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好,八大家果真是不錯,連給咱們架設浮橋的船隻都備好了,果然是貼心啊。有這樣的得力助手,何愁咱們不贏?」巴牙喇章京鰲拜站在孟門關城頭,聽著麾下哨探的稟報,不禁有些欣喜若狂。孟門關被拿下之後,已經有滿蒙聯軍陸陸續續到來,土謝圖也帶領他的兵馬來到了孟門關城外。自古以來,人們都有一個常識,那就是黃河水流湍急,其危險程度要比長江大得多,所以在黃河上,浮橋並不是特別多見,基本上還是以往來渡口渡船來運人運貨。可是常識並不代表是絕對情況,早在宋代,就有在黃河上架設浮橋的經歷,當年北宋和西夏作戰,宋軍占領蘭州城之後,由宋軍推官鍾傳主持,僅用了六天時間,就在黃河上建立了一座可以讓騎兵、步兵和輜重通過的浮橋,以駁船為托底,上以木樑進行加固,並且以鐵索連接船身和梁身,用後世的話來說就是模塊化,每艘船和上面的橋板都是一個模塊,用鐵索將每個模塊連接起來,這有一個巨大的好處,就是完全可以應對黃河水流湍急的情況,因為鐵索的柔韌度給了整個浮橋極大的彈性,即便在水流的沖刷下,浮橋依然能像一條靈活的大蛇一般在河邊上擺動不至於斷裂,等到水流緩和之後,兵馬又可以通過。這還是宋朝的技術,也只需要六天時間。
而今時不同往日,今天放在鰲拜等人面前的情況要比當年宋軍修橋簡單數倍。在八大家的配合下,他們有三大優勢。第一,現在正是春夏之交,也是黃河的枯水期,水位不高,等於兩岸的距離也有所縮短,且枯水期水流並不湍急,這是天然的架設浮橋的好時機,這可以算是天時。第二,他們所選擇的孟門關位置極其刁鑽,孟門關往西有一地叫做小河溝,小河溝的地形就像是一個突出的尖角,直接插入黃河當中一樣,如果從小河溝架設浮橋連通對岸,實際距離不超過兩百步,這可以說是架設浮橋的天然地點,此為地利。第三,因為八大家提早準備好了架設浮橋所需要的材料和船隻,當鰲拜他們到達孟門關之後,除了在孟門關收集的渡船以外,八大家的船隊從臨縣順流而下,與滿蒙聯軍匯合,此為人和。天時地利人和都被滿蒙聯軍占了,那麼在河面上修建一座浮橋還不是非常簡單的事情,根本用不了六天,估計只要兩天時間,就可以修好。鰲拜為了安全起見,先行挑選精幹力量,乘坐渡船悄悄在吳堡北岸登陸,避開吳堡的守軍監視,然後趁著夜色悄悄潛入吳堡李家溝,那裡是小河溝的正對岸,也是浮橋將要接通的地方,如果明軍發現了他們,那麼就要讓這個精銳的巴牙喇牛錄在前面抵擋一番,阻止官兵明軍摧毀橋樑,然後大部隊便能順利通過,只要大軍進入了陝西,那局勢就不是明軍說了算了。
「哈哈哈,倒酒,倒酒,他娘的,這幫狗日的東西,老子們明明是陝西的兵,卻要受這個罪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晦氣,真他娘的晦氣!」吳堡城內,一名大腹便便的將領正端著酒罈子將裡面最後的酒水倒入自己口中,他已經喝的酩酊大醉,面色通紅,鼻孔中不斷噴出酒氣,面前已經放了兩三個已經空了的酒罈。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賀人龍,說來也好笑,當日後軍接管了綏德防線之後,因為高起潛去了盧象升那裡,這裡的幾人便開始爭論起誰去吳堡,誰留守綏德的事情來。說來也簡單,一共就三支兵馬,呂直、賀人龍、左良玉。可事情壞就壞在這裡,賀人龍本來想的是自己是本地兵馬,他們是客兵,難道本地兵馬還要聽客兵的話嗎?吳堡那鬼地方鳥不生蛋,誰願意去那裡,怎麼看都是綏德好得多,而且自己也沒少給呂直送銀子,估計應該是左良玉這個倒霉蛋去吳堡。呂直畢竟是副監軍,於情於理他都應該鎮守綏德,所以實際上也就是左良玉和賀人龍二人之爭。可是誰也沒想到,左良玉這傢伙竟然跟呂直穿一條褲子,好死不死,這兩人他娘的竟是同鄉,呂直是山東登州人,左良玉是清州人,說來說去兩人都是山東人,這倒是賀人龍沒有想到的。結果可想而知,在兩人都孝敬呂直的情況下,左良玉占了同鄉的便宜,可就苦了賀人龍了,呂直一邊倒地站在左良玉那邊,氣的賀人龍跳腳罵娘,可是又有什麼辦法,人家是副監軍,手上握著春秋筆,自己胳膊擰不過大腿,只能委屈委屈去了吳堡。一到吳堡,看到這裡是要啥啥沒有,賀人龍異常鬱悶,加上被左良玉擺了一道,他無處發泄,只能借酒消愁,天天沉迷在酒中,主將都這樣,剩下的兵將可想而知,加上賀人龍的兵馬本來就是垃圾,能讓他們上心好好防守吳堡,那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只能說鰲拜還是過於小心了,若是他知道吳堡的守軍基本都龜縮在城內混日子,站崗的士兵也都靠在城牆上聊天、睡覺、猜拳,城外的巡邏隊早就不知道跑到哪棵樹下乘涼去了的話,恐怕會驚掉自己的下巴。實際上,當精銳的先鋒牛錄上岸之後,他們也被明軍的鬆懈防禦所震驚了,因為他們小心翼翼行軍半天,連個鬼影子都沒遇到,牛錄章京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整個河岸防線就沒有一個明軍?如果敵人從水路殺來這些明軍豈不是一點情況也不知道,他摸摸自己腦後的金錢鼠尾,有些憤恨道:「這些尼堪,和豬有什麼區別,如果明國都是這樣的軍隊,我們只要一年時間,不,半年時間就能消滅他們,可惜可惜,明人為什麼會有那支瘋子一樣的軍隊,哎!」
就在吳堡守軍鬆懈懶散,滿蒙聯軍緊張架設浮橋的時候,幾隻信鴿撲騰著翅膀,從太原城內起飛,朝著東西兩邊的情報點飛去,他們要將這裡的消息立刻傳遞到前線和軍部。太平府軍部內,劉毅正在和眾將商量著什麼,自從策應西北的計劃定下之後,青弋軍就一直沒有鬆懈過,本土的擴軍還沒有完成,倒不是說軍隊的人數不夠,而是訓練不足,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所有的軍隊都要經過系統化的訓練才行。所以按照原定計劃,應該是要從九州徵調僕從軍前往高麗作戰,這個任務劉毅交給了陳寶等人去完成,但是這需要大量的時間,因為海上通訊不便,且就算是九州徵兵完成,還要進行簡單的訓練才能送往對馬島,再登陸高麗,所以有時候戰爭往往是一柄雙刃劍,因為當時青弋軍在九州的作戰進行的太狠,基本上將九州的大名軍隊給全部消滅了,若是能留下他們,倒是可以不用訓練,直接當作炮灰往高麗戰場上送,可是現在,他們徵調的士兵很多都是平民或者以前當過足輕,武士非常少,這就相當於基層軍隊之中缺少大量的士官和老兵,沒有這些人,這些九州軍的戰力可想而知,而青弋軍也不可能從自己的軍隊中抽調大量的老兵加入九州軍當中,所以就要利用現有的兵員對他們稍加整訓,這一來二去時間就耽誤了。
最重要的是,軍部也不是萬能的,誰也不能料到皇太極竟然真的鋌而走險,如此有魄力的調集這麼多軍隊在滅了林丹汗之後立刻發起入關戰役。「軍師,事情有些蹊蹺了。」劉毅起身對成康道。他說這句話不是沒有根據的,按照劉金近期的報告,來自遼東的情報數量近期大幅下降,特別是盛京城內的消息最近好像是斷絕了一樣,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傳遞過來了。按照青弋軍情報軍的規定,即便是相安無事,每隔半月也會有一封相安無事的情報傳遞迴來,不為別的,就是為了驗證這個情報點是否還在正常運轉,可是現在,這封相安無事的情報並沒有送到劉金的案頭,那只能說明一件事情,那就是盛京出事了。無非是兩種情況,一種是情報點暴露了,被皇太極的血滴子部隊給剿滅了。另外一種就是皇太極封鎖了消息,將整個盛京變成了一個鐵籠,裡面的情報軍戰士就算是有心傳遞情報,也傳不出來。
成康聽見劉毅說話,也是起身道:「確實啊,若是我們的情報點被摧毀,自然不是什麼好事。可若是皇太極有意遮蔽,導致情報傳不出來的話,恐怕局面比我們想像的就要嚴重許多了,這至少意味著皇太極正憋著一口氣,準備搞一個大行動啊。」劉毅的眉頭擰到了一起,若是皇太極現在搞什麼大動作,他們毫無應對之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