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幫御史退散下去了,跪在地上的袁崇煥也是鬆了一口氣,他是最痛恨這幫言官,這些人四體不勤五穀不分,就是憑著牙尖嘴利顛倒黑白,特別是當前的環境下,如果要是公平公正也就罷了,偏偏現在的御史內部都分成好幾塊,但不論是分成哪一塊,背後都是有人操縱的,每次這些御史站出來發言也都偏離了為國為民的宗旨,而是為了小團體的利益攻擊別人,不僅僅是軍務政務上的抨擊,甚至很多上升到了人身攻擊。
所以在後來袁崇煥奔赴遼東的時候,才會多次強調請崇禎皇帝相信他,他也就是怕朝廷里這幫蛀蟲壞他的大事,果然不出他所料,最後還是死在這幫人手裡,而這幫人在明亡之後拍拍屁股立馬去效忠新主子,不能不說這些人就跟現在的一些人有些相像,網絡上喊打喊殺,真到了叫你捐一個月工資的時候就慫了。
朝堂上陷入了安靜,魏忠賢看沒人再插話了,回頭對天啟點了點頭。天啟正色道:「諸位愛卿免禮,請起吧。」
「謝皇上!」袁崇煥率先謝恩起身,身後眾人也是跟著站起。
只聽見天啟皇帝說話了,「袁督師和諸位官將,福建戰事緊迫,袁督師臨危受命,諸位官將全力配合,三軍將士奮勇作戰,這才有了天啟一朝,二十天平定東南匪患的大功績。諸位都是我大明的功臣啊。」
袁崇煥立刻重新跪下磕頭道:「為聖上分憂乃是臣子本分,此戰我軍犧牲大量忠勇將士,微臣不敢居功。」後面又是跪倒了一片,人人皆是口稱不敢居功,劉毅在後面低著頭跪伏在地上,說真的,他還真是不太習慣這種三叩九拜的場面,本身他是共和國的軍人,共和國哪有這種封建時期的禮節,而且他剛才在後面跪著膝蓋都疼了,好不容易站起來又要跪下,一群御史言官攻擊自己,自己還沒辦法反駁,心裡真是憋了一肚子火,要是有可能他現在就把這幫未來的賣國賊全部誅殺,省的浪費大明的糧食。
眾人自謙了一番之後了,天啟帝點頭面帶微笑說道:「諸位就不要自謙了,功就是功,大家都看得見,朕不吝賞賜,大襠將聖旨念給諸位臣工聽聽吧。」
這次的封賞結果幾位尚書和內閣成員已經全部知道了,這也是他們角力的結果,所以當天啟皇帝讓魏忠賢宣讀聖旨的時候,站在前面的大佬們並沒有什麼異動,有的人直視前方,有的人低頭看著鞋面,還有的人只是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魏忠賢親自從金匣當中捧出聖旨高聲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東南匪患為大明重疾,屢剿不滅,我朝所費金銀,所歿將士甚眾,今有遼東經略袁元素,臨危受命,提督東南,一戰而定,朕心甚慰,又有各部將士用命,宿衛忠正,朕甚嘉之,為國朝賀,為大明賀,特此,擢袁崇煥為少傅,賞銀五千兩,掛尚書銜經略遼東,領薊遼總督之職。」
其實少傅不過是個虛名,五千兩賞銀對於袁崇煥來說也無所謂,薊遼總督和南直隸總督比起來也沒什麼差別,而薊遼總督本質山和遼東經略是一樣的,都是東北的軍事主官,所以等於沒給袁崇煥升官。但是這就是張鶴鳴當初出這個主意的妙處,張鶴鳴當時提議將袁崇煥重新放回遼東,因為袁崇煥對於權力和財富並不是很看重,袁崇煥最看重的是名聲,當初他憤而辭官就是因為名聲而明哲保身,現在如果能把他重新放回去,哪怕不給他升官,只要能讓他把遼東的事情做完,青史留名,只要是讓他知道聖上是肯定他的,在遼東做的事情是有意義的,是整個大明都會銘記的,那按照袁崇煥的性子肯定是山呼萬歲,誠心叩首。
果然魏忠賢念完對袁崇煥的封賞之後,袁崇煥先是一愣隨後喜極而泣,雖然是平級調動,可是給他加上了少傅的榮譽頭銜,使他倍加感受到天恩浩蕩,最重要的是讓他重新回到了心心念念的遼東並且給了他薊遼總督的官職,手下的兵馬更多了,一時間雄心壯志在袁崇煥心中升起,他淚流滿面,只是不斷的叩首,嘴裡道:「謝主隆恩!謝主隆恩!」
魏忠賢在心中冷笑了一聲,總算是沒讓你袁崇煥入朝,只要你在外面,不愁拿你沒辦法。
然後他接著念下去,「擢南直隸副總兵侯峰為南直隸總兵,賞銀五千兩,擢南京兵部職方司主事陳嚴齡為南京兵部右侍郎,賞銀五千兩。擢江西副總兵鄒秉軍為江西總兵,賞銀三千兩。。。」一個個的將官念完,連龍宗武都升到了指揮同知的高位,再往上一步就是指揮使了,眾人紛紛將頭磕的砰砰作響,痛哭流涕的領旨謝恩。
劉毅在後面聽著心裡也是打鼓,本來自己這種不入流的小官面聖就已經夠驚世駭俗的了,不知道現在能給他封個什麼官,反正他在末尾,他偷偷的抬眼想看看龍椅上的皇帝究竟長得什麼樣,可是太遠看不清,倒是站在平台台階口的魏忠賢他能看清楚,仔細看身材瘦小,雖然帶著金邊翼善冠穿著黑色的蟒服曳撒,可是他略略佝僂的背根本撐不起這種大氣的服飾,看著還有些滑稽,正在想著,只見一道凌厲的目光朝自己射來,原來魏忠賢有一個本事,就是過目不忘,他看過的聖旨基本就能背下來,所以他不看聖旨也能照樣念,所以他一邊背誦一邊望著下面的眾生相,就看見最後一個人竟然微微抬頭朝這邊張望,他立刻一道目光掃過去盯著劉毅,劉毅立馬將頭低下去,還是伏在地上。魏忠賢心裡想,一個把總就是一個把總,鄉巴佬進城,好生無禮。不過他懶得和這種不入流的小官計較,而是繼續念下去。
「擢太平府防守把總劉毅為南直隸太平府守備營兵千總,並安慶衛鎮撫使銜,因南直隸總督和兵部尚書共同舉薦,朕聞劉毅此人在東南戰事中軍功卓著,特授散官宣威將軍並勛官上騎都尉,賞銀三千兩,欽此!」魏忠賢一口氣念道。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朝堂之上人人都是目瞪口呆,就連袁崇煥自己也沒想到劉毅竟然能拿到散官和勛官的封賞。這些個總兵,侍郎的一個個都傻了一般,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一個小小的把總何德何能,竟然。。。
剛要有御史跳出來彈劾,只聽見龍椅上的皇帝發話了,「劉毅,近前答話。」劉毅也沒想到自己能掛上鎮撫使的頭銜,一時也是愣住,但是他對散官和勛官不太了解。所以他正準備領旨謝恩,沒想到天啟皇帝冷不丁的冒出這麼一句。劉毅一時一點反應也沒有。
「劉毅,你聾了嗎,皇上叫你近前答話,你聽不見嗎?」見到劉毅沒動靜,魏忠賢大聲呵斥道。
劉毅這才反應過來,原來皇上是在叫自己,他立刻起身走到袁崇煥身邊,然後重新跪下,屁股撅的高高的,頭卻是深深的埋在地上。
「劉毅,朕送你的銃還在嗎?」天啟皇帝開口道。
這句話一出,除了張鶴鳴陳嚴齡魏忠賢等幾個知道當日之事的人以外,剩下的人都要暈過去了,聖上這話什麼意思,難不成這小小的把總,哦不,現在是千總了,這小小的千總還跟聖上有些交情?朕送你的銃,聖上什麼時候還送過銃給這個小軍官?
一連串的疑問寫在各部大臣的臉上,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情況。連準備彈劾的御史都縮了回去,剛才吃過一次虧了,看來這回這個叫劉毅的人背景更深,還是不要出頭的好。所以他們很默契的紛紛不說話了,就看劉毅怎麼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