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毅發令,孫德海和盧朝暉立刻執行,孫德海已經看出來,劉毅要率領兩個團的騎兵直取皇太極,這太危險了,可是在現在的環境下,他不能去組織,青弋軍的紀律告訴他,戰場上必須絕對服從上官的命令,尤其是劉毅已經在軍中樹立了絕對的權威,主將發令誰敢不從。
孫德海立刻率領一個團的騎兵向左轉向,而後面的盧朝暉同樣率領天雄軍和寧遠軍拼湊的一千騎兵向右擋住從右翼殺過來的巴牙喇。
盧象升在城頭上看的清楚,戰場上的形勢已經非常明朗,明軍騎兵分出兩支隊伍一左一右擋住了皇太極派出阻擊明軍的騎兵,千里鏡里顯示的很清楚,那是純白色棉甲的隊伍,不是巴牙喇還能是誰。而劉毅率領著兩千多騎兵馬不停蹄,直接朝前衝去。
「大汗,快走,明軍是衝著大汗來的!」身邊的侍衛隊長查木阿大吼一聲對皇太極道。身後穿著黑甲的葛布希賢超哈營戰士們紛紛亮出了手中的兵器,嚴陣以待。皇太極雖然已經是四十餘歲的中年人,可是年輕時候也是隨著父汗南征北戰的,在薩爾滸大戰中更是親自領兵衝殺,有著非常亮眼的表現,明軍兩千餘人就敢奔著自己而來,讓他胸中氣血翻騰,自己就在這個土坡上,手握數萬雄兵,難道要讓自己掉頭逃跑嗎?那自己天聰汗的威名何在?
皇太極用手摸了摸腦後的金錢鼠尾,然後從查木阿手中接過自己的黃金盤龍缽胄盔。撫模著上面的黑纓,然後將缽胄盔緩緩的戴在頭上,將系帶繫緊。反手抽出父親給自己的臥虎弓,搭上了勢大力沉的鏟子箭。回頭對葛布希賢超哈營的士兵們吼道:「勇士們,大金國最精銳的勇士們,本汗一定會帶領你們征服明國,本汗發誓,現在,跟著本汗,衝鋒!」
皇太極轉身下了土坡,翻身上馬,身邊的鮑承先想說些什麼,可是看到皇太極堅毅的眼神,終究是什麼話也沒說出來。皇太極瘋了嗎?竟然要親自出擊,他可是大汗啊,萬一要是有個什麼閃失,大金怎麼辦?八旗怎麼辦?他鮑承先又該何去何從。
「查木阿,你一定要好好護衛大汗。保證他的安全。」鮑承先只能叮囑查木阿道。查木阿點點頭,「鮑先生放心,查木阿會用自己的生命保護大汗,不僅是我,所有的葛布希賢超哈營將士都是一樣。」
皇太極高高的舉起臥虎弓,一甩身後的白色大氅,高聲道:「突擊!打垮明軍!」
葛布希賢超哈營的戰士們陡然發動,順著山坡衝殺下來,正在撤退的兩黃旗馬隊呆住了,大汗竟然親自領兵衝鋒,豪格仿佛打了雞血一般,父汗親自領兵衝殺了,這麼多年以來,自己從沒有看到過父汗親自領兵衝鋒,關於父汗多年前的那些英雄事跡也不過是從別的人口中聽來,他從來沒有想過,父汗也是有著血勇的大金男兒,只不過因為登上了高位,已經不會輕易的帶兵突擊了,可是今天,形勢讓皇太極必須做出這樣的選擇,否則以後大金將威名掃地,區區數千明軍就敢追著大金國的勇士們打,那以後八旗還有什麼士氣可言,這力挽狂瀾的任務只能是皇太極自己親自完成,他要用自己在滿蒙的權威,重新激發將士們的鬥志。
豪格將自己的缽胄盔摘下擲在地上,舉起虎槍吼道:「兩黃旗的勇士們,大汗衝鋒了,跟著大汗,殺回去,殺尼堪!」雖然兩黃旗的士兵仍然在撤退,可是聽見豪格的呼喊,很多騎士漸漸放緩了馬速,他們都看到了正在向自己方向衝過來的皇太極和身後的黑甲騎士,那是大金榮耀的象徵,跟著大汗衝鋒一次,這輩子也算值當了,雖死無憾。
阿濟格更是瘋狂拍打著自己的胸膛,皇太極的勇武讓阿濟格熱血沸騰,發出野獸一般的嚎叫,「掉頭!殺回去!殺!」在阿濟格的帶領下,相當數量的正白旗騎兵匆忙掉頭。
蒙古軍隊向金兵的兩邊分去,外圍的蒙古騎兵正好碰到了排成楔形陣的青弋軍騎兵,他們直接被青弋軍長長的騎槍挑下馬來,青弋軍為了將手銃騎銃留到最後使用,突擊的過程中只使用冷兵器。蒙古軍根本不敢回頭交戰,只想著倉皇逃命。
砰砰砰,火銃聲接二連三的響起,最終匯聚成爆豆一般的轟響,身後的孫德海和盧朝暉終於領兵和巴牙喇發生了激戰,騎銃吐出陣陣火舌,將巴牙喇騎兵一個個掀翻下馬,但是巴牙喇騎兵也不是完全被動挨打,至少在右翼,他們跟天雄軍騎兵打的有來有往,重箭不斷射出,天雄軍騎兵只有二六式手銃,必須在較近的距離施放,而巴牙喇的重箭在手銃的射程內也具有相當大的殺傷力,不斷的有天雄軍的騎兵被射落下馬,寧遠軍的騎兵更是沒有招架之力,只能憑藉一腔熱血和金兵周旋,但是傷亡不斷擴大。而孫德海率領的青弋軍騎兵雖然在火力上有著絕對優勢,可是鰲拜也發了瘋,帶著巴牙喇迅猛突擊,即便在付出了四五百人的代價之後依然是死戰不退,孫德海和將士們的銃彈打完來不及裝填,只能拔刀近戰,雙方在曠野上展開了慘烈的廝殺。
蒙古軍終於從兩翼逃開,而劉毅和兩個團的騎兵迎面撞上了殺過來的阿濟格。「開火!」沒辦法了,正白旗的騎兵不是蒙古兵,必須用火銃將他們打亂。砰砰砰,在劉毅的命令下,兩個團的騎兵舉起二八式騎銃分段施放,將正白旗的人馬打死一地,連阿濟格自己也是肩膀中彈,血流如注。跟著阿濟格殺回來的正白旗馬隊不過兩個甲喇不到的人馬,亂鬨鬨的陣型不是青弋軍的對手,根本無法遲滯他們的腳步,只能消耗青弋軍的銃彈而已。
幾名護衛死死的拽住阿濟格的戰馬,阿濟格流血過多,體力不支,雖然想跟青弋軍決戰,可是心有餘而力不足,身邊的將士們不斷從馬上摔落慘死,也讓阿濟格這個正白旗旗主心在滴血。好在,劉毅根本沒有跟正白旗進行過多的糾纏,在衝破了兩個甲喇的攔截之後,青弋軍繼續向前突擊。「手銃!打垮兩黃旗!」劉毅自己抽出了馬袋中的一支二八式手銃,直指前方。豪格的第二波攔截已經到來,杜度是沒這個膽子跟青弋軍較量的,鑲白旗早就逃到了陣後,青弋軍的當面之敵是返身來戰的兩黃旗,依然是跟正白旗一樣,兩黃旗也來不及整隊,就是在大汗的精神感召下鼓起一腔血勇返身跟明軍拼命而已,可是勇氣並不能幫助他們擋住銃彈,火銃轟鳴,白煙漫天,一排排的兩黃旗騎兵被打死在馬上,他們根本無力阻擋。嗖嗖嗖,小短箭不斷射向金兵的陣營,兩黃旗馬隊也放箭還擊,箭支在天空交錯,只有少量的青弋軍騎士被射中要害部位翻身落馬,還有一些戰馬被箭支射中,翻滾倒地,將背上的騎士拋出去老遠。而兩黃旗的騎兵只要是挨上了劇毒的袖裡箭,那是中之必死。
嗖的一聲,一個黑影從豪格眼前一晃而過,他覺得頭頂一涼,原來是頭上的缽胄盔被不知道從哪裡飛過來的一支袖裡箭直接射飛,這一下嚇得豪格魂不附體,袖裡箭這種東西他自然知道,那是明軍的暗器,帶有劇毒,見血封喉,也就是說自己剛才差點就把性命丟了,他可是大汗的繼承人,而想要繼承汗位,第一條就是要有命在,命都沒了還說什麼。這一刻對生的渴望占了上風,他伏在馬上,任由護衛們將他圍在中間。還好明軍沒有跟他們糾纏的意思,楔形陣將兩黃旗馬隊從中間劈開,青弋軍騎兵們奔馳過去。
「甲午,你留下,跟第二團一起擋住兩黃旗和兩白旗,攪亂他們,讓他們無法結陣!」劉毅扭頭命令道。「將軍!」甲午吼道。劉毅皺眉看了甲午一眼,甲午立刻噤若寒蟬,他返身喊道:「第一團跟我來!」千餘名騎兵向兩邊衝殺,一些兩黃旗和正白旗的騎士看見明軍直奔大汗而去,知道大汗有危險的他們不管不顧的衝上來廝殺,正好跟第二團的騎士們撞在一起,甲午帶著他們拼死攔住這些忠心護主的八旗兵。給劉毅爭取時間。
青弋軍的火銃和袖裡箭已經全部施放完,至少又給金兵造成了三千以上的死傷。第一團的騎兵們跟在劉毅身後直接沖向了葛布希賢超哈營,而葛布希賢超哈營此時也直奔劉毅而來。皇太極和劉毅都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對手就在面前,這是一場明金兩軍主將的真正較量,也是兩個老對手之間第一次面對面的廝殺,不論是劉毅還是皇太極,心臟都在快速跳動,渾身的血液都要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