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申用懋小妾的事情,也算得上明末的一樁風流韻事。申用懋已經是古稀老人,可是出身江南蘇州府的他可是申時行的大公子,他老子申時行可是嘉靖年間的首輔,所以不用說,申用懋就是今天的極品官二代,他能中進士可不是他考試考出來的,而是申時行給他運作出來的,當時還鬧到皇帝那裡去了。只不過皇帝念在申時行當首輔有功,這才赦免了他的罪過。申用懋這位爺年輕的時候可沒少惹桃花。而且他有個來者不拒的習慣,小到二八年華的少女,大到三十的少婦,甚至是四五十的半老徐娘他統統要雨露均沾。一直到他老子申時行給他找了刑部尚書的女兒當老婆他才消停下來。
這刑部尚書的女兒王氏可不是個好惹的主,活活一個河東獅。申用懋在外面尋花問柳,只要被王氏知道了,每次都是鬧個雞飛狗跳。久而久之申用懋對王氏是又懼又怕。申用懋的進士既然是運作來的,其人也沒什麼真本事。明史載:「用懋,字敬中,舉進士。累官兵部職方郎中。神宗擢太僕少卿,仍視職方事。再遷右僉都御史,巡撫順天。崇禎初,歷兵部左、右侍郎,拜尚書,致仕歸。卒,贈太子太保。」可見他的履歷沒什麼特別之處,屬於不好不壞,不咸不淡,反正慢慢往上爬的人物。也不能說他是個庸才,只不過就是個普通人罷了。也幸虧於他的普通,崇禎年間十五位兵部尚書,死的死,下獄的下獄,唯獨申用懋告老還鄉得以善終。不能不說算是明末文臣當中的一個奇蹟了。
這申用懋雖然被王氏看的緊緊的,可是人老了還是按捺不住他的本性。這不,數月前剛上任南京兵部尚書之後便有下面的官員帶他去城內吃酒,正好本地的富商選了一個頗為雅致的地方,叫綠竹園。這可不是一般人能進的地方,擱到現在,那就是明星駐唱的酒吧。裡面的姑娘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只是賣藝不賣身。申用懋遺傳了他老子申時行的文采,最喜歡搞這些文化人喜歡的東西。去了一次之後欲罷不能,沒事就想往那裡跑,結果就喜歡上了每次都給他撫琴的小娘子秦氏。這一來二去仗著他兵部尚書的職位當然就把秦氏給弄到了手。可是問題就壞在這裡,他想將秦氏收做小妾,可是一想到家裡的母老虎又不知道如何開口,就在這個關口秦氏竟然懷有身孕了。肚子漸漸大起來申用懋也慌了神,找了名醫來診斷竟然是一個男孩。這可把申用懋給歡喜的差點暈了過去,老來得子的喜悅他終於是體會到了。
申用懋的大兒子申方卓是個不學無術的主,上學不行,習武也不行,可以說是個廢物,天天打著他老子的招牌跟那些紈絝子弟混在一起,真是把申用懋的老臉都丟盡了。可是偏偏申用懋就這麼一個兒子,而且還是王氏所生,這申用懋嚴加管教王氏就過來阻撓。三番五次的申用懋是徹底放棄了。可是他恨哪,申時行是首輔,他雖然沒當上首輔可是也混上了南京兵部尚書,這下一代就這麼徹底完了?沒想到天不絕人,竟然給申用懋送來了個兒子。所以申用懋立刻在南京城內尋個地方買了宅子,讓秦氏暫且住在這裡。等生下了兒子就把她轉移到蘇州府老家去。沒想到申用懋總是晚歸引起了王氏的懷疑,派了心腹家丁前去探查,竟然發現了秦氏這個所謂別宅婦,這把王氏給氣的七竅生煙。於是就出現了丁吏目所說的事情。
申用懋現在是無心處理公務,還未出生的小兒子和最喜歡的小妾都被抓住了。偏偏自己還就沒有辦法,這件事也不能宣揚,傳出去御史言官說自己養別宅婦,那這個兵部尚書的位子可就保不住了。但是依著王氏的性格,秦氏生完孩子恐怕是必死無疑,申用懋不想讓孩子沒娘,畢竟自己老了。不知道還能活多久,要是把這個男孩交給王氏他是一萬個不放心,何況還有個申方卓虎視眈眈。難保自己兩腿一蹬,申方卓為了爭家產能使出玄武門之變的事情來。這把申用懋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現在公務都是周之翰代為處理。
「周大人,安慶衛指揮使劉毅求見。」丁吏目恭敬的遞上拜帖。周之翰大下午的剛用過午飯,正在處理公文。這兩天他著實有些頭疼。申用懋的事情他多少聽到點風聲,申用懋現在是茶飯不思,自然沒心情處理公務。周之翰也是一個頭兩個大,這麼多公文要他一個人拿主意可真是難為他了。聽見竟然是劉毅求見,他不禁來了興趣。劉毅立下大功升為安慶衛指揮使,兩人也有些日子沒見了,故人相見,分外高興。他立刻請劉毅進來。
「參見周大人!」人未到,聲先至。劉毅高大偉岸的身形出現在周之翰面前。周之翰倒是甚為欣慰,畢竟是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奇才。沒想到啊,這才多少年功夫,已經是一方大員了。劉毅一進公房,納頭便拜,周之翰一把托起他道:「劉將軍,可不敢當此大禮,說起來你我已經是平級了。」劉毅笑笑道:「周大人,我從小都一直敬重你的為人,我拜你可不是因為官職,是真心的佩服你為國為民的心思,就算沒有官職我也一樣會拜,再說了,周大人和我是什麼關係,是我的父輩,拜見是應該的,應該的。」
「哈哈哈,你小子,算了,本官說不過你,講講看,這次又要讓我幫你疏通什麼事情啊?」周之翰似笑非笑的問道。
劉毅撓撓頭:「周大人,你怎麼知道我是來求你辦事的。」周之翰沒好氣的道:「套用軍中的話,你他娘的無事不登三寶殿,哪次來不是盆滿缽滿的帶回去,沒事你能想起來看我?我還不了解你,從小看到大,也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
「這個,這個,哈哈哈哈,那什麼,這是給大人帶的太平府特產,久未回鄉,怕大人思念,特地帶了一些過來,還有兩瓶弋江大曲,窖藏,貴著呢。」劉毅打個哈哈道。
「你少給我轉移話題,說正事,到底來幹什麼的,你不說我可送客了啊。」
「別啊,周大人,我說我說,這次是真碰上難事了,事情是這樣的。。。」劉毅壓低聲音說道。周之翰聞言大吃一驚,「好小子!竟然連水軍都搞出來了。你要幹嘛,你現在比侯峰的兵馬還要齊全,你少瞞我,你那一套我最清楚,如果沒猜錯,你民團的兵力至少是正兵營的三倍,好啊,到底是侯峰是總兵還是你是總兵,朝廷大練民團,你鑽空子可真機靈啊。」
「噓噓噓,大人你小點聲,先說正經的,這事情能不能解決,吳淞口我是真想要租借。」劉毅急忙道。周之翰倒是有些犯難,這麼大的事情必須要申用懋批准才行,周之翰無權做主。「這樣吧,我帶你去見申尚書,可是能不能成,我也沒有把握,申尚書最近頭疼著呢,恐怕無心公務。」周之翰有些遺憾的說道。
「如果我有辦法能解決申大人的煩心事呢?」劉毅神秘的說道。周之翰瞪大了眼睛看著劉毅,「你知道了?你怎麼什麼都知道?你是不是在我們身邊安插了眼線。」
「大人,你借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我也是聽人說起,雖說這是申大人的家事,但是事關我新軍大業,大明就這麼一支能硬抗建虜的軍隊,大人你也希望新軍有更多作為是不是?」劉毅直視周之翰道。
「既然如此,我現在就帶你去見申大人,可是說好了,你必須有本事幫他解決問題。」「包在我身上!」
「申大人,申大人?我是周之翰。」周之翰叩響最裡面一間公房的房門。那正是申用懋所在,此刻他可不是在裡面處理公文,而是來回踱步在想怎麼處理他的私事。聽見周之翰敲門,他有些不耐煩的道:「周侍郎,我不是說了嗎,公務你全權處理,不要來問我了。」
「尚書大人,確實有要事求見,還請你開門一敘。」周之翰又道。
申用懋只得打開房門,周之翰閃身而入,後面跟著劉毅。一個鐵塔般的漢子進來,申用懋吃了一驚。失聲道:「你是誰?」
劉毅連忙拜倒:「末將安慶衛指揮使劉毅,參見尚書大人。」申用懋回過神來:「你就是劉毅?起來吧。」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劉毅,這就是孫閣老的愛將啊,這麼一看確實不凡,年輕,威猛,英武,果然是不世出的猛將,怪不得能將建虜打的哭爹叫娘。才二十歲就升到參將,大明幾個人能做到。還用丹書鐵券救了楊鎬,這份心思,難得。
「劉參將此次前來所為何事啊?」雖然無心應對劉毅,可是畢竟是孫承宗的人,皇上也是高看。不看僧面看佛面,該做的還是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