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淳兒雖然隨了母親姓高,但畢竟是王家的小姐,一直被保護的很好。
她從來沒有想過,普通人的生活如此艱難。
看著周康飽經風霜打擊的臉頰,上面坑坑疤疤的,溝壑縱橫,粗糙油膩,更堆積著無盡的疲累。
明明該憎恨這個人,但她卻又有點恨不起來。
畢竟,她從來沒有體驗過父愛,從來沒想過一個父親會願意為家庭付出一切。
「楚哥哥,若是可以的話,還是救救他們吧?」
楚雲疼惜地揉了揉高淳兒的腦袋,早看出高淳兒心思單純,沒有多少豪門小姐的驕橫,沒想到居然如此純良,願意為仇人求情。
但轉念一想,也或許是她如此心性,才能夠承載住王家的福運,安然無恙健健康康地生活了二十年。
「看情況吧。」
楚雲淡淡道,犯錯便該受罰,周康既然殺人,便該承受該有的後果。
聽到高淳兒為自己求情,周康愈發愧疚,更是自責。
公敬庭開著車,冷笑道:「現在知道後悔了,哼,這世上可沒有天上掉餡餅。」
「是,是。」
周康應道,時不時地指路一下。
很快,車子來到了城西,周康家所在的位置。
這是一片城中村,環境十分惡劣。
街道狹窄,甚至一些地方就是土路,道路兩邊胡亂地堆砌著垃圾。
因為太久沒有處理,污水恆流,空氣中充斥著各種讓人嘔吐的氣味。
「臥槽,這什麼鬼地方?」公敬庭罵道。
高淳兒也是一臉驚色,臨江市還有這種破爛地方?
楚雲也蹙起了眉頭,這個地方的氣場好亂。
凶煞氣滾滾,紅塵氣濤濤。
人流量大的地方大多如此,畢竟魚龍混雜,三教九流各色人都有。
混雜在一起,就會讓此地的氣息交雜而混亂。
若是詢問一些本地人,絕對不乏一些都市恐怖傳說在這裡發生,比如搶劫,盜竊,強,命案,鬼神……
「我家就在前面。」
周康眼神焦急,指著街道深處。
近家情怯,他惟恐見到不幸的事發生。
楚雲道:「那就走吧。」
周康連忙指路,帶著三人七扭八拐的,來到了一套民房大院前。
院子裡蓋著土樓,足足有七八層高,紅磚灰牆的,沒有一點裝修的模樣,一看就是違規建築。
周康刷了門禁入院,幾人連忙跟上。
門口,一個老太婆推開門,邁著小腳跑了過來,一把拽住周康。
「小周啊,下個月房租該交了。」
「滾開。」
周康心急如焚,事關親人生死,哪裡有心思和房東老太糾纏?
他一把推開房東老太,躥進了樓中。
房東老太被推了個趔趄,破口大罵,飈出一大堆惡俗難聽的髒話。
楚雲直接捂住高淳兒的耳朵,公敬庭目瞪口呆,這老婆婆是怎麼將一大堆髒話整合在一起噴出來的?
很快,周康從樓房裡跑了下來,滿頭大汗。
他臉色惶恐,更是焦急,求助地看著楚云:「門被踹開了,家裡沒人。」
楚雲淡然道:「放心,他們暫時沒事,應該是被人掠走了。」
他一直留意著周康的氣色,眉心中陰雲濃郁,有凝結成煞的趨勢,但還沒有徹底成型,也就意味著他家人安全。
說吧,楚雲轉頭看向房東老太,這老太就住在院門口。
院子裡發生了什麼事,房東老太一定知道。
但他還沒開口,房東老太卻先嚷嚷了起來:「哎,你這個小伙子可不要亂說,什麼叫被人掠走啦,他們自己跟人離開的好吧。」
一聲「噗通」響起,卻是周康雙腿一軟,癱軟在地。
他滿臉土色,哭出聲來。
跟人走?
這麼可能,母親半癱,妻子瘸腿,平常都不大出院的,一定是被那些壞人綁走了。
都是自己的錯,自己拿了不該拿的錢!
高淳兒惻隱之心大動,輕輕地拽了拽楚雲的手。
楚雲對高淳兒點了下頭,示意她不要擔心。
他對周康這老小子沒一點好感,但這人的妻兒父母的確是無辜的。
更重要的是,淳兒妹妹被牽連了進來。
楚雲直接摸出一沓錢,丟給房東老太,說道:「那些人帶著他的家人去哪裡啦?」
房東老太瞬間喜笑顏開,她飛快地數了一遍,足足兩千多塊,頂周康一個季度的房租了。
「幾個男人將他們抓走啦,凶神惡煞的,一看就是壞人呀。」
「我本打算報警的呀,都是街坊鄰居嘛,相親相愛一家人的嘛。」
「正巧你們回來啦,我準備直接和他說的呀,結果他一進門就推我,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吶。」
「我跟你們說呀,要不是我老人家身體好呀,就被他推倒了,那要上醫院檢查的呀,指不定要花多少錢吶。」
……
房東老太褶皺的老臉笑出了一朵花,嘰嘰喳喳地說了一大堆。
「去哪裡啦?」
周康吼道,他心急如焚,這死老太居然還在墨跡。
「鄉下人!」
房東老太鄙夷了一聲,但被楚雲灼灼的眼神盯著,終究不敢再廢話,語氣囔囔地道:「去後面老庫房啦。」
周康拔腿就走。
拖家帶口的,他入住前特別了解過這片地方,比如老庫房。
這一片地方曾經是一片荒地,後來有人在這裡建廠。
因為生意紅火,大量招工,於是本地人就開始附近建房,這片城中村就這麼建立了了起來。
後來工廠失火,死了好些人,老闆賠不起,帶著小姨子跑路了。
就剩下一棟老庫房因為地處偏遠,才沒有被燒。
而在庫房裡的物資被欠薪的工人們搶光後,老庫房便徹底空了下來。
幾年後,老庫房裡居然發現了屍體,接著更有一些恐怖的鬼故事流出,嚇的人們不敢再靠近。
老庫房便成了禁地!
楚雲三人連忙跟了上去。
又走過十幾棟違建房,前方變得荒涼了起來。
地面上野草長得有一米高,蹲下身就跟消失了一樣。
微風吹來,野草飄蕩,響著沙沙的聲音,即便是白天,依舊給人一股陰森的感覺。
而在野草深處,聳立著一撞幾乎有三層高,籃球場大小的灰青色的破落庫房。
公敬庭情不自禁地倒抽了一口冷氣。
「大哥,是我的錯覺,還是這庫房真的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