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求名分遭拒絕

  宮燈覆雪,廊下幽深。

  裴棄在路上忽然就明白了秦敘北上時的心境,誰捨得跟愛人說,我要去為你做點什麼這種話。

  都想著自己擺平了,回來就都是坦途。

  可笑他竟然在秦敘回來之後避而不見,現在想起來,真是過分極了。

  秦敘有多大脾氣都是應該的,可他只是委屈地讓他試試,說自己是乾淨的。

  裴棄停下腳步,靠在柱子上慢慢吸氣,混帳啊。

  好一會兒他才起身朝前去,目標十分明確,直奔養心殿去,裡面順德帝、皇后和太子都在。

  裴棄勾唇,正好,一次性都解決了。

  順德帝一眼瞧見他,笑著招手,原本身上掛著的嚴肅都散了不少,「小寶來了,和小敘看過了鴨子了?」

  裴棄,「看過了,他挺喜歡的。」

  皇后嗔道,「我那是鴨子嗎?都養老了,你還叫人家鴨子,人家跟你急。」

  裴棄笑著跪下,「舅舅和舅母都護著我呢,它哪裡能跟我急。」

  順德帝和皇后對視一眼,還是順德帝先開口,「你跪什麼?你把皇后的鴨子煮給你小徒弟吃了?」

  裴棄說,「我若是把鴨子煮了,我早溜了,哪裡會來請罪。」

  此話一出,滿堂寂靜。

  請罪。

  什麼事情值得裴棄大年下來請罪。

  李懷安猜到了他接下來要說什麼,陡然生出一股濃烈的艷羨來,他從未體驗過這般熾熱,真摯,毫不猶豫的感情。

  擇一人,世人皆為塵埃,再不入目。

  「哥哥,大年下的,請什麼罪啊?」李懷安不願意被裴棄劃分在外,他主動遞出了台階。

  說完就狠狠磕頭,這一下磕得實在,四周都迴蕩著聲響。

  順德帝險些坐起來,好在見過大風大浪,搭在扶手上的指尖跳了下,「誰家的姑娘?」

  裴棄笑了笑,「不是姑娘。」

  順德帝瞬間憋住了氣,好一會兒才說,「剛剛沒聽清,你說什麼?」

  這話就是給你個機會,你重說,我就當這事沒發生,權當你剛才說錯了。

  裴棄沒有接這話,「是秦敘,兩年前就該說了,之前是想著他總會走,就不說了,但現在不一樣了。」

  順德帝也不知道哪裡不一樣了,之前兩年都不說,現在好好過年卻要說。

  裴棄直起身子,腰背挺直,「現在正好過年了,雙喜臨門,我就來跟二位長輩說一聲,也請罪私定之事。」

  他把好話賴話都說完了。

  順德帝看著他,指著他,說不出來,轉頭看著皇后,「哈,好,好得很!」

  皇后原本平和的聲音都尖銳了起來,「小寶,是不是他勾引的你。小寶,你一向很乖的,肯定不會做這種事情的對不對,他是不是拿著北境的軍功來要挾你?」

  皇后身子前傾,神色焦急.

  她甚至都想好了,等裴棄成親生子了,她要時常接孩子進宮玩玩,要給那個孩子最好的,把這兩兄弟當年缺的東西都補上。

  因為她知道,太子的孩子也不可能被無底線地疼愛。

  三人端著茶盞,熱氣都散了,卻沒有一個人說話。

  李懷安如夢初醒,自嘲一笑,果然,若是兩個人走到了一起,那一定不是一個人的努力。

  裴棄又磕了一個頭,「我父母早逝,唯有舅舅舅母能在我婚事上做主,但舅舅四年前又許了我結親自由權利。

  「所以這事說是私定終身,也算不上的,算是天地君親都見證了,聘禮我收了,嫁妝我也給了,早就是一家的人了。

  「今日無論如何也要得到舅舅舅母的一聲祝福。」

  順德帝都氣笑了,「你剛開始說來請罪,後面是倒說我們管不上你的婚事,逼著我們給你一個祝福,你這是,是,是逼朕啊!」

  裴棄一臉的真誠,「舅舅知道我的,我從不逼人,舅舅也說我這些年過得挺好的,就是他日日都陪在我做飯,端茶送水,俸祿全都給我……」

  「閉嘴!」順德帝擱下茶盞。

  裴棄沒有閉嘴,反而接著說,「我這幾年過得很好,我很喜歡和他呆在一起,都是他順著我來。

  「舅舅你想一下,上天入地,還能找到一個這樣對我百依百順,隨我折騰,還能為我拼命的人嗎?

  「舅舅,你想讓我過好的,對嗎?」

  順德帝冷著臉站起來,「皇后和太子回去,朕跟他說。」

  裴棄屈膝前行,「不行!這事就算打死我也沒有商量,我已經把人要了。」

  驚天巨雷砸下去,把所有人都砸了個體無完膚。

  順德帝幾人哪裡聽過這樣露骨的話,頓時都僵在原地,好半晌都沒有反應過來。

  順德帝倏地站起來,幾步上前,一巴掌就要甩他臉上,半空中又生生止住了,那帶起的風拍在裴棄臉上。

  「朕倒是沒有想到,你有這個膽子啊。」順德帝下不去手打他,氣得自己心口氣不順。

  皇后臉色蒼白,「小寶,你……你這樣做,萬一他後悔了怎麼辦啊?他現在的軍功……」

  說著她側身掩面,身子微微發抖,蘭因絮果她早已經歷過了,她不願裴棄再去經歷。

  「他若是想走,我郡王府的大門開著,不攔他的錦繡前程。」裴棄說,「但他要是不走,還掛著我的名字,我就得給他一個身份,以後年夜飯,我都帶著他。」

  「以前也沒少見你不帶他吃。」順德帝坐下。

  裴棄笑,「那名分不一樣,以後就是正正經經的秦公爺了,不掛著我的名字,我害怕。」

  順德帝心裡堵得慌,他面上再平靜,內里都是慪的。

  皇后起身,蹲下來抓著他的手,「小寶,你還小,不懂,舅母給你說句話,這話我原是不該說的,爛在心裡才是最好的,可是我看著你,不忍心,你走的這條路,對你半點好處都沒有啊,舅母心疼你。」

  裴棄溫柔地把她扶起來,「舅母請說,外甥跪著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