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泛起魚肚白，山間的濃霧開始散去，露出青翠。
「希望這個禮物，他會喜歡。」回鳶收起無上邪神牌子，「走吧，我們先回去。」
這一戰獲得的消息和東西並不少。
天啟皇宮中。
夜晚最警惕的時間已經過去，天空泛白，由於疲憊，人的警惕心達到最低。
「小鹿，你怎麼來了？」
鹿呦呦手裡拿了一束花，神情故作輕鬆，「這是百花族姐姐教我變的，她們說這種花可以提神醒腦，你們值班一夜，辛苦了。」
雖然是六人輪流值兩班，白天剛結束戰鬥都沒來得及好好休息就被派過來值班，誰都有點扛不住。
「小鹿，我看整個據點裡就你最善良。」
「最漂亮才是。」
鹿呦呦有些不好意思的臉紅，算時間回鳶就快回來了。
「哎呀，你們別誇我啦，快把這些花分了吧。」
回鳶說得沒錯，小鹿女是整個百族據點最容易被人相信的。
脾氣好，人緣好，長相無害，還有特殊的治療術。
一人拿兩束花，放到鼻子底下輕嗅。
淡淡的清香，不刺激，直入大腦。
「謝謝你啊，小鹿，果然……我的頭好暈。」
三人毫無防備倒下。
鹿呦呦跨過他們的身體，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一夜的發酵，房間已經被藥醃入味了。
艾希絲毫沒有甦醒的跡象，倒是她旁邊打盹照顧她的百花族先醒過來。
月季睡眼惺忪，「呦呦，你怎麼來了？」
「我來看看艾希大人，姐姐你眼睛怎麼了？」
月季揉了揉眼睛，「我眼睛怎麼了？我沒感覺啊。」
「我看看。」小鹿女湊近，月季眼前一黑暈了過去，她扶著月季的腦袋慢慢放在地上，「好姐姐，你先睡會兒吧，艾希大人就交給我來照顧。」
「糟了！」跳跳一陣心悸，腿軟到走路都困難。
回鳶扶住他，「怎麼了？」
「鹿呦呦！她天啟皇后派來的，我還沒來得及告訴虞渝大人。就是她瞞住了你去無澗之淵消息，引起大戰。」
「我猜到了，艾希身上我設的有陣法，誰敢對艾希動手，死無葬身之地！」
只希望，回去之後那個陣法沒人動過。
「鳶大人，我不放心，我們還是快點回去吧。」
一夜戰鬥，大家狀態都不太好，回鳶只好先帶領跳跳他們先回去。
「鳶大人快回去，我們一會兒直接回據點。」
「好，一路小心。」回鳶跳上歡歡的後背，「歡歡，我們快回去。」
一聲鳳鳴，歡歡帶著回鳶直衝雲霄。
「小主人回來了。」虞渝站在城樓上一夜沒睡，裹了滿身寒霜。
回鳶替她驅了一身寒，「艾希怎麼樣了？」
虞渝搖頭，「還沒有醒過來的消息。」
兩人一起朝裡面走去，宮道又長又寒。
「宮裡那些人，願意出去的就放出去了，不願意出去的就留在這裡，還有一些自盡身亡的。」
「聽說天啟國有兩位親王已經在趕來的路上，小太子的登基大典我們已經準備差不多了，今天天亮就可以舉行，不會被人留下話柄。」
小太子只是個傀儡皇帝，用來封住天啟悠悠眾口，以後天啟國就是百族據點的一柄利刃。
「打下天啟國是最簡單的一步，接下來的掃尾工作需要你費心了。」回鳶客氣道。
艾希比畫了下拳頭，「沒有拳頭解決不了的事情，如果解決不了那就是我拳頭還不夠硬。」
話又說回來，你很急嗎，走這麼快幹嘛。」
回鳶突然捂住胸口，「有人動陣法！」
只是眨眼一瞬間，她就不見了。
回來的路上她在想，如果鹿呦呦沒有任何動作她就再給鹿呦呦一次機會。
可是，陣法被人動了！
百族據點內，除了虞渝他們，回鳶最信任的異人族就是鹿呦呦。
千萬別是她，千萬別是她，千萬別是她。
「鹿呦呦，你們放開她！」
是艾希，她醒了！
回鳶直接破開宮門，裡頭的畫面一覽無餘。
三名士兵按住一個渾身是血，雙角盡斷的女人，不是鹿呦呦還能是誰。
聽到動靜，鹿呦呦的頭艱難轉動，果然看到逆光中的回鳶。
彼時，太陽剛剛升起。
隨著回鳶破門的動作，帶來清晨第一縷光。
「鳶大人。」
跳跳雙手顫抖，「我給過你機會，你太讓我失望了。」
被人背叛的滋味並不好受。
架住小鹿女的三人同時看向回鳶，「她把我們迷暈，偷偷進艾希大人的房間，觸動了陣法。」
回鳶搖搖頭，「強弩之末，先鬆手吧。」
艾希將小鹿女扶起來，「鳶鳶，其實是她救了我。」
小鹿女像個破碎娃娃，倒在艾希懷裡。
「對不起，對不起。」眼淚滑下來，她只重複這句話，心中千萬聲解釋，抱歉，都化在這一句句對不起中。
「我不想讓鳶大人，讓你們為難，我是壞人，是叛徒。」
鹿鳴族，最擅長的就是治癒！
小鹿女是在用她的方式救助艾希。
「這一切因我而起，也該因我結束。」
跳跳已經不知道說什麼了，在小鹿女一聲聲解釋中，頭暈目眩，胸口發悶，好像有什麼力量要爆發。
「你……」
「我好羨慕你，羨慕你有鳶大人這樣的主人，羨慕你有這麼多知心好友，羨慕你有我在夢裡才有的房子。」
「謝謝你，讓我也體驗到了正常人的生活。」
第一次收到別人的笑容，第一次感受到愛意，第一次收到香噴噴的花。
原來世界上還有留存給的她善意。
她只是鹿鳴族最卑賤的小鹿，沒有人看得起她。
那年冬天，因為積雪沒掃乾淨，大皇子一路走來濕了鞋襪，被罰在那條路上赤腳走三個時辰。
好冷好冷啊。
她還記得公主看到她時，她沒有抬頭看公主的神情，聽聲音也能猜出來，公主先是震驚，後是嫌棄和同情。
公主讓人停下轎子問：「誰罰的？」
小鹿女抖得不成樣子，三個字被寒風吹得破碎不堪，「大，皇，子。」
「他罰誰，我偏要救誰。」公主作對般救了小鹿女，「我宮裡正好缺人手。」
這裡也就只有公主敢坐轎子，也就只有公主救了她。
來來往往的貴人中，只有這位才是她的貴人。
這是她第一次受到別人幫助，小鹿女在心中發誓，她要幫公主一輩子。
她在公主宮裡做著最粗的活，一個月也見不到公主兩次，公主好像已經將她忘記了。
小鹿女不在意，能幫到公主就好。
後來鹿鳴族受怪物侵擾，他們被迫跑到人界被天啟國捕捉，這樣的大勢力，鹿鳴族無法反抗，只能被迫同意當他們的奴隸。
其中一部分被王仝送給天啟皇后，裡面就包括公主和鹿呦呦。
後來王仝將她帶上了戰場，天啟皇后告訴她，打入百族據點內部，帶出消息就放了公主。
她當了惡人，沒有挽回公主，卻背叛了這麼多對她好的人。
「所有理由都不能成為傷害別人的理由。」小鹿女嘔出大口鮮血，「我用我的生命來彌補犯下的錯誤。」
「你們能原諒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