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四百六十六章 四處告急

  「小猴子啊!你糊塗!這種事情萬萬不能幹,且不說我們侯家會怎麼樣,你若真的這麼幹了,整個大同鎮立馬就會完蛋。你也是一鎮總兵了,凡事求穩,求穩啊。」「爹,你這說的是什麼話,這幫狗東西還留著他們幹嘛,現在我們有了人證,要是真查起來,物證肯定也不難找,正好藉此機會法辦了他們,這事不就了了,哪有你說的那麼誇張。」大同鎮軍衙,父子倆正在激烈爭吵著什麼,侯世祿也不在乎什麼官場上的稱呼了,直接叫侯拱極的外號小猴子,家丁知道這是老帥要發火的先兆,都往外退了退,順便把衙門的大門給掩上了。

  侯世祿早上起來之後便在府邸的庭院中練武,雖然已經退下來了,但是手上的功夫不能丟了,特別是這一次率領大同軍騎兵出擊卻遭遇慘敗,侯世祿心中更是鬱悶難平,回來之後不是在院子中練武就是去軍營里練兵,軍務政務他是不管了,但是練兵的事情他還是會插手,也順便在軍中保持一定的露面次數,延伸自己的影響力,倒不是說要分兒子的權,而是自己的很多老部下都在軍中,有自己在後面坐鎮,侯拱極的工作也比較好開展。正練到一半,忽然有家丁進來通稟說是兒子找他商量要事,侯世祿立刻換了身衣服便跟著家丁來到了軍衙,可爺倆沒說上兩句就吵了起來。

  「你以為你爹我真的老糊塗了嗎?我問你個問題,戰場上若是胸腹受了箭傷,最好的處理方法是什麼?」侯世祿瞪著眼睛問兒子道。侯拱極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反問道:「爹你問這個幹嘛?」「讓你說你就說,哪來的廢話。」「戰場上胸腹受了箭傷,當然是折斷箭杆,立刻做簡易包紮,若是有條件就撤回去之後再處理傷口,別說是胸腹之間,便是大腿也要這麼做。」「若是直接拔了呢?」侯世祿問道。「直接拔了風險極大,說不定就會流血過多而死。」侯拱極下意識回答道。老爹問的這不是廢話嗎,別說他是一鎮總兵,就算是手下隨便叫個小旗官來他也知道啊。侯世祿哼了一聲道:「看來你也知道這個道理,我還以為你不知道呢?」「爹,你這話是什麼。」侯拱極猛然愣住,到了嘴邊的話也咽了回去,他在一瞬間明白了自己老爹這是話中有話啊。

  侯拱極忽然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萎靡不振地跌坐在椅子上,嘴裡喃喃道:「難道沒有別的辦法了嗎?難道就叫我這麼眼睜睜的看著?今天是老營堡,明天呢?咱們大同軍不能這麼下去啊。」侯世祿嘆氣道:「小猴子,你明白爹的意思了吧?其實你說的事情爹何嘗不想干,可是不是爹不想,而是不能啊。這幫混帳就是已經扎入人體的箭頭,拔了固然是痛快,可是人體也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別說是咱們大同軍,九邊重鎮哪一支軍隊不是跟地方勢力有盤根錯節的關係。若是朝廷財政能正常運轉,咱們的足額足餉,大明的軍將能不行貪墨之事,我現在就可以派人把八大家給滅了,別說是八大家,就算是十八家我也照樣滅了,可是不行啊,他們跟我們利益糾葛太深,你捫心自問,手下有多少軍將拿過八大家的好處?沒有八大家輸送的糧食和他們產業分潤的好處,咱們大同軍很多守將連麾下兵丁的軍餉都發不出來,你現在一時痛快滅了他們,明天咱們就斷餉,朝廷本來就欠著將士們的餉銀,這時候你要是告訴他們賺外快的機會都沒了,你想想會發生什麼?大同鎮完了,九邊完了,大明也就完了啊!」

  「爹,怎麼辦?我們該怎麼辦?」侯拱極低聲問道。侯世祿頓了頓,「小猴子,不是爹打擊你的積極性,這事咱們辦不了,或者說在朝廷的財政正常運轉之前,誰都辦不了,一旦辦了會引起巨大的反噬,這個責任可要大得多。」「那咱們就這麼看著?朝廷的財政爹你不是不知道,這他娘的就是個無解的循環,內憂外患,財政只會越來越崩塌,一點好轉的跡象咱們都看不見啊。說句殺頭的話,還沒魏忠賢在的時候好呢。」侯拱極搖搖頭道。侯世祿上前兩步,拍了拍侯拱極的肩膀道:「其實這個問題也不是完全無解。」侯拱極眼前一亮,「哦?有什麼方法?」「按照現在的情況,就需要我們這裡出現一股獨立於邊軍和地方勢力之外的第三股力量,由這個第三股力量來強勢整頓地方勢力,該殺殺,該抓抓,撇除一切外界的影響,放心大膽的干,把這個頑疾徹底根除,重病要用猛藥。」侯世祿道。侯拱極輕聲道:「哎!可惜哪裡有這樣的勢力呢。」侯世祿話鋒一轉道:「這樣的勢力咱們大明還真有,只是咱們這裡山高皇帝遠,鞭長莫及啊。再等等吧,再等等吧。」侯拱極眼睛猛地瞪圓,他好像明白老爹話里的意思了,可老爹的說法真的能成嗎,恐怕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吧。

  「援兵!援兵!朕到哪裡去給他洪承疇搞援兵,還有十幾萬滿蒙大軍盯著大明在,誰知道他們會從什麼地方突然給咱們再來一下,京師不能再有任何風吹草動,北直隸不能再有任何風吹草動,朕決不允許滿蒙大軍圍攻京師的事情再重演!」金鑾殿上,崇禎大發雷霆,將手上的奏摺全部扔到了地上。這些摺子都是洪承疇的求援信,皇太極親征,八旗軍攻城掠地無所不能,特別是祭出盧象升遺體這種殺手鐧,寧遠以北的軍堡大部分都是望風而降,除了吳三桂還在松山堡抵抗之外,皇太極手下的漢軍隊伍現在是越來越龐大。洪承疇所在的寧遠已經成了戰爭最前線,沒有了天雄軍之後,遼東的局勢萬分被動,本來天雄軍在出征之前還徵召了三千新兵,算是天雄軍的後備力量,洪承疇一直放在前屯衛讓他們接受訓練,所以此次出征盧象升也沒讓這些新兵跟著。

  洪承疇挑了五千人給吳三桂帶走之後,寧遠本身的守軍就剩下了一萬五千人,可是沒想到皇太極的攻擊竟然如此神速,這麼快就打到寧遠城下,洪承疇無奈,只能向前屯衛求援,調集了包括三千天雄軍新兵在內的五千人北上支援寧遠,可是這些天雄軍新兵跟真正的天雄軍完全不是一個概念,他們只是身體條件比較突出,被篩選進了天雄軍,本來說是等著盧象升回來之後再把他們編入天雄軍,老兵帶新兵,讓他們快速成長,可現在永遠也沒有這個機會了。這些新兵也沒有先進的火器,都是拿著長槍,完全是冷兵器軍隊,所以洪承疇心裡沒底,皇太極要是發狠猛攻寧遠,他手下這些兵還真的不一定能抗住,所以這才不斷通過鴿信和八百里加急找朝廷求援。

  崇禎緊急召集大臣們商討對策,可是商討來商討去,誰也拿不出一個靠譜的方案來。倒不是眾人不想弄出一個好辦法,而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實在是抽調不出任何兵力,滿蒙大軍就在西北,方孟亭那邊也發出了求援信號,大同軍兵敗,山西被大肆劫掠,要知道,過了山西那可就是北直隸的地界了,與此同時,河南也被攻掠,甚至朝廷還收到了來自湖廣的急報,就連秦良玉也發了鴿信給朝廷,這讓崇禎不知道如何是好,整個大明處處烽煙,流賊未滅,又來了更加麻煩的對手。崇禎的底線就是北直隸,他不能允許北直隸再次被直接攻擊,特別是當年剛登基的時候,滿蒙大軍圍攻京師的陰影一直在崇禎的心頭圍繞,他絕不想讓這件事情再發生一次,那對他的威信將是致命打擊,天下人會怎麼想,大明的先祖可是動不動就能出擊漠北的英雄,到了崇禎這裡動不動就要被人家攻掠都城?那崇禎跟亡國之君又有什麼區別?所以他接到這些急報後便調集各處兵馬拱衛京師,發出勤王令,讓周邊各布政使司的兵馬勤王,這時候洪承疇讓他派援兵,他到哪裡去給洪承疇變出來。

  眼見下面平時侃侃而談的諸位臣工一個個啞口無言,只顧盯著自己的腳面,仿佛有什麼精彩的圖案在自己的靴子上,崇禎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這些天自己幾乎是不眠不休,天天提心弔膽,可這些人好像都沒為聖上分憂的意思,崇禎正要罵人,忽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仰後栽倒。身邊一陣大亂,王承恩眼疾手快,搶前兩步扶住了崇禎。溫體仁等人作勢就要衝上來,人群一陣騷亂。崇禎昏迷前只聽到了大臣們哭喊著陛下的聲音,然後便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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