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爾袞,你要領兵留守開城?」聽見多爾袞這麼說,阿濟格不禁有些擔心地問道,自己和多爾袞當然要有一個人回平壤主持大局,可是多爾袞竟然毫不猶豫讓自己回去,這讓阿濟格內心有些感動,多爾袞果然是有大將風範,並沒有因為自己已經退下來而輕視自己,可是形勢兇險,開城是個小城,若是一般強度的攻擊還能守一守,可是數十里外的炮聲在這裡就能聽見,可見那邊的戰況有多麼激烈。阿濟格一擺手道:「不行,你是主將,平壤那邊還有多鐸,你立刻領著正白旗撤回去,兩白旗在平壤匯合,路上注意收攏高麗八旗的部隊,回到平壤之後再以小朝廷的名義緊急徵兵,不管是什麼人,甚至是監獄裡的囚犯也可以全部武裝起來派往戰場,總之組織一切可以組織的力量守城,咱們還能有一戰之力。」
見阿濟格擔心的樣子,多爾袞上前道:「阿濟格貝勒,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並沒有要在開城和敵軍死磕的意思,這次他們敢於主動打破對峙的局面,只能說明一個問題,就是他們已經厲兵秣馬做好了全面開戰的準備,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們的對手應該從某些地方得到了援兵,這才是他們敢放開手腳大打的原因,所以在開城跟他們死磕沒必要,我們的優勢在於機動能力,可以一邊阻擊一邊撤退,至於在開城阻擊的原因,是因為我現在就要派人去通知莽德格類,讓他留下一小部分部隊阻擊,剩下的立刻撤退,主要是將我們的炮兵給撤回來,火炮能帶多少帶多少,同時開城這邊的火炮也開始拆卸,阿濟格貝勒你回去的時候用馬匹將這些炮都拉到平壤去,加強平壤的防禦力量,而我在開城儘量多拖延一會,給你們撤退爭取更多時間。」阿濟格一愣,沒想到多爾袞竟然早就做好了撤退的打算,他根本沒打算在這裡跟敵軍硬拼,而是要保存一切可以保存的力量,集中到平壤去。
多爾袞又道:「你應該明白,平壤是咱們必須守的地方,大清國要想在高麗站穩腳跟,那麼平壤的小朝廷咱們就要千方百計的保住,否則我們就無法從高麗獲得兵源,萬一,萬一。」多爾袞頓了頓,「萬一真的到了最後一步,咱們也要將李俌和小朝廷的官員全部帶走,盡全力裹挾平民遷往大清國,在大清境內成立高麗臨時小朝廷,要不然我們對高麗的一切掌控就會失效。」阿濟格有些吃驚地看了看多爾袞,若不是這些話從年輕的多爾袞嘴裡說出來,阿濟格險些就要以為這些是皇太極的方略了,此刻阿濟格甚至有些恍惚,多爾袞成長的太快了,以至於他現在的行事方式和皇太極非常像,沿江防線才剛剛受到攻擊,多爾袞竟然已經考慮到了高麗小朝廷北遷的事情。
阿濟格不再和多爾袞爭辯,他已經明白了多爾袞的意思,他對著多爾袞行禮道:「我明白了,我現在就去平壤布置,這邊就拜託你了,還請保重。」多爾袞道:「放心吧,我會注意自身的安全的,去了平壤之後立刻派人向皇上求援。」阿濟格重重點了點頭,轉身出了大堂。
砰砰砰,小艇上的青弋軍戰士將二八式火銃架在船沿上,瞄準岸上的兩藍旗弓箭兵扣動了扳機,一陣白煙飄過,數顆銃彈直奔灘頭,幾名弓箭手胸口激射出血箭,一頭栽倒在灘頭上,抽動了幾下便沒了動靜,屍體旁邊的弓箭手一陣混亂,紛紛逃竄尋找掩體。渡江戰鬥已經進入了白熱化,高麗架橋部隊距離岸邊就剩下十幾步了,只要再架設兩三艘小船和木板浮橋就算是完成了。劉毅這邊直接喊出了先抵達灘頭者賞銀百兩的口號,高麗士兵在大量財富的刺激下玩命的向前沖,反正也不是跟敵人面對面拼殺,只要將手中的木板給架上去就好了,甚至有數隊已經陷入瘋狂狀態的高麗士兵潛入水中,托著木船就位,許多人被打入水中的銃彈炮彈所擊中,岸上的兩藍旗弓箭手和漢軍火器兵也玩了命的轟打,鮮血染紅了江面,也不知道有多少高麗士兵死在了水下,也許連屍體都沒辦法找回來。如此強度的戰鬥讓站在王京城頭的李倧兩股戰慄、瑟瑟發抖。高麗群臣也是目瞪口呆的看著,誰也不知道下一刻究竟會發生什麼。
一名高麗士兵扛著木板砰的一聲架在了船身上,他趕忙翻出隨身包裹中攜帶的長釘,用手中的羊角錘將釘子砰砰砰的釘進木板中,他的速度很快,轉眼就將左側的木板給釘好了,他不敢怠慢,連忙跳到右側繼續作業。忽然他只看見前方一個黑點迅速朝自己襲來,他下意識想要閃避,可是刺箭的速度很快,一下子便穿透了他的大腿,頃刻間血流如注,高麗士兵的頭上滲出了黃豆大的汗珠,可是眼看著自己就要成功了,這個時候放棄太可惜了,他不顧一切的忍痛繼續操作,身邊不斷有同伴倒下,他們一頭栽進了江中,只泛起了小小的水花,隨即便有一片紅色浮上了水面。那高麗士兵拖著受傷的腿艱難挪動著,又是一支利箭襲來,正中肩膀,他的眼前陣陣發黑,可手中的動作沒停,還有一塊木板,只要自己能再釘進去一塊,自己就能成功拿到一百兩銀子的額外獎勵了,家中的老母親和幾個弟弟妹妹就能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了。
「接著!」身後傳來了同伴的喊聲,他猛地一回頭,一名高麗士兵冒著箭雨將一塊長長的木板給送了過來,他轉手接了過來,可還沒等他拿穩,那名同伴便被數發銃彈擊中了胸口,血花在他面前炸開,鮮血濺了他一臉,那人直接落到了水中,消失不見。他不敢停頓,連忙將木板放置在固定位置上開始釘釘子,他不知道的是,這一切已經被岸上指揮的劉毅在千里鏡中看了個清楚。雖然劉毅表面上鎮定自若,可是如此大戰,要說心裡完全波瀾不驚是不可能的,劉毅也給這些高麗兵捏了一把汗,他生怕這些高麗兵戰鬥力太差,哪怕是金銀也不能催生他們的鬥志,那就麻煩了,若是用倭兵填上去也不是不可以,可是倭兵在後面的戰鬥中還有大用,若是消耗在架橋行動中實在是太不值當了,畢竟倭兵的近戰能力還可以,最起碼攻城的時候可以充當主力。好在這些高麗兵到目前為止的表現還不錯,雖然已經死傷過半,但是還能一股腦的往上沖,看來這些人在必要的時候還能頂用,可以考慮是不是組建一些治安部隊,就任用高麗人,將他們派到南洋去管理土人,相信應該比較好用。
劉毅的腦海中忽然想到了棒子這個稱呼,後世為什麼這麼稱呼高麗人,那是因為在日占時期日軍利用不少高麗人充當治安隊,但是又不放心他們,所以沒有給他們配備大量的火器,這些高麗人想要管理治安,手裡又不能沒有傢伙,所以乾脆每個人發一個木棒,就想是偽警察的警棍一般,當地的老百姓便稱這些高麗人為棒子,久而久之這個稱呼便流傳開來。雖然這是個不知真假的說法,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日軍非常喜歡將高麗人填充到二線部隊和治安軍當中,大概是因為這些高麗人比較好管理,所以填充進去能大大節省二線部隊的負擔,並且將二線的日軍抽調去一線,補充前線的力量。日後新軍也可以這麼幹,隨著地盤的擴大和人口的增多,如果治安事務也要調動一線野戰部隊的話那對整個青弋軍的運轉將是巨大的負擔,若是能用高麗人、倭人等素質相對高一些,又比較好管理的部隊來治安,會大大節省軍部的成本。
正想著,那邊的高麗士兵已經將最後一個釘子釘進了木板當中,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一百兩就這麼到手了?他想要站起來歡呼,可剛剛舉起雙手,便是幾發銃彈當胸打了過來,他一個倒栽蔥翻滾在浮橋上,抽動了幾下便失去了生機。劉毅沒有放下千里鏡,而是對一邊的甲午道:「看見那個架橋的高麗兵了嗎?就死在最前面的那個,戰後調查一下身份,將一百兩銀子發給他的家人,如果他還有家人的話。」甲午道:「得令。」話音剛落,另一邊的浮橋上也傳來了歡呼,那頭也成了,兩座浮橋在高麗兵付出死傷四千人的代價之後全部完成。劉毅立刻下令道:「衝過去!」紅色的令旗揮舞,這是突擊的訊號,倭兵在岸邊早就已經等得不耐煩了,憑什麼這些卑劣的高麗人還能有幾十兩上百兩銀子的獎賞,自己這些武士只能幹瞪眼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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