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肉湯都砸在了她的臉上。

  殷念頓時變了臉色。

  小孩兒有些委屈，像是小烏龜一樣趴在地上，半天都沒爬起來，那碗就倒扣在她旁邊。

  而此刻殷念的窗前。

  站著一個頭髮花白的老太太。

  那老太太的腦袋就和之前殷念看過的那些人一樣，往下折著，身子佝僂的不成樣子。

  手上還拿著一根木板一般的東西。

  站在那小孩兒面前。

  惡狠狠的盯著她。

  「滾出去！」

  「誰讓你靠過來的！」

  她踹了一腳仍覺得不夠。

  還要舉起手上的粗壯木板去抽她。

  小孩兒立刻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腦袋。

  殷念臉色一變。

  手落在了窗戶上。

  甚至已經落在了那鎖扣上，但想到了大鬍子的話。

  她還是生生忍住了。

  好在就在小孩兒要挨打的時候。

  大鬍子暴喝了一聲：「丁婆！你幹什麼！」

  他幾步走過來。

  抱起了那小孩兒。

  那小孩兒被踹飛了也不哭，只是沉默的抱著自己的碗，那雙沒有眼皮的眼睛裡流露出幾分迷茫的神情。

  似乎是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挨打了。

  「丁婆！」大鬍子聲音裡帶著壓抑的情緒，「不是跟你說了！」

  「不許再用老一套的方法！」

  「別人家的娃兒！」

  「不是你仗著資歷，想抽就能抽的！」

  可那丁婆眼珠子一瞪，「我呸！」

  她冷哼了一聲：「我自來如此。」

  「這裡的孩子哪個不是經我手？」

  「不是孩子我還不抽！」

  「就是欠抽，你知道她剛才做什麼？」

  「她想把自己的東西分給別人吃！」

  說著。

  那丁婆就緩緩轉過了身。

  她的腦袋低垂。

  轉身的那一剎那。

  臉就貼在窗戶上，也就像和殷念臉貼臉一樣。

  她臉上到處都是膿瘡，散發著惡臭。

  和小孩兒那種受傷還不一樣。

  小孩兒身上沒有那麼濃郁的臭味。

  可丁婆身上很醜。

  臭的半翅差點暈倒，總覺得神魂都跟著混亂了起來。

  「欠抽的東西。」

  丁婆死死盯著殷念，突然伸手打開了旁邊的門。

  可門上了鎖，但那是老鎖頭，門被她拉的咯吱咯吱作響。

  她只能打開一道縫，猛地伸出手就抓住了殷念的胳膊。

  「誰的東西你都敢吃？」

  「你家大人沒教過你是不是？」

  「那是你能吃的東西嗎？」

  「看我不抽死你！今兒個叫你長長記性！」

  她一邊說，一邊還將那木板送進來要抽殷念的臉。

  被大怒之下的元辛碎一腳踹在肩膀上踹了出去。

  抱著殷念就後退。

  他心疼的拿起殷念的胳膊看。

  上面都已經留下了指印，甚至那丁婆的指尖太長，已經在殷念手上抓出了道道血痕。

  元辛碎臉色無比難看。

  抓起了袖子裡的匕首死死盯著丁婆。

  「看什麼？臭小子！」丁婆從地上爬起來，臉貼在門縫上，「連你一塊兒打！」

  「夠了丁婆！」大鬍子怒聲呵斥。

  「回你的屋子去！」

  「大巫今日並沒有讓你出來！」

  他厲聲說，順便用自己的身軀擋在門縫前。

  丁婆又慢吞吞的冷笑了一聲：「你懂什麼？」

  「別以為大巫器重你，你就能在這裡吆五喝六。」

  「你這外來者！」

  說著。

  丁婆就拖著自己佝僂的身子，臉色陰沉的轉身進了隔壁的房子。

  殷念這才發現。

  剛才她沒看見，這房子旁邊還有一頭小門，這其實是兩個房子。

  只是兩個房子的牆打在了一處，看起來便像是一棟房子。

  大鬍子將丁婆趕走了。

  才轉過身瞪了殷念一眼。

  殷念立刻趴窗和那正靠在大鬍子肩膀上的小孩兒招手。

  誰知道被大鬍子一臉兇狠的瞪了回去。

  「滾回去睡覺！」

  他抱著小孩兒就要離開。

  可殷念立刻開始拍窗戶。

  抱著自己的肚皮，「我餓了。」

  「我哥哥也餓了。」

  她可憐巴巴的看著大鬍子。

  她瞧出來了。

  這大鬍子是個外面看著兇狠但內里還算柔軟的人。

  抱著那小孩兒的動作也儘可能的避開了她的傷口。

  看著五大三粗的，實則還是很細心的人。

  大鬍子無語的看著殷念非常自來熟的跟他要吃的。

  憋了半晌後，瓮聲瓮氣的說：「等著！」

  殷念高興了。

  立刻從窗台旁邊跳下來。

  等著喝肉湯。

  幾個小崽子也很激動。

  其實它們也餓了。

  「剛才那個老太婆好壞！」

  「她打她。」辣辣等著等著，就忍不住罵，「我要是實力還在，我剛才就也給老太婆一腳。」

  「叫她欺負小孩子！」

  殷念似笑非笑，「你們不是不喜歡她？」

  辣辣立刻說：「那你不收她，我們就喜歡她！」

  她聲音慢慢又落下來，」而且我們不喜歡她，也不會去欺負她啊。」

  「她都那麼慘了。」

  就在這時。

  門外面被人敲了幾下。

  一盆熱騰騰的東西被遞進來。

  「趕緊吃！」

  大鬍子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再一次嘭的一聲將門鎖的結結實實的，像是生怕他們跑出去了一樣。

  殷念已經餓的貼肚皮了。

  她掀開那盆上蓋著的蓋子一看。

  一盆野菜面？

  沒有肉。

  「肉呢？」

  「肉湯也行。」

  殷念擠出一個靦腆的笑臉貼在窗戶上，朝著大鬍子討好的說：「叔叔。」

  「給我一碗肉湯吧。」

  大鬍子頓時吹鬍子瞪眼，「那肉是你能吃的東西嗎！」

  「你個外來的小孩兒不要給我廢話！」

  「趕緊吃！」

  「不吃我就拿去給別人吃！」

  殷念：「……」

  行吧。

  「謝謝叔叔。」白拿的飯。

  還是要感激人家的。

  元辛碎正在那邊試毒。

  當然，這面就是普通的面。

  殷念吃了一口。

  唉，菜是菜，面是面的。

  怪難吃的。

  不過能吃飽就不錯了。

  她得吃飽了才能努力去衝擊那個封印。

  「我們明天就離開。」

  看著外面那些人。

  元辛碎總覺得心中說不出的怪異感。

  「嗯。」殷念雖然覺得這裡一切都很有意思。

  都是她沒見過的。

  但是她也沒忘記當務之急是將蛇送回去給母樹。

  「到時候沿路做一些標記。」

  「就不怕找不回來了。」

  「得快點回去，不然瘴氣……」

  殷念吃麵的動作驟然一頓。

  她抬起頭，朝著窗外看去。

  「為什麼？」

  她喃喃。

  元辛碎：「什麼？」

  「為什麼這裡沒有瘴氣泄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