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
又是一聲怒吼，六尊石像飛身而出，直直擋住了身後瘋狂撲來的追兵。
只餘下剩下的一尊石像，提起拳頭與楚雲對峙。
「千年的封藏，你是第一個足以喚醒傳承的人。」
「打敗我，或者一起陪葬。」
石像低眸，一把長劍顯現而出，劍鋒斜指地面，與楚雲氣勢相對。
楚雲不敢大意，凝聚心神，全神貫注的盯著石像的動作，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但下一瞬，眼前一花，石像的長劍幾乎就已經遞到了他的咽喉！
楚雲大驚，身形連閃，矯若游龍，像一道暴沖的劍光在秘境中衝突往復。
但奇怪的是，石像的劍鋒如影隨形，永遠與他的咽喉相距不過幾寸距離，無法擺脫。
不過好在，石像似乎也已經使盡全力，堪堪跟隨著楚雲的身形，無法更進一步。
楚雲乾脆放緩腳步，猛然提劍，一劍將石像的攻勢盪開，不曾想，一劍彈開，那劍鋒借著反彈之勢，竟然在半空中又划過一道弧線，呼嘯著又旋砍回來。
劍鋒迴轉，以另一種刁鑽的角度再次切向楚雲脖頸，更迅猛，更迅疾！
楚雲眼神一凝，這應該是一種極為了的上古戰技，即便是博學如楚雲，也只是對此略感熟悉。
果然，下一劍劃來，隨著楚雲一劍盪開，那劍鋒又呼嘯著惡風，划過一道更詭異，更刁鑽的弧線反衝回來，死死地咬住楚雲的脖頸。
這東西，不給絲毫喘息的機會，又不給任何躲避的餘地，一旦沾上，就要被他借力打力，不斷蓄勢，連綿不斷，難纏至極！
戰技玄妙，那就，一力破萬法！
楚雲怒吼一聲，天龍劍一聲長鳴，斜刺里斬出，沒有直接格擋向石像的劍，而是斜斜的磕了一下劍鋒，隨後借著震盪之勢直奔石像脖頸。
他極為聰明，石像的實力與他是綁定的，他強石像也強，所以想要一力破萬法，想要藉助短暫的實力攀升顯然是不行的。
那麼就只有，凝聚一處，以點破面！
濃縮的天龍真氣覆蓋在天龍劍身上，轟然一聲盪開石像的長劍，附帶著一陣扭曲怪異的振動幅度，讓石像無法再隨意借力。
隨後蓄勢待發的天龍真氣如同一道龍息，從劍尖噴薄而出，直指石像咽喉，瞬息之間，攻勢異勢！
石像眼神中光芒暴閃，抽劍回退，長劍劍光只是瞬間就交織出一張劍網，將那道爆炸的氣息絞在當間，其本人則抽身回退，遠遁而走。
他眼神中閃過一絲讚許，再提劍時，劍鋒上已經隱隱有龍吟之聲。
楚雲屏息凝神，絲毫不敢大意，剛剛的幾何交手，他能感覺到的就只有快！太快了！
這石像看似笨拙，實際上卻有著遠超楚雲的迅捷！
該死，這傢伙竟然總能比自己還快一步？！
楚雲心中暗罵一聲畜牲，同時也滿是驚疑的死死盯著石像。
他已經將速度修至極限，這石像不可能還能比他更進一步！
石像動了！他的手上微不可察的閃過一絲微弱的光芒！
楚雲立即就做出反應，天龍劍勃發的真氣化作澎湃暴躁的火藥桶，幾乎瞬間就在眼前遞出，才堪堪抵擋住石像滿懷殺氣的一劍！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楚雲自問剛剛那全身貫注的一劍已經做到極致，並且他還在石像動手之前提前格擋，只論速度，世間無人能出其右！
但石像的長劍依舊堪堪略過他劍鋒一寸，森冷的尖銳剛好觸及楚雲的皮膚，刺激的他泛起一陣雞皮疙瘩。
兩道身形暴閃，一分而過，楚雲身上頓時閃過幾道血痕。
楚雲眼中猛然閃過一絲開悟，回身靜靜的盯著石像。
石像身上雖然殺氣充盈，卻沒有半分殺意，劍光雖然凌厲，卻不致命，看來這所謂的戰鬥考驗就是傳承。
而剛剛石像的幾次出手，更是讓楚雲確定，他絕對不是單純的快，快無法在一瞬間就能捕捉到他的四處破綻！
甚至對於楚雲來說，那根本就不算破綻！
但他卻對石像的攻擊毫無所覺！
忽然，楚雲就好像認命一樣閉上了眼睛，鬆開了緊握的天龍長劍，好像案板上的魚肉。
但這副好像束手待斃的模樣，卻讓石像的眼中閃過一絲讚賞。
不過兩個交錯，楚雲就已經捕捉到關鍵，已經可謂天縱奇才！
楚雲放棄了常人所依賴的雙眼，唯以精神感受著這漆黑一片的世界。
這便是所謂的天眼。
眾生皆有天眼，宿於眉心，長眠不醒，即便以神通激發依舊不可視物，但能視心。
剛剛石像永遠先人一步的攻伐之術，顯然不是依賴速度，而是依靠的「道」。
武者修習，帝境之前謂之武，帝境之後謂之道，合稱「武道」。
僅以力速修習肉身，終其根本，有武無道，也不過是埋頭在武者這條斷頭路上越陷越深。
而所謂道，就是遵循食物的道理，依據食物的運行規律，凡事都有結果，凡事都有命數。
命數瞬息萬變，它不會定格一個人的命運，反而會因為個人的抉擇而演化出無窮變數，但同一時同一刻，在既定的抉擇下，結果唯一。
所以石像永遠先人一步，所以石像的攻擊永遠恰到好處，所以石像凌駕於極速之上的極速。
因為「道」。
道雖無形，理卻有形，循道據理，方入正途。
楚雲心生明悟，深陷於漆黑一片的世界，僅以唯一的天眼感受著絲縷連接的世界本質。
每個人，每個抉擇，每種行動，都是有跡可循的，以肉眼觀之不過一團亂麻，以天眼觀之卻脈絡清晰。
世界在這脈絡中陷入寂靜的黑白兩色，沒有人，沒有風，沒有生死，只有脈絡。
忽然間，一條線有了跳動，楚雲立時心有所感。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借強贏弱，以逸待勞，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也永遠是一切問題的最優解。
所以即便丟棄了天龍長劍，僅僅以一雙赤手空拳，楚雲的兩指依舊穩而有力的夾住了石像手上呼嘯的長劍。
劍鋒相距咽喉不過寸余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