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追殺

  鄭軍的士兵混亂的撤退,在馬上的鄭芝龍怎麼也想不通,自己的軍隊就這麼敗了,他的後招都還沒使出來就這樣完了?馮澄世在馬上也是大惑不解,朝廷哪來的戰鬥力這麼強悍的兵馬,這種只能挨打不能還手的戰爭讓馮澄世徹底刷新了認知。可是二人顧不上這麼多了,眼下之際只有先撤回廈門收攏敗兵,依託堅城防守才是上策,真不行的話只能是撤回台灣了。

  官軍吶喊著追殺四散潰逃的鄭軍,很多鄭軍新兵紛紛跪地乞降,侯峰杜弘域等人一面派出一些士兵去看押這些投降的敗兵,一面繼續向前追擊。劉毅的軍隊正在收拾鄭軍左翼的殘局,騎兵連衝上去圍住了很多想要逃跑的番人火銃手,這些人衣衫不整,盔甲歪斜,手中的鐵炮也不知道去哪裡了。

  劉毅卻是另有打算,他吩咐劉金和吳東明這些人只要不反抗,就留他們性命。他知道這些番人不過是求財,要說對鄭芝龍有多忠誠那可談不上。這些外番都是現成的火槍手,如果能加以利用對他們進行思想改造,這樣不用訓練就能獲得一支火槍隊,何樂而不為。主要是可以用這些番人幹些新軍不易出面的活。所以這些鐵炮手在看到鐵甲騎兵衝上來之後,知道自己兩條腿跑不過四條腿,剩下的一半人除了一少部分跑在前頭突圍以外,還有四百餘人被騎兵連圍住,吳東明舉著重新裝填好的手銃喝道:「跪地者不殺!」騎兵們紛紛叫道:「跪地者不殺!」

  一片片的番人跪了下來,十幾個不信邪還想跑的,剛一站起來,就聽見了砰砰的手銃聲,他們一頭栽倒,身上的血洞還冒著青煙,一時受傷未死的人在地上翻滾哀嚎著。剩下的番人嚇得紛紛伏在地上,動也不敢動。劉金這時策馬過來,馬脖子上還拴著幾顆人頭,有崑崙奴,也有朝鮮人,還有留著武士髮髻的日本人,也有一些叫不出人種的南洋土著。

  劉金喊道:「都他娘的會說漢話吧,老子告訴你們,誰還想跑正好讓老子磨磨刀,老子錦衣衛出身,給老子抓住嘍我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番人們不敢答話,只是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劉金對吳東明說道:「吳百戶,把這些狗日的都帶下去交給將軍處置!」

  「是!」吳東明抱拳道。

  回到中路,侯峰和杜弘域派出身邊所有的家丁馬隊追趕著鄭軍,猛然前方爆發出一陣哭喊慘叫,在後面督陣的二位總兵對望一眼,都不知發生了什麼。然後只看到一個渾身浴血的騎兵打馬回奔,跑到近前,杜弘域才認出是他麾下的一個家丁總旗,「小金子!怎麼了,前面什麼情況?」

  那個騎兵也沒答話就直挺挺的從馬上栽倒下來,杜弘域連忙下馬查看,周圍兩個親兵托起了這個叫小金子的家丁,只見他氣若遊絲的說道:「大帥,前面前面有。。。有。。。」話還沒說完,頭一歪死掉了。杜弘域看到小金子身下鮮血淋漓,吩咐兩個親兵將小金子翻過來。在場的人驚呼一聲,小金子身後一個長達一尺的刀口,深可見骨,已經沒有多少鮮血流出了,應該是身上的血都流幹了。

  杜弘域猛地拔出戰刀,招呼身邊的人馬,「都跟老子上,老子倒要看看前面是有什麼妖魔鬼怪!」「殺啊!」親兵們紛紛跟著杜弘域衝過去,侯峰也緊隨其後領著馬隊步軍前去。

  衝到前面才發現,一群全身包裹在鱗甲之中的大漢,舉著長長的斬馬長刀攔住了追兵的去路,他們一共分成五排,緊密的靠在一起。第一排最中間一個看起來高達一丈的大漢手上還拎著兩顆人頭。鄭芝虎策在馬上出現在陣型的最後方。他大喊著:「某家是鄭芝虎,哪個不怕死的敢來沖陣?狗官兵,鼠輩爾!」

  「鼠輩!鼠輩!哈哈哈!」五百鐵甲大漢爆發出一陣鬨笑聲,他們有這個實力嘲笑明軍,在他們面前已經躺下了上千騎兵。人和馬的屍體層層堆積,幾乎找不到完整的屍體,斬馬長刀的威力可想而知,一刀就能劈斷手腳,甚至還有很多人被攔腰砍成兩段,黃白零件流了一地,空氣中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氣味,說不清是血的味道還是別的什麼。

  侯峰目眥欲裂,這些騎兵都是他南直隸的精華,就這麼白白的折在這裡,他簡直要抓狂了,猛然他大吼一聲,「給我沖,殺鄭芝虎者官升兩級,賞銀千兩!」後面的騎兵步兵大吼著「殺啊!」他們瞪著血紅的眼睛,蜂擁而上,仿佛鄭芝虎就是他們升官發財的鑰匙一般,鄭芝虎只是冷笑的看著他們。

  轟,兩支軍隊撞在一起,可是這根本就是屠殺,明軍刀砍槍刺,根本無法砍透鐵人軍的盔甲,而鐵人軍的斬馬長刀用在步兵身上更是威力倍增,一群群的步兵被劈的血肉橫飛,期間衝上來的家丁馬隊也是被殺得人仰馬翻,十步以外明軍的劣質火銃根本打不透三層重甲。中彈的鐵人軍士兵向後倒去,但過不了一會又是以刀拄地慢慢站起來,仿佛一支不死大軍,他們一步步前進著,大刀上下翻飛著,將明軍殺得節節敗退。

  鄭芝龍等人已經打馬飛奔出十幾里,新軍估計是全部丟了,能勉強跟在後面的都是老軍,他回頭看看,估計還有將近萬人的老軍,心中不由定了定神,還勉強有一戰之力,依託廈門不一定不能翻盤,也不知道二弟怎麼樣了,五百孤軍被數萬明軍圍住恐怕。。。還沒等鄭芝龍想完,一聲炮響,官道上出現了上萬明軍,正是繞過來堵截鄭芝龍後路的江西兵,在鄒秉軍的帶領下攔住了鄭芝龍的去路。

  鄭芝龍看看對面那些士兵,很多衣衫襤褸,面有菜色,在看到中軍一桿鄒字大旗,心下已經明白了幾分,袁崇煥竟然派遣江西兵來攔截他,當真是欺人太甚,他戰刀一指,「兄弟們,前方是贛地的兵馬,就憑他們也想攔住我們,跟我殺,幹掉他們!」身後萬餘戰士猛撲過去,贛閩二地相鄰,鄭芝龍的人馬多多少少也清楚江西兵馬的情況,他們狂吼著衝上去,兩軍很快廝殺在一起。

  鄒秉軍雖然聲嘶力竭的指揮士兵們拼命廝殺,奈何武器盔甲都是不如人,而且贛軍的士氣也不高,你想想,飯都吃不飽,談什麼士氣。不過一刻鐘的時間,鄒秉軍麾下就折了十之一二,兩千騎兵對陣鄭鴻逵的數百馬隊,這些馬隊在劉毅面前吃癟,可是在江西兵面前又變成了虎狼,他們大砍大殺,連鄭芝龍也親自提刀衝殺,老軍們在他的鼓舞下和求生欲望的驅使下愈戰愈勇,很快就擊潰了贛軍,鄒秉軍無奈嘆息,領著剩下的殘軍敗退,事後清點發現自己竟然十亭折了四亭。鄭芝龍突破攔截之後很快便和廈門城中派來的一千接應之軍匯合,著急忙慌的退向城內。

  鐵人軍重創了南直隸的追兵,袁崇煥在千里鏡中看的真切,立馬讓身邊的傳令兵叫龍宗武派劉毅上去試試。劉毅接到命令之後立刻留下長槍連看押俘虜,剩下的兵馬轉道中路,支援杜弘域和侯峰的兵馬。據逃回來的士兵說,對面之敵人人披上三層重甲,勢不可擋。己方的兵器對他們根本構不成威脅。劉毅在陸軍學院的材料上閱讀過,鄭成功有一支鐵人軍,力克荷蘭侵略者他們功不可沒,沒想到早在鄭芝龍時期就有了。

  侯峰看見劉毅過來,知道他的新軍戰力強悍,當下也放下上官的架子,問劉毅道:「不知劉把總可有破敵之策?」劉毅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可以,對新軍來說破敵易如反掌!」

  侯峰瞪大了眼睛看看劉毅,發現他不像是在說大話,便輕輕點頭道:「既然如此,那就上去打一陣吧。」杜弘域在邊上有心想說劉毅不要話說的太滿,但是看到侯峰在,還是閉上了嘴巴,只是心裡懷疑劉毅有沒有這個本事。

  其實對於劉毅來說鐵人軍太小意思了,這種冷兵器時代的王牌碰到哪怕是十八世紀初的歐洲火槍隊也是死路一條,何況自己的出現已經將火器為主的作戰模式提前到明末。他麾下的新軍現在還裝備著各種鎧甲,等到以後槍枝出現革命性的發展,他就會仿照十九世紀的歐洲陸軍,建立強大的近代軍隊。現在他的二六式已經能做到三十步以內擊穿三層重甲。手銃在五步內也能擊穿三層重甲,再加上震天雷的輔助,沒理由不勝。

  當青弋軍上去之後只用了一盞茶的功夫就解決了戰鬥,身著重甲的鐵人軍只不過是劉毅的活靶子,他們一排排的被打死在劉毅的陣前,鐵人軍戰鬥意志強悍,他們前赴後繼絕不退縮,雖然英勇無比,但是肉身終究敵不過銃彈,他們一個個的倒下,巴塔爾身中數彈,猶自呼喊衝殺,衝到刀盾兵的眼前剛要舉起斬馬長刀,就被數十桿手銃集火射擊,當即渾身被打的如篩子一般慘死在陣前,就連鄭芝虎也被數發銃彈擊中,當場斃命。

  侯峰喃喃道:「這以後的仗還怎麼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