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頭上傳來了一陣低低地驚呼聲,尤其是那些高麗軍炮手,一個個面面相覷。他們就像是將頭埋在沙子裡面的鴕鳥,雖然明知道對面的敵軍是天兵,但是畢竟他們的身份是僕從軍,天兵要對付的是清兵,他們只是跟在清軍後面作戰,就算是後面清算應該跟自己沒什麼關係吧。可是權赫一番話徹底將眾人心中這種鴕鳥心態給打破了,有時候內奸比敵軍更加遭人恨,權赫的話可以反著理解,他們這些高麗軍在李倧那裡估計是掛了號的,若是清兵打勝了還好,若是清兵戰敗,他們可以騎著馬一走了之,自己這些步兵和炮兵可就要遭殃了,朝廷到時候能放過自己嗎?天兵可是上國,他們這樣大逆不道跟上國公然作對,就算是過了李倧這一關,恐怕也過不了大明那一關吧。
很多高麗軍官的眼中都流露出複雜的神色,自己這些人雖說是沒辦法跟了清兵,但是本質上他們也不想遺臭萬年,看天兵的架勢,這一仗清軍可不一定能頂住,這要是真打敗了,他們這些人可要給自己找好退路啊,要不就像這個權赫所說的那樣,自己人等抄起傢伙跟清兵真刀真槍干一場,助陣大軍破城?幾個高麗軍官剛有這樣的想法,他們就感覺到有幾道凌厲的目光掃視了過來,權赫這麼大張旗鼓的在城下勸降,多爾袞和阿濟格等人當然是有所準備,說實在話,若是要給他們手中的武裝力量評一個信用等級,那當然是八旗兵第一,漢軍八旗勉強可以一戰,畢竟是在北高麗作戰,漢軍八旗沒什麼負擔,可是高麗八旗就要大打折扣了,在自己的土地上作戰,又是個小國,誰能保證對方的軍營中不能出現幾個熟人?這要是熟人來勸降,高麗八旗的士氣可就繃不住了。所以多爾袞和阿濟格早就安插了不少滿洲八旗的軍官進入高麗軍營當中,一旦他們有不臣之心,就地格殺。
高麗軍官們已經能感受到背後寒氣陣陣,甚至他們已經能聽見順刀緩緩出鞘的聲音,城頭上的清軍一個個都將手握在了刀柄之上,只要多爾袞一聲令下,恐怕面前這些高麗兵瞬間就要人頭落地,幾個高麗軍官互相使了個眼色,有人輕微搖了搖頭,示意大家不要輕舉妄動,眼前的局面是滿洲八旗控場,自己手下這些高麗兵不僅分散,戰鬥力也很差,打起來討不了好,還是觀望一陣的好。多爾袞適時派出一個高麗語流利的清兵朝著城下的權赫罵道:「你自己不也是明國的狗腿子,你就不要在這裡白費口舌了,這裡是高麗國土,清軍是來幫助高麗人收復國土的,平壤朝廷才是高麗真正的朝廷,李倧那個傀儡,早就被明人控制了吧。」權赫哭笑不得,這清軍還真是無恥,明明自己是侵略軍,還說的大義凜然的樣子。劉毅派出權赫在城下拖延,目的就是為了給大軍騰出戰備的時間,眼見一面面紅旗舉起,這代表著炮兵已經做好了準備。甲午朝著劉毅點了點頭,噹噹當的鳴金聲響起,權赫知道自己的任務已經完成,正準備撥馬回去,只聽見耳邊陰風陣陣,權赫畢竟是權氏子弟,這馬上的功夫還是過得硬的,立刻一個鐵板橋,緊接著鐙里藏身躲到馬腹一側,嗖嗖嗖幾支利箭從他的身邊划過,箭風刷過他的臉頰,將他刺激的一陣生疼。這些建虜好生卑鄙,竟然安排了神箭手要取自己性命。
多爾袞懊惱地搖了搖頭,本想趁著權赫轉身的一剎那要了他的命,可是此人的反應竟然如此靈敏,原先要射殺他振奮一下城頭守軍士氣的想法破滅,反而讓權赫在雙方將士面前表演了一下個人本領,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權赫幾個漂亮的招式使出來,引起了新軍這邊陣陣喝彩,新軍將士們只讚賞武藝高強的人,顯然權赫露的這一手很不錯,劉毅也是讚許的點點頭,心中又給權赫打了個高分,不錯,此人能文能武,頭腦機靈,是個合適的人選。劉毅喜歡跟聰明人打交道,和聰明人說話,力氣都要省上三分,這個權赫將來大有可為。
劉毅對甲午道:「看來已經準備完畢了,甲午。」「末將在!」甲午插手應道。「牡丹峰的戰事你做前敵指揮,本督坐鎮中軍,看住平壤城的清軍。」「得令!」甲午抱拳道。權赫飛奔回了中軍,劉毅看了看左右,淡淡道:「開始吧。」「開始!開始!開始!」一聲聲命令傳達下去。一面面紅旗左右揮動,炮兵們對火炮進行最後的檢查,一門門重炮黑洞洞的炮口指向了平壤城頭。
「一發試射!」轟的一聲,一門大將軍炮猛然顫抖一下,一顆三斤的實心炮子飛速出膛,直奔平壤城牆,砰的一下砸在了城牆上,不過城牆堅固,雖然結結實實砸中了,但是並沒有什麼效果,只是掀起了一陣塵土。這是戰鬥開始的號令,一時間百炮齊發,城頭的清軍火炮也開始還擊,平壤大戰開始了。
「第五師出擊!」陸軍第五師以團為單位分成五個方陣,在己方炮火的掩護下緩慢逼近城頭,多爾袞和阿濟格對視一眼,皆是倒吸一口涼氣,怎麼明軍一上來就要發動大規模正面攻勢嗎?他們就這麼有信心能拿下平壤城?正當多爾袞要下令火炮瞄準正在前進的明軍轟打的時候,忽然有士兵喊道:「看那邊,牡丹峰,敵軍主力在攻打牡丹峰。」兩個倭國聯隊足足有一萬兩千人的兵力,黑壓壓的一群人聚集在山下,朝著牡丹峰運動,很容易被城上的守軍看見,多爾袞大驚,怪不得,明軍對著含毯門發動這麼大規模的攻勢就是為了掩護牡丹峰的進攻,多爾袞也知道牡丹峰是平壤的制高點,若是牡丹峰被拿下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而且自己的弟弟多鐸還在山上,作為哥哥,不擔心是不可能的。
「多爾袞,不用擔心,明軍看著聲勢浩大,可是山峰上我們有將近五千人的兵力,而且我讓多鐸上山的時候還準備了大量的火藥給他,山路機關重重,而且道路狹窄,你別看敵軍聲勢浩大,但是前方能展開的部隊並不多,一旦開打就是添油戰術,我看他們能有多少人往裡填。只要牡丹峰不丟,他們就打不進城內。」阿濟格拍了拍多爾袞的肩膀安慰道。確實,多鐸領兵上山的時候聽了阿濟格的建議,讓高麗兵在山上埋設了不少陷阱,若是有人強攻,肯定要付出大量的生命。
五個團的步兵朝著含毯門靠攏,一個團直插東南角,阻斷平壤城和牡丹峰的聯繫,若是城中騎兵出城支援會遭到這個團的封堵,劉毅剩下的一個師會撲上去吃掉他們,另外四個團全力壓制含毯門,最主要是將城頭的炮兵牽制住,不讓他們威脅在牡丹峰山腳下的倭軍。
砰砰砰,轟轟轟,火銃火炮在城上城下對射,戰鬥在一開始就進入了白熱化。轟的一聲,城上的大將軍炮發射出一發開花彈,在青弋軍一個團最前排的士兵面前爆炸,四散的彈片一下子帶走了數名青弋軍將士的生命,隨即這個炮位就遭到了更加猛烈的還擊,城頭上火光一片,幾名高麗炮手甚至被殉爆的火藥桶給炸的從城頭飛了出去,摔在城下四分五裂。
「瘋子,這種打法簡直不要命。」多爾袞罵道。一般來說,攻城戰都是循序漸進,一上來試探,找出薄弱點再發動總攻,可是眼前的明軍一上來就玩命打,雖然能看出來是在給牡丹峰一戰打掩護,但是這掩護打的有些誇張了,要是不認真對待,恐怕下面的明軍真能攻上城頭,多爾袞已經在千里鏡中看見明軍隊伍的後方有一支支炮兵小隊正在跟著步兵向前運動,那是他們的攻城神器飛雷炮,清軍可是在飛雷炮這裡吃過太多的苦頭了。多爾袞拔出寶劍揮舞道:「打!狠狠地打!不能讓他們靠近!」
「九州島的武士們,現在到了你們給大都督表忠心的時候了,大都督已經說過,戰爭勝利之後你們一定會拿到多的一輩子花不完的金銀,活下來的每一個人都會成為大地主,但是今天,這個機會握在你們自己的手裡,用你們手中的刀劍去爭取巨額的財富吧。」甲午正在山下做著最後的動員,雖然平壤那邊已經打的熱火朝天,可是山上的清軍沒什麼動靜,越是這種大戰前的寧靜就越是可怕,未知的恐懼才是最讓人感到恐怖的。甲午拼命鼓舞著倭軍的士氣,倭軍聽見金銀二字,一個個都像是打了雞血一般,富貴險中求,一名上了年紀的武士大喊一聲:「板載!」便領頭沖了上去。
【如果您喜歡本小說,希望您動動小手分享到臉書Facebook,作者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