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張獻忠忽然狂笑起來,仿佛是聽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一般,簡直難以置信,對面的這個新軍指揮使竟然當著他的面說出了這樣的話。張獻忠捂著自己的肚子,笑的眼淚都要出來了。庚子舉起火銃,上前兩步。身後跟著十幾名親兵,劉毅回頭猛然瞪了庚子一眼道:「你們都退下,我要跟這個所謂的大西王單獨聊聊。」庚子有些猶豫的說道:「將軍,此賊兇悍。」「退回去,他傷不了我。」劉毅揮揮手道。庚子只能帶著人後退,給劉毅留下和張獻忠交流的空間。
「你不用笑的這麼誇張,我既然能將這些話告訴你,你應該明白的。」劉毅輕輕的搖頭說道。對於張獻忠,劉毅心中並沒有太多複雜的情感,只不過是因為張獻忠的名氣實在是太大,畢竟是明末的風雲人物,其實從歷史影響來說,可能張獻忠還要排在李自成之上,畢竟李自成雖然是攻入北京的人,但是大順政權存在的時間太短暫,在南明時期幾乎沒有任何建樹。而張獻忠不一樣,張獻忠自己入川雖然是名聲敗壞,但是他的幾個義子都成為了抗清的中堅力量,大西軍也從流賊轉變成了英雄,這都是張獻忠種下的因。劉毅今日已經將大西軍全部殲滅,並且將張獻忠本人逼到了絕路,他感覺有些不真實,威名赫赫的大西軍就這樣完了,這就註定了他們不會在出現在歷史的長河中,大西軍只是一個已經逝去的名詞罷了。
張獻忠的笑容戛然而止,他當然明白劉毅的話是什麼意思,他已經當自己是一個死人,所以才敢將心底的秘密告訴自己。張獻忠望著眼前這個年輕的讓人有一些不敢相信的將領,大明的新軍如何就會被這樣的人掌握。這只能怪張獻忠孤陋寡聞,對大明新軍一點沒有了解。若是他知道,新軍恐怖的戰績,還有這支部隊建軍的歷程,恐怕他會後悔當初作出攻入安慶衛的決定。
「哼,你也不要太得意了,我張獻忠今天落到了你的手上,我不甘心,可是你贏了,這是事實,我也沒想過能活著出去,不過,我並不看好你,你現在的身份不過是朝廷的鷹犬罷了,即便你有野心,那你也充其量是左良玉那樣的軍閥罷了,我張獻忠的大西軍不敢說多麼厲害,但是咱們是義軍,是為了天下的黎民百姓。朝廷腐敗,西北一帶早就是民不聊生,其實不僅僅是西北,咱老子打入中原,情況也差不多,不是有句古詩,叫作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嗎?依我看,全大明都是這個樣子,你以為百姓都是綿羊,哼!活不下去了就會造反,今天我張獻忠死了,明天還會有王獻忠,李獻忠站出來,你得意一時但是不會得意一世,終有一天你的下場不會比我好到哪裡去。」張獻忠惡狠狠的說道。
「呵呵。」劉毅發出了一身冷笑,張獻忠立刻怒目圓睜,盯著他道:「你!」「你什麼你,我笑你真是死到臨頭還嘴硬,本來我覺得你能短時間內拉起數十萬人的隊伍,並且縱橫西北中原,戰績比高迎祥還要好,好歹也是一方人傑,可是沒想到,不過也是個誇誇其談,將燒殺搶掠說的冠冕堂皇的賊寇罷了,說你們是賊寇都侮辱了賊寇,應該說你們是垃圾,是骯髒的垃圾才對。」劉毅冰冷的說道。張獻忠的肋骨雖然斷了,並且肺部受傷,但是胸膛仍是被劉毅的話刺激的劇烈起伏,他伸出手指著劉毅,半天說不出話來。
「怎麼,你覺得我說的不對?你覺得你是為了百姓打天下的大西王?扯淡!你不過就是個竊國大盜罷了,還沒有打下南京就迫不及待稱王稱霸,你算個什麼東西,自己看看你所謂的大西軍,高迎祥不是動不動就要均貧富嗎?耕者有其田嗎?你們大西軍呢?最外面的是飢兵,一個個皮包骨頭,一天吃不上一頓乾飯,後面的正兵還好一點,最好的就是老營兵,即便是你張獻忠自己恐怕每天也是大魚大肉吧?你口中的均貧富呢?」劉毅用波瀾不驚的語氣說道。張獻忠更是氣急敗壞。劉毅沒有給他打斷自己說話的機會,接著道:「耐心聽我說完,你堂堂一個大西王,難道連聽人說話的勇氣都沒有嗎?還有,你的人在西北,在中原,乾的那叫人事?打下一個城池,就立刻將城池剷平,將百姓的家園全部毀掉,美其名曰不留給官兵重新占領城市的機會,可是這些百姓你是如何處理的,不發銀子,不發糧食也就算了,竟然對他們燒殺搶掠還不夠,還將這些百姓直接裹挾進自己的隊伍,這些不用我去找什麼證據吧,也不是我劉毅污衊你吧?我只要隨便找一個飢兵來問問他是怎麼加入大西軍的,答案就一目了然了。所以你和高迎祥,李自成一樣,不過是垃圾而已,不要張口閉口就什麼天下百姓,就什麼人間正義,你們只不過是一群自私自利的匪徒聚集起來想要通過搶掠別人來改善自己的生活,滿足自己私慾的蛀蟲而已!」
張獻忠張大了嘴巴,嘴唇劇烈的顫抖著,他想不到劉毅的話竟然如此振聾發聵,直接將自己的真面目給血淋淋的揭示了出來,撕下了自己一直戴在臉上的面具。耳邊又響起了劉毅的聲音,「你是蛀蟲,當然我也沒說大明朝廷有多好,裡面的蛀蟲也多得是,而我新軍的建立就是為了消滅你們這些蛀蟲,今天是高迎祥和李自成沒來,如果他們膽敢進犯南直隸,我第一個滅了他們,叫他們有來無回。」
此刻,張獻忠真的是有些膽寒了,他也是曾經呼風喚雨的人,可是沒想到在這個小他很多歲的人面前,他的氣場竟然被死死的壓制,面前站著的這個人隱隱有一股王者風範,讓人輕易不敢掠其鋒芒。張獻忠咬著牙道:「我說了,你跟我沒有什麼區別,你在這裡大言不慚,真是。。。」話還沒有說完,劉毅直接抬手打斷了他,「不!我跟你有區別,或者說我們新軍跟全天下的軍隊都有區別,安慶衛才是世外桃源,當然你還沒有看過,在你死之前,我會讓你看到的,讓你看看真正的安居樂業應該是什麼樣子,為了這個理想,我青弋軍數萬將士不惜拋頭顱灑熱血,就是要還天下百姓一個朗朗乾坤,將你們這些躲在陰暗處吸血的臭蟲全部揪出來消滅。」
張獻忠不明白,這個人是什麼意思,竟然現在不殺他,還要讓他看看安慶衛的模樣?他到底在盤算什麼,「要殺就殺,少給咱老子玩花樣。我承認你很有能耐,你的這些兵個個都是好兵,老子要是有你撈錢的手段,能花得起這麼多銀子養兵,就不會有今日之敗。」張獻忠昂首道。劉毅伸出手壓了壓,「呵呵,張獻忠,你撈錢的本事可不小,你應該還有不少銀子沉在江底吧。」張獻忠的瞳孔猛然一縮,眼眸中精芒一閃,沉銀,他怎麼會知道沉銀的事情,難道劉文秀這個混蛋?張獻忠沉銀,一向是史學界的一個大謎題,劉毅在後世學習明史的時候也對這一段很感興趣,究竟張獻忠聚集了多少財富也沒有人能統計出來。還有的學者發表言論說沉銀不過是以訛傳訛罷了,實際上並沒有這回事。劉毅方才說出來不過是詐一下張獻忠,張獻忠對於自己唯一的價值就是這些銀子,如果是真的,自己能獲得這些錢財,新軍的發展就能更上一個台階。他方才就一直關注著張獻忠的表情,雖然張獻忠很善於偽裝,但是當他說出沉銀兩個字的時候,張獻忠的眼神還是不由自主的發生了變化。看來真的有這回事。
但是劉毅知道,張獻忠不會乖乖告訴自己,自己殺人誅心,先將張獻忠帶去安慶衛,讓他看看安慶衛的繁華,徹底摧毀他的心理防線,再將他扔到情報軍的大獄裡去,料他張獻忠就是再嘴硬,也會將消息透露出來。話說到這個份上,劉毅已經沒有耐心再跟張獻忠聊天了,此人的眼界和格局跟皇太極不在一個層面上,跟他對話頗有些索然無味的意思。
「庚子,帶兩個人,將此賊給收押了吧,暫時留他一命,他還有用。」劉毅回頭對庚子說道。庚子立刻抱拳領命,招呼兩個親兵上前準備綁人。就在此時,張獻忠突然身體緊繃,暴起撲向劉毅,嘴裡大吼道「老子殺了你!」砰砰砰,密集的火銃聲響起,危急情況之下,早就端銃瞄準了張獻忠的數百新軍將士中不知是誰帶頭扣動了扳機,無數銃彈直接打進了張獻忠的身體。劉毅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