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回鳶沒什麼反應，雲浮撤了所有精神力。
這樣外放精神力，對他也不太好。
「我開個玩笑，小師妹當真了？」
「我怎麼會殺掉這麼可愛的小師妹呢，四師兄最疼你了。」話是這樣說，換作以前的雲浮肯定是寵溺又彆扭的說出來，而不是現在不帶任何情感，就像誦讀一樣。
兩人對視，回鳶眼中閃過一抹而逝的金。
神旨催動。
回鳶問：「如實回答，你是誰？」
雲浮眼神沒有聚焦，雙眼無神，「我是毒蠱宗墨旋風親傳弟子，雲浮。」
等雲浮從控制中放出來，回鳶已經不見了。
原本還有些生動的臉立馬變了樣，沒有任何表情，就算現在有個人死在他面前，他也只是這樣淡淡的，沒有任何情緒。
原來，闖心關成功之後是這樣的。
雲浮按了按心口，那裡還在跳動，只是雲浮沒有任何感覺。
「不過如此。」
從此他的世界沒有悲歡離合，世間任何色彩再也無法打動這名少年。
被告知厲可卿醒了，回鳶如何也要去看看。
木芸在夢魘，厲可卿無措地抓住她揮舞的手。
臉上疲憊之色難掩。
回鳶上前給她餵了一顆丹藥，木芸這才慢慢安靜。
厲可卿在外人面前，一向是剛強的，脆弱的那面在家人面前都很少顯露。
見回鳶來，心中在擔心，但也坐出了如松竹般筆直，像一顆永不會倒的雪松。
剛見到回鳶，厲可卿第一個念頭就是，小，太小了。
她像這個丫頭的年紀，還只能在家裡後院橫，回鳶已經被整個下界所知道。
「你就是芸兒一直跟我強調的回鳶？」
木芸交了這樣的朋友，她心裡還是很放心的，只是板著個臉，看起來著實不好說話。
「厲夫人，幸會。」
不是什麼木夫人，木老闆，而是厲夫人。
沒被冠以夫姓。
「我來看看木芸。」
說到木芸，厲可卿的神色就有些動容了。
「鳶大人，我就問一句，剛剛木芸睡夢中一直在喊爹，她爹還在嗎？」
最後才是厲可卿真正想問的。
等待回鳶答案的這幾秒，厲可卿害怕又期待。
「節哀。」
兩個字宣告了結局。
良久，厲可卿才長長嘆息一口氣，「這輩子是我對不起他。」
從前的木家如日中天，厲木兩家定下的娃娃親，後來木家墮落，木長春又是軟弱，不爭不搶的性格，厲可卿本是看不上木長春的。
奈何家中有婚約，厲可卿也不得不遵從。
厲可卿強勢，脾氣暴躁出了名的，成婚二十餘載，她在木家從來都是說一不二，木長春支持她所做的一切，讓她有更多的機會活出自我。
木長春甘願成為陪襯，被人嘲笑軟飯男，整個木家都靠一個女人養活，但木長春從來不還嘴，笑著說：「你不說，原來我娶了個這麼能幹的媳婦啊，真是祖上冒青煙了。」
後來她只為木家添了個木芸，沒有男丁，所有人都在勸木長春納妾，那是木長春第一次跟人紅臉，把對方打得頭破血流，自己半個月也沒下得來床。
從此誰都沒敢再提。
他總說：「夫人是最好的夫人。」
可她想說夫君也是最好的夫君。
只是這張嘴啊，硬了一輩子，也沒把這一句話說出來。
從此再無機會。
直到回鳶離開，筆直的背才塌了下來。
少了個人，她才覺得肩上的擔子這麼重。
回鳶深呼吸一口氣，總有些懷疑。
她看著天，忍不住問：「跟我在一起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嗎？」
為何都是死的死，傷的傷。
她這樣的人就該孤苦一生的，何苦非要跟人做朋友。
這樣想著，心裡便越發放不下一個人。
回鳶伸手去觸碰遙不可及的天，「吾司離，你也會後悔嗎？」
有一團綠色的靈力飛到耳垂上，低沉溫柔的聲音將人包裹：「阿鳶，我想你。」
回鳶自嘲第笑了下，「都開始出現幻覺了啊，看來是真該休息一下了。」
「那就暫時休息半個時辰吧。」
她人剛躺下，熟悉的聲音近在耳邊，「阿鳶，我好想你。」
這次，回鳶很明確不是幻聽。
「吾司離，你在哪？」回鳶阿儂床上一撅而起，找遍房間，就連床底下都看了。
「阿鳶，我在上天界，這裡很無聊。」
「最近我學了探靈秘術，不知道你能不能聽到。」
「你別逼迫自己提升，即使錯過這個花期還有下一個，我把你給的種子養活了，花開的很好。」
回鳶突然就紅了眼圈，「吾司離，我聽到了。」
思念就像河流，每一次離別的接觸都是河流匯入大海，最後泛濫成汪洋。
吾司離每天都在用探靈秘術給我會員說著各種各樣的事情。
有時候只是一句很簡單的，「我想你了。」
有時候是他又滅了哪個幫派，又或者是見到了與回鳶特別相配的首飾或者靈器，都要問回鳶喜不喜歡，即使那邊沒有人回答。
吾司離的每天，就是回鳶的一個月。
冬去春又來，春去冬又回。
回鳶站在屋檐下，有雪飄落在睫毛上，遮擋了丁點視線。
她抬手掃落，「吾司離，新的一年，你們那裡下雪了嗎？」
彼時，吾司離正在給回鳶說哪裡的花開得漂亮，以後一定要帶她去。
「鳶大人自言自語的症狀持續一年了，怎麼還不見好啊。」歡歡愁眉苦臉道。
火火搖晃著三大瓶丹藥，「這些都是給鳶大人新配的，吃了保證讓她忘記那個叫吾司離的。」
跳跳拿過一瓶，丹藥當糖豆，早已百毒不侵吃了兩顆。
「藥味這麼重，鳶大人肯定能發現，不妥不妥。」
「按理說，鳶大人今年就已經是天靈者中後期了吧。」
跳跳還有些小失望，「說不定我們都看不到春天就要走了。」
「那木芸姐姐，秦子昂，溫師兄他們怎麼辦？而且師姐還沒救出來，魑魅還沒完全消除。」
不敢想像，如果下界失去了回鳶這個頂樑柱該怎麼辦。
在這之前，回鳶肯定不會有的。
「鳶大人，那瞎子又帶人來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