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潔也上前一步，急忙勸道：「對啊，殷念，為什麼不等過完年。」

  「大家，大家可以來陰陽河附近吃暖鍋！」

  「芽芽他們離不開陰陽河，我們可以過來，也不是非要在學院裡折騰。」

  小魔君原本還想走的。

  一聽是想送走芽芽他們。

  也不走了，慶幸自己來了，皺著眉頭原本還想喊句神明大人。

  可，可太熟了。

  有點喊不出來。

  喊念神，又怪怪的。

  糾結了半天還是撇掉了喊人那一節，建議道：「咱們都還沒團聚多久，想來守歲的這點時間，還是有的。」

  周少玉直接在他胸口捅了一肘子。

  「你說話怎麼突然開始文縐縐了。」

  「走開我來！」

  他往前一步，「殷念，別這麼急呀，你都還沒和芽芽敘敘舊吧！」

  可不管他們說什麼。

  殷念的神情沒有絲毫改變。

  唯一沒有出聲的。

  就是元辛碎，還有同樣沉默的阮傾妘。

  兩人皺著眉頭先看看殷念，又眼眸微深，看著悶聲不吭的芽芽。

  殷念聽完了大家說的話。

  然後才一臉平靜的吐出兩個字。

  「不行。」

  眾人心焦。

  但對上殷念的神情。

  反倒一下冷靜了下來。

  不管殷念是不是神，她做下的決定都無法更改，而且定是有理由的。

  「芽芽。」

  殷念微微俯身。

  平視比她還矮一些的芽芽。

  芽芽對上她的眼睛，氣得將腦袋一歪扭開了。

  「如果我讓你過了年再走。」

  「待到明日，你願意走嗎？」

  芽芽一下就將頭扭過來了，用力的點頭。

  可眉心卻被殷念屈指輕輕彈了一下。

  旁人碰不到的神明殘魂。

  殷念手握天地秩序和法則。

  她可以碰到。

  「撒謊。」殷念篤定道，「你不會走的，對不對？」

  芽芽剛抬起的嘴角立刻放了下來。

  身後的阿狸幽幽嘆了一口長氣，她原本只是猜測。

  沒想到……竟是真的。

  殷念的視線落在阿狸身上，「你們也看出來了，她不想走，是不是？」

  芽芽轉身緊緊盯著阿狸。

  嘴唇抿得很緊。

  阿狸叉腰：「你瞪我也沒有用，我肯定是要和殷念告狀的。」

  「殷念，你說的沒錯。」

  「像我們，其實都有在為轉世輪迴做準備，你也看見了，我們在陰陽河內，也一直都在努力凝實我們的神魂之力。」

  「可芽芽不是的。」

  「芽芽一直到現在，都不曾認真凝實過自己的神魂。」

  「甚至有意放縱神魂消散。」

  「要不是我攔著。」

  「我們大家緊盯著她，說不定自個兒就給自個兒折騰的消散了。」

  「一開始，我以為她是擔心你，一心想用自己補了你的虧空。」

  「殷念，你自己可能看不出，別人也沒這個本事看不出來。」

  「但是我們這些人，原本都是神，生前也算有本事，現在又是神魂之體了，對神魂比以前還要了解。「

  「之前見到你的時候，我們就覺得你神魂有缺。」

  「你這一路上，也沒少碰到人和你提這個事情吧？」

  殷念自然的點頭。

  周少玉等人在旁邊撇嘴。

  能不缺嗎？

  一路上就屬她最能瞎折騰。

  而且誰能知道呢，她竟然還割自己的神魂餵孟陽那個大尾巴狼。

  能不殘缺嗎？

  「因為你神魂有缺，我看出來了，想必芽芽也能看出來。」

  「所以我一直懷疑她想把自己碾碎了餵給你。」芽芽也不是做不出這個事情。

  「但是後來，你成神了，消失了，她日日焦慮，無心凝練神體，我也能理解。」

  「可你回來了，她欣喜若狂。」

  「卻又突然不見笑容，似乎憂慮著什麼事，我原本還不確定的。」

  「現在看來。」

  「她是不想和我們一樣，轉世離開。」

  眾人聽到這兒。

  都一臉詫異的看著芽芽。

  「為什麼啊芽芽。」周少玉忍不住道，「你去輪迴，我們說不定以後還有相遇的機會。」

  「你難不成想神魂盡散嗎？」

  周少玉十分生氣。

  芽芽見想法暴露，索性也不裝了。

  「可是再生的我，就不是我了。」她哭著說，「我會忘掉你們。」

  「我也想不起你們對我有多好了。」

  「即是如此，轉不轉生，與我也沒有區別。」

  「都是殺了我。」

  「倒不如讓我多賴兩日。」

  「我自己去死。」

  安菀急忙道：「不一定的！」

  「你要知道，袁澈他……」

  芽芽直接打斷了她的話，「這麼漫長的時間裡也只出個袁澈。」

  「而且袁澈，他原本就是獻族。」

  「獻族擅長精神力，精神力一道與神魂有助益。」

  「他的出現是天時地利人和，也是他為人和善的福報。」

  「我沒有的。」

  芽芽哭著說：「我身上罪孽深重，神魂殘缺，送我入輪迴，還得折損殷念的力量，當我不知道嗎？」

  「你們以為騙了我，我就傻乎乎的信了嗎？」

  「我想不起你們的。」

  「我的好運氣，在遇到你們的時候，就已經用完了。」

  安菀聽的眼睛都紅了。

  周圍人也一片沉默。

  阿狸緊閉自己的嘴巴。

  默不作聲。

  氣氛一下冷凝了下來。

  芽芽卻突然抬頭直視一言不發只是靜靜看著她的殷念，殷念看起來很難過。

  明明她才死裡逃生。

  又是這麼高興的日子。

  可殷念一句話都沒說，因為芽芽說的是對的。

  芽芽不會有記憶。

  殷念不會讓她記得。

  她記住了殷念。

  也就會想起白娘娘，想起母樹，想起那麼多為她死去的人。

  也會像今天這樣，脫口而出自己滿身罪孽。

  芽芽說的都對。

  所以殷念，不能給她任何保證和安慰。

  「但是……」芽芽突然開口，看著殷念說，「如果你讓我離開，那我就離開。」

  「你想我繼續活著。」

  「那我就活著。」

  「殷念，我不想你為我傷心。」

  陰陽河水面被風吹起波瀾。

  殷念的聲音一如既往溫柔平和。

  「嗯。」

  「我希望你離開。」希望你擁有新的人生。

  芽芽哭了，「那我就走。」

  殷念往前一步。

  「別的我不敢說。」

  「但是，我會來看你的。」

  「你知道的，我如今是神明了。」

  她笑了起來。

  「你誕生了，我能認得你。」

  「我來找你。」

  「我們還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