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百三十六章 死神鐮刀下

  吳東明和戊戌分別率領兩個騎兵師一左一右對張獻忠的大軍發動總攻擊,就像是兩個拳頭狠狠的砸向了張獻忠的本陣,將士們作戰情緒高昂,爆發出的氣勢猶如泰山壓頂。說是兩個拳頭,但實際上可能用兩把鐵鏟來形容強大的騎兵突擊隊伍更加合適,因為兩個騎兵師並沒有變陣,依然是用剛才的火銃方陣呈一個平面直接壓進了張獻忠的隊伍。

  張獻忠派出去阻擊的一萬騎兵本想著能給青弋軍造成一些麻煩,可是誰能想到,在青弋軍的火銃陣、袖裡箭、還有震天雷的打擊下,雙方還沒有發生接觸,大西軍騎兵就已經損失過半,兩名主將全部陣亡,剩下的軍官更是死傷無數,這還不算完,驟然打擊之下,任誰也接受不了這樣的結果,最重要的是帶來了大西軍騎兵士氣的崩潰,他們打到現在遇見的對手基本都是大明的衛所官兵,即便是他們有一些騎兵,可是在大西軍的騎兵面前,那些衛所騎兵的表現並沒有好到哪裡去,唯一能給他們造成威脅的就是邊軍騎兵,可是他們數量有限,朝廷也不可能將邊軍全部調回來剿匪,所以大西軍騎兵雖然單兵能力不如邊軍,可是數量在那裡,基本上也能打個不落下風,而且這些騎兵在農民軍當中本來就是地位超然,是張獻忠的核心部隊,所以走到哪裡都帶著一股傲氣,何曾遭受過這樣的打擊。

  這根本就已經顛覆了他們的思維方式,仗竟然還能這樣打,什麼時候朝廷的騎兵變得這麼厲害了,遠距離殺傷性武器那是層出不窮,還沒怎麼著,自己這邊就已經被打懵了。一片混亂群龍無首的大西軍騎兵像是無頭蒼蠅一般,有的人精神崩潰,在那裡大喊大叫,有的人立刻調轉馬頭想逃回本陣,有的人更是發瘋一般直接策馬沖向正在向他們奔來的青弋軍騎兵,也許是他們的精神受了刺激,已經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可是新軍騎兵們沒有那麼多想法,他們的目標非常簡單,那就是跟著隊伍最前方的軍旗,軍旗衝到哪裡,他們就打到哪裡,掌旗兵扛著青弋軍的軍旗,就策馬緊跟在吳東明和戊戌二人的身邊,將士們看見軍旗,就知道進攻的方向。人在旗在,這是青弋軍的法則。作為戰士,他們一旦上了戰場,在軍旗停下之前,他們不能停下。

  轟隆,一萬兩千新軍騎兵直接撞進了混亂的大西軍騎兵隊伍,區區數千殘兵怎麼可能是新軍騎兵的對手,新軍騎兵的戰馬都是精心培養的高頭大馬,雖然是雜交品種,但是勝在綜合實力優良,無論是耐力還是衝刺能力都不比邊軍的戰馬差,甚至還隱隱壓過一頭,同時因為精心飼養的原因,這些戰馬都是膘肥體壯,本身戰馬的重量加上馬鎧的重量還有渾身精甲的騎士的重量,這分明就是一輛人形坦克,怎麼能是大西軍那種雜牌騎兵可以比擬的,就算是不用馬刀作戰,光是憑藉著強大的自重直接撞擊對方的兵馬,也能取得巨大的戰果,當然,這些騎兵都是老手,無數次的訓練讓他們將戰術動作早就當成了自己的本能,他們不過是平端著馬刀,借用戰馬的速度直接將馬刀划過敵人的身體,就可以獲取驚人的效果。

  刺啦一聲,像是剪刀裁剪布匹的聲音,吳東明的戰刀划過了當前一個流賊騎兵的身體,這人身上還穿著明軍鎧甲,不過不是騎兵甲,而是步兵甲,想來應該是張獻忠從某處的府庫中搜出來的或者是在戰場上繳獲的,也不管實用不實用,反正優先裝備騎兵就對了,可是明軍的普通步兵棉甲怎麼可能是青弋軍的精鋼馬刀的對手,戰刀毫無阻力的直接將鎧甲劃開,帶起了大片血霧,那人的上半邊身體直接分離,他只覺得自己變得很輕,飛上了天空,可是在意識消失之前,他分明看見自己的身體好像還端坐在馬上,他正覺得奇怪,怎麼自己的身體還在馬上,可是卻感覺到整個人飛了起來,緊接著一陣劇痛傳來,他還沒意識到怎麼回事便陷入了永久的黑暗當中。下半身這才無力的從馬上栽落下來,連同掉在地上的上半身一起被緊接著而來的無數馬蹄踩成了肉泥。

  戊戌在馬上輾轉挪騰,雖然他個子小,可是身手不凡,轉換身份成為騎兵師的將領之後,更是苦練馬背上殺敵的本領,現在的戊戌就算是幾個巴牙喇一起殺過來,在馬上也不一定是他的對手,更不要說張獻忠麾下這些三流都算不上的流賊,他在馬上每做出一個動作,幾乎都要收割一個流賊騎兵的性命。後面的戰士眼見主將武藝高強,更是士氣大振,大西軍騎兵根本無法發起有組織的抵抗,敢於阻擋青弋軍腳步的士兵紛紛被斬落馬下,這可苦了他們,想要抵抗,無奈技不如人,想要逃跑,無奈馬不如人,跑也跑不了,打也打不過,戰鬥到這個份上,青弋軍也不可能分辨誰想投降誰想抵抗,戊戌和吳東明不約而同都下達了殲滅的指令,也就是一個不留,全部殺死。這些騎兵都是張獻忠軍隊的核心成員,只要將他們消滅,張獻忠的步兵便不足為患,現在還是外圍的騎兵,張獻忠的最精銳的五千老營騎兵還沒動,但是不管怎麼樣,這些人一個都活不了。

  張獻忠臉上的肌肉不斷抽搐,他想不到自己的騎兵竟然如此不堪一擊,他一把抓住了身邊的張化龍,大吼道:「讓步兵穩住,告訴他們,若是對方的騎兵衝進來,他們一個都活不了,如今只有拼命結陣抵抗,還有一線生機,步兵這邊就交給你了,剩下的五千老營騎兵我親自率領,等會若是你們能纏住他們,我立刻率領五千騎兵殺出,襲擊他們。」

  張化龍咬了咬牙,要知道,張獻忠的這個命令執行起來難度非常大,這七八萬步兵可不全是正兵,大部分都是飢兵,他們哪裡有這麼強的戰鬥意志,看見前面的騎兵慘遭官兵屠戮,很多人早就嚇得是小腿肚子打顫,哪還有勇氣跟對方硬碰硬。可是張化龍也知道,張獻忠說的對,如果現在不能阻擋住對方騎兵的攻勢,那麼後面的戰鬥根本就沒法打了,無論如何必須要先拖住這些騎兵才行。他猛然抱拳道:「末將遵令!」八萬步兵緩緩匯合,張化龍留了個心眼,這八萬人當中大約有將近三萬人是正兵,張化龍讓他們先集合,躲在飢兵的後方,他知道,現在去彈壓飢兵,讓他們快速結陣肯定是不現實的,他們的唯一作用就是肉盾,讓對方的騎兵衝進來,然後陷入飢兵的包圍,雖然飢兵肯定不能對他們造成多大傷害,可是只要拖住他們即可,這三萬正兵才是攻擊力量,瞅准機會,可以用弓箭攢射朝廷騎兵,這三萬人當中有六千弓箭手,甚至還有兩千投槍手,這也是從闖軍以來就已經出現的兵種,為了彌補武器威力的不足,高迎祥當初下令組建投槍手,其實就是古代的標槍手,將特製的短矛用力投擲出去,在三十步的距離上具有強大的殺傷力,最起碼貫穿鎧甲的能力要超過弓箭幾個檔次,有了這些投槍手,張化龍心中打定主意,待會不管怎麼樣,就是要用人命來掩護這些遠程攻擊兵種對前方進行無差別攻擊,也不管是飢兵還是官兵,哪怕是用十個飢兵的性命來換取一個官兵的性命那都是值得的。

  張獻忠領著五千最中心的老營騎兵就跟在張化龍的後面,話雖然是這麼說,等到時機恰當的時候他會領兵殺出來,可是張獻忠心中卻已經打起了別樣的心思,作為一個南征北戰多年的將領,戰場上的勝負在此刻其實他心中已經可以盤算出來,雖然不知道這安慶衛的新軍到底是什麼情況,為什麼會有這麼多戰力強悍武器精良的部隊,但是現在這個問題已經容不得他思考,他的主要任務是想想自己怎麼才能脫身,一旦戰敗,步兵估計只有放棄了,可是這五千老營兵是他最後的依仗和精華,如果能將他們帶出去,自己重返河南,那邊人口多,自己在那裡作戰的時候早就將河南打成了一鍋粥,流民多得是,想要在河南重新拉起隊伍應當不是難事,只是可惜這麼大好的基業了,三十萬大軍,本以為自己就可以定都南京了,沒想到半路上殺出來個程咬金。張獻忠恨恨的握緊了拳頭,看了看前方大砍大殺的新軍騎兵,回頭下令五千老營騎兵收攏陣型,跟在自己身邊。

  就在此刻,大軍左右兩翼卻爆發出哭喊,張獻忠急忙回頭去看,只見左右兩翼的官兵步軍發起了總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