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馭獸門做什麼!」不死姥姥頓時激動起來。
「我的朋友可能被抓了。」
「他們方才說的那神器,是我朋友的神器。」殷念道。
姥姥不贊同:「但那也可能是針對你的一場騙局,你怎知那些人不是為你設局,引你前去呢?若是她只是丟了一件神器,卻並未被抓呢?」
殷念:「若是針對我的騙局,更大的可能是將抓到了我朋友畫萱的消息放出來,這才能百分百引我前去。」
「他這樣將東西據為己有,不聲不響的,反倒是更讓我害怕。」
她害怕畫萱被關押了起來。
甚至怕那邊的人已經將畫萱……
不能深想,她已經失去太多人了。
「姥姥,不管是不是騙局,我都要看一眼才能安心,放心,只要不是封困之局,就不是有去無回的局。」像萬域那樣被困死連出口都沒有的,才是必死局。
無論如何都要去看一眼才能安心。
「且我本就沒有打算一直窩在這裡不出門。」
「越是坦蕩的走在外頭,越不容易引起別人的懷疑。」
不死姥姥勸不住她,也就不再勸。
殷念沒有戴斗笠,更沒有遮面。
就頂著一張極為平凡的面容混進了大街之中。
來到了馭獸門外。
馭獸門的大門簡直就是花里胡哨,雕刻了千種獸頭,氣勢磅礴,想來是那不死姥姥的風格。
拍賣場要的就是人多。
殷念遞交了自己的神牌,馭獸門的人大概的檢查了一下後點頭對後面的人說:「放行,是咱們這邊的神牌。」
馭獸門和它手底下大小勢力的神牌都是不死姥姥分下去的,自然殷念的神牌也就歸到了馭獸門一道。
「八星神侍,坐到最後一排去,本來神侍是沒資格坐的,但看在你是我們這邊的人,給你個座位。」
殷念點頭,什麼話都沒說。
一走進去,她就開始將自己的精神力蔓延出去探索。
可這裡實在是太大,而且她不敢做的太明顯,怕被人發現,只能一點一點的找。
「這樣不行。」殷念低頭,辣辣變成一隻普通的火鳥蹲在她肩膀上,她轉身看了看,目光落在旁邊正在端茶水的一群神仆身上,「辣辣,去幫我辦點事。」
小小的一隻普通火鳥,即便是大家看見了也不在意。
再普通不過的靈獸罷了。
但這隻火鳥跟著一個神仆進了拐角後,下一刻,一聲悶哼響起。
過了好一會兒。
殷念穿著神仆服飾,端著那神仆準備的茶水低著頭,帶著神仆常有的戰戰兢兢不敢目視他人的模樣走了出來。
「喂,你去哪兒?還不快將水端過去?」
嘖。
殷念是想混到裡頭的。
可不是真的想端水。
剛想轉頭當聽不見。
就被那人一把揪住了肩膀,「說你呢!長沒長耳朵?」
那人兇巴巴的,手上還揣著一根鞭子,鞭子在空氣里發出啪啪的聲音,「信不信老子抽死你!」
殷念帶著討好的笑:「對不住大人,方才沒聽見,是要給客人們送水嗎?」
她悄悄看了一眼裡堂,那裡頭坐著的才是鳳家沐家,還有馭獸門門主那幫人,必須得靠近他們,才能探聽關於畫萱的消息。
「呸!」誰料那人吐了一口口水在地上,斜眼兒道,「你想得美!那裡頭都是什麼人物你也敢肖想!」
「去餵咱們後院那些靈獸去,也不用這種上好的茶水。」
「就用咱們後頭溝里的水就行,自己去打!」
「小六子,你陪著她一起去,你們倆一塊。」他推了一把旁邊一個聳著眉眼的小少年。
說完這人一把搶過了他手上的靈茶,冷哼了一聲,搓了搓臉,自己諂媚的朝著里堂的方向走了。
小六子悶不吭聲的走到殷念身邊。
「你跟著我走吧。」他聲音低低的,像是喉嚨被燙過後發不出聲的沙啞。
殷念眯起眼睛。
開始考慮要不要將這傢伙也打暈。
但很快。
一股惡臭衝散了她的想法。
面前出現了一條髒臭無比的臭水溝,殷念看見那水溝上甚至有糞便漂浮,食物殘渣無數,蒼蠅蛆蟲不斷在上頭鑽來鑽去,仿佛來到了世外桃源般忙碌快樂。
殷念肩膀上的辣辣忍不住乾嘔了一聲。
「就是這兒,打水吧。」小六子見怪不怪的,用自己手上的木桶舀了一桶髒水。
然後又用瓢,挖了一大坨的漂浮物,往裡頭攪拌。
一邊攪拌發出噗嗤噗嗤的聲音,一邊面無表情的看著殷念,「你怎麼不做?」
殷念心中無比震驚嫌棄。
但卻面不改色的將東西也舀進了自己的桶里,湊近之時,她眼睛都被臭味熏的睜不開,想要迎風流淚。
她被帶著走到地底。
一路往下,再往下。
臭味越來越濃郁。
接下來,殷念看見了畢生難忘的一幕。
她瞧見無數的靈獸,足足有成千上萬頭,被成排的關押在暗無天日的地牢之中。
它們滿臉兇狠卻沒有力氣,身上傷痕累累,臥倒在潮濕的地面,任憑無數臭蟲在他們傷口上鑽來鑽去。
「來,將你桶里的倒給那幾隻快死的。」
小六子習以為常,對那兩個守衛道:「大人,我們是來給那兩隻快死的野靈獸送食的。」
兩人看了他們一眼,捏著鼻子道:「進去吧。」
他們兩人滿是不耐煩,殷念從他們身邊走過去時,還聽見了兩人低聲碎碎念道:「咱們什麼時候才能離開這鬼地方?」
「門主不是說了嗎?只要這些野靈獸俯首稱臣了,就將它們放出去,咱們自然也不用待在這兒了。」
「這些可都是沐家指明了要的靈獸,不乖順,專門送到咱們這兒來訓的。」
「指明,哼!以前姑奶奶在世的時候,咱們馭獸門可從來不做這種勾當!現在呢?」
「噓噓噓!你不要命了?姑奶奶死了!現在咱麼頭頂的天換了一片,你慎言!」
殷念面無表情的將桶里的水倒到幾隻死氣沉沉的獸的食槽里。
「這些可都是為沐家的沐揚公子的惡饕獸準備的。」
「靈獸自願貢獻,才能達到吞噬的最大效果。」
「所以咱們就這麼折磨?咱們還是馭獸門嗎?索性換成死獸門好了!」
「你這臭小子,都說了慎言,信不信我抽你!」
殷念越聽越覺得噁心。
她的目光落在這些靈獸身上,已經有不少被折磨的失去了眼中的光輝了,這時候死才是解脫,馭獸門就是想要這些靈獸心甘情願的選擇死吧?
殷念垂眸。
看著這一個個巨大的鎖頭。
外面的門上都有無數封印加持。
殷念想了想,曲起手指輕輕敲了敲地面。
半遮著起身的時候。
外面卻傳來了吹鑼打鼓的聲音。
她可深在地底,得多大的聲音才能傳過來?
「什麼動靜?」兩個守門人也覺得奇怪。
「我們出去吧。」小六子對殷念說。
殷念扭頭看了那些靈獸一眼,低著頭往上走。
可越走越覺得不對勁。
外面吹打的聲音更響亮了。
不是宴會的絲竹生,倒像是……有什麼人在辦喜事?
而此刻,鮮紅綢緞鋪滿整個馭獸門。
沐家主看著本來還在位置上坐著的沐揚突然起身,從懷中拿出了一面紅蓋頭,去迎那長長的迎親隊時。
沐家主詫異道:「你發什麼瘋?」
沐揚摸了摸自己的心口,笑了。
「父親。」
「我今日要娶親了。」
沐家主:「娶誰?」
沐揚今日將外袍脫下,露出裡頭一身正紅喜服:「殷念。」
「她已經到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