瞪大眼睛,什麼?他還不是裴棄的徒弟?不是?不……不是?!

  裴棄等了半晌也不見人回話,轉頭就看到揍人不眨眼的秦敘眼睛眼尾都紅了,極黑的瞳仁盯著他,下睫毛上還掛著顆淚珠,裴棄慌了神坐起來,「你哭什麼?我不就嚇了一下你嗎?」

  「我為什麼不是你的徒弟?你昨天,你昨天還說,說,師父帶你回家,今天,今天你就……」秦敘一抽一抽地說。

  裴棄都心被他哭疼了,收了摺扇起身,坐到榻上,長指微屈,抬起秦敘的下巴,「你本來就不是我的徒弟啊,你哭什麼。」

  秦敘哭得更厲害了,裴棄怎麼可以這樣對他,說話都不算數了。

  裴棄問,「是誰說的不會再叫我師父?」

  秦敘癟嘴,「那是因為……你欺負我。」

  裴棄:「……」好像是真的。

  他咳了下,抬手給他把眼淚擦了,「你哭什麼嘛,我不就說你不是我徒弟嗎,你又沒有拜師,怎麼能算是徒弟。」

  「我拜了!」秦敘抓著他的袖子,圓溜溜的大眼睛可憐巴巴地望著他。

  裴棄問,「你是說你在御書房的時候,被我逼著叫的那一聲師父?」

  秦敘急了,「嗯!不,那是我自願的!」

  裴棄故作為難道,「你也知道我金貴得很,那個怎麼能叫拜師禮呢?」

  「現在,起床,收拾自己,然後跟著我去前廳吃飯,給我敬茶,這事就算成了。」裴棄在心底長舒口氣,不愧是他一夜沒睡想出來的法子,果然沒有發生兩人對坐無言的尷尬場面,幸好沒有。

  秦敘眼睛瞬間亮了,翻身爬起來後臉紅了,「我,我怎麼在你的床上啊?」

  「某人昨晚死活要跟我睡一起,我能有什麼辦法?」裴棄有模有樣地嘆氣。

  秦敘臉爆紅,迅速奪門而出,鑽回偏房收拾自己,他特意選了件水玉色浮光錦直裰,推開門才發現今日裴棄的衣裳也比往日的正式不少,寶藍色金絲滾邊長袍,竹紋鎏金纏枝腰封,雙手背在身後,更襯得他腰身勁瘦。

  「看什麼,小爺帥得你走不動路了?」裴棄的嘴一如既往。

  秦敘心情大好,果然還是那個裴小郡王。

  兩人穿過長長的遊廊,秦敘驚詫,這花廳才是真的的花廳,當季的花擺了滿滿一廳,席上還坐著個翻看畫本子的方辭禮。

  方辭禮聽到聲音抬頭,「終於來了,我以為你小子又新學了惡毒的招數害我。」

  裴棄笑著落座,「我怎麼害你了?」

  「諾,把一堆好吃的擺我面前,卻不給我吃。」方辭禮控訴他。

  裴棄捻了顆瓜子囫圇塞進方辭禮手裡,「嬌貴得很,還要本郡王親自餵。」

  方辭禮捂著嘴,「裴棄,你大爺!」

  他二人一來一往,氣氛漸漸活躍,秦敘緊繃的後背慢慢放鬆下來,「裴棄,我什麼時候敬茶?」

  裴棄支著下巴說,「這麼著急拜我為師嗎?」

  裴棄逗他,「可是我好餓啊,想先吃飯。」

  「我不急,你先吃。」秦敘眼巴巴地望著他。

  方辭禮揣著袖子笑罵,「裴棄你個畜生,就知道逗人玩。」

  松墨端著個托盤進來,跪坐在裴棄身後。

  裴棄頷首道,「秦敘。」

  秦敘從沒聽過他如此認真的聲音,不由得抬頭看他。

  裴棄坐在主位上,「今日是你正式拜師的日子,我本來想大操大辦,再邀請一些朋友,結果發現我只有方辭禮一個朋友,所以就有些簡陋,你若是覺得委屈,現在說。」

  秦敘嗓子發緊,他搖了搖頭,「我喜歡。」

  裴棄不知道被戳中了什麼笑點,莞爾一笑,「喜歡就好。」

  青硯端著茶進來,跪在秦敘身側,「世子,端上這盞茶敬郡王,再磕三個頭,這禮就算成了。」

  月白茶青的瓷盞,七分滿的茶水微微冒著熱氣,秦敘雙手捧起來,走到裴棄跟前跪下,裴棄單手接過,秦敘當即磕頭,眼眶泛著紅,他死死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失態。

  秦敘聲音輕顫,「師父。」

  裴棄擱下茶盞,把人扶起來,淺色眼眸溫柔地注視著秦敘,「我呢,是個生性散漫的人,也說不出多正經的話來,但有一句必須要說。」

  秦敘作洗耳恭聽狀,仰著臉,眼裡都是信任。

  裴棄沉默了下,像是不太習慣這樣的氛圍,「今日之後,你我就是師徒了,進一個家門,吃一碗飯的親人,簡而言之就是,從今以後,我倆同分責難,共擔榮耀。有問題嗎?」

  「沒有,我會的!」秦敘恨不得把心剖開給他看。

  「還有一點,不必客氣疏離。」裴棄補充道,伸手在他眼尾輕輕蹭了下。

  秦敘微微偏頭,想讓裴棄的手停留更久,他其實是害怕的,他害怕和裴棄相對無言,害怕裴棄不要他,害怕裴棄覺得尷尬就迴避他。

  他被人挑了一天,這不是他的錯,他什麼都會做,他可以做得很好的。

  但是所有的不安都在裴棄伸出手的那一刻消解。

  裴棄說,不必客氣疏離。

  秦敘眼裡蒙上了霧氣,他撲進裴棄懷裡抱著他,「裴棄……」

  裴棄被他撞得悶哼一聲,輕車熟路地拍了拍他的背,「急什麼,還沒結束呢。」

  秦敘紅著臉從他懷裡退出來,「還有什麼?」

  「你拜師了,我自然應該給你一個拜師禮,諾,你方叔也帶了個好東西來。」裴棄拿著桌上的白絹給他臉一頓亂擦,「醜死了。」

  方辭禮原本在安靜喝茶,結果一聽「方叔」兩個字,直接嗆到了,「咳咳咳……等會兒,我怎麼變成了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