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地蛛皺眉:「人族有什麼人神?」
沙蟲用看傻子的目光瞥它,「殷念不就是嗎?」
走地蛛恍然大悟。
對!
可走地蛛它們以前壓根兒不知道外面的蟲族這麼厲害,畢竟在萬域之前的認知里。
蟲族都是最弱的。
不過現在麼。
大家的觀念也隨著眼界的開闊更改了。
「可我們沒見過蟲神呢?」
沙蟲摸了摸下巴。
有些急了。
「沒有蟲神,我們可以自己造一個,我們這一族最會捏土了!」
「我捏一個蟲神。」
「我們可以每天燒香拜拜,就和人族一樣。」
它們覺得自己真是聰明極了。
見大家有點心動,沙蟲一族又接著慫恿,「只是燒香拜拜,又不會少塊肉。」
「如果真的有蟲神。」
「蟲神高興了。」
「說不定還會給我們繼續降下血脈祝福!」
「難道大家不想多做點東西出來,換靈晶吃嗎?」
這話說的蟲族們都有些蠢蠢欲動。
沙蟲們是有自己的私心的。
它們今天第一次在殷念那邊拿到靈晶呢。
之前都是白干,只給吃的喝的,不殺它們就很好了。
不過也有不安分的被殺了的。
它們剩下的這群沙蟲以前就是族裡面的膽小鬼,這輩子最大的心愿就是造房子,壘窩。
但是不給靈晶,就證明殷念一直不相信它們。
可現在給了。
是不是證明殷念以後都不會殺它們了。
就和走地蛛一樣了?
到時候它們也可以在這裡生活。
說句實話。
沙蟲們覺得人族領地可比蟲巢好太多太多太多了。
簡直就是理想的世外桃源。
如果能多來幾次血脈祝福。
那它們就能展現自己更大的用途。
說不定真的就能留下來啦。
沙蟲們沉浸在自己美好的想像之中。
其他蟲族們商量了一陣。
最後一拍足肢,決定:「你們給我好好做!」
「弄一個最威武的蟲族塑像!」
沙蟲們心中一喜。
成了。
而此刻。
促成這血脈『祝福』的景皇正在努力的消化惡孽帶來的負面情緒。
「將這些都融合到你的身體裡進去。」
腦海里,混沌藤的聲音不斷傳來,「過程會有點痛苦。」
「但是你們本來修煉的就是血腥邪法。」
「惡孽對你來說很有用。」
這麼多年。
在虛無空間裡藏著。
每一日,混沌藤都用大量的血肉來餵養它們。
他說的對。
它們修煉的都是血腥的法子。
體內已經沉著無數陰邪的玩意兒,和惡孽還挺適配的。
很快。
景皇就感覺那惡孽正在一點點和身體融合。
他感覺體內。
有一股強大的力量!
正要迫不及待的噴涌而出!
景皇咧開嘴,發出一聲無聲的笑。
就在即將爆發之時。
景皇卻看見自己身上突然瀰漫上了一股煙香。
那煙就跟佛寺里的香一個味道。
別說景皇和其他貪喰皇了。
就連混沌藤都愣住了。
「你……」混沌藤瞪大眼睛,「你身上哪兒來的功德香?」
雪白的煙繞著他的身體轉了一圈。
剛才要噴薄而出的那股惡意,欲望,還有強大的力量。
統統消失了。
他……萎了。
景皇體內剛和他融合的惡孽在功德香的圍繞下,瞬間被剔除一新。
景皇遭受了嚴重的反噬。
渾身一震嘔出大灘鮮血。
就連替他控制惡孽的混沌藤都悶哼了一聲。
「你幹了什麼!」混沌藤勃然大怒!
他本來就受傷不輕。
如今維持清醒,不讓自己像母樹一般睡去已經是十分勉強,結果還在景皇這裡被暗暗捶了一拳頭。
要知道。
功德香這種東西,對景皇如果能造成影響。
那對他就是上千倍的影響了。
所以哪怕只在景皇這邊沾染上了一點。
都足夠讓混沌藤難受的。
景皇臉上第一次出現驚慌失措的神情,「我不知道。」
他喃喃。
擦掉唇邊的血跡,「我身上怎麼會有功德香?」
其他的貪喰蟲也驚呆了。
因為這功德香就和信仰之力一樣。
是十分罕見,形成條件十分艱難的東西。
當時白娘娘就靠著這玩意兒修煉過,不過她的不算功德,幹了好事兒那才叫功德呢。
「景皇!」
吳五大驚失色,「你什麼時候背著我們去干好事了?你這樣可不成!」
他急得都不膽小了,「你這樣可是背叛了我們!」
景皇被他喊的頭都痛了。
「你閉嘴!」他一巴掌就將吳五掀飛了。
吳五敢怒不敢言,只能用譴責的目光看著他。
「我還沒蠢到做這種損己的事情。」景皇聲音緊繃,「絕對是殷念在背後搗鬼。」
吳五忍不住小聲說:「也不是啥事兒都能扯上殷念的吧?」
「這功德得有因果關係,還有真心的感激,強烈的渴盼敬仰才能出現的。」
「殷念總不可能敬仰您,感激您吧?」
別說殷念了。
就人族領地那些人。
遇到它們不吐口口水都是好的。
哪兒整得出功德?
景皇滿心煩躁。
混沌藤更是對這群幫不上一點忙,這時候還要煞風景的幫敵人說話的蠢貨沒有一點耐心。
「你自己去解決這件事情。」
「解決不好這件事情,你實力也不用提升了。」混沌藤疲憊的揮手,「不倒退便很好了。」
「我要去休息一會兒。」
見吳五他們面露擔憂。
混沌藤想了想,還是說:「如果我能快速恢復實力。」
「倒是可以帶你們去母樹領地闖一闖。」
見幾個貪喰皇眼睛飛快亮了起來。
混沌藤拿出了一張地圖。
在其中一處位置圈了一下。
是誕生地里的位置。
但是又不是誕生地的中心區域,誕生地很大,許多地方毒瘴濃郁,即便有生珠都很難在裡面生活,那些大族也很難扛得住。
荒無人煙。
「這裡應該有一朵形如雪蓮,蕊為蛇狀的白花。」混沌藤眸光深深,「找到它,把它帶回來,我就能恢復實力。」
吳五和林岩對視一眼,「我們現在就去為主人您取花。」
景皇臉色難看。
「只有您一人留在這裡嗎?」他看向混沌藤,皺眉,「萬一殷念她們找到您……」
「沒事的。」
混沌藤疲憊的摁壓自己的眉心,「你去吧。」
「殷念她們知道那朵花的位置嗎?」景皇問。
這才是他想問的問題吧?
混沌藤輕笑。
果然作為保留了人族意識的景皇還是比其他貪喰聰明,「母樹知道。」
「但母樹現在也開不了口了。」
「你可以將那朵花理解為,不到萬不得已,我和母樹都不會碰它的至寶。」
「所以要取的話。」混沌藤眸光幽深,「只能趁著現在母樹還沒醒過來,殷念她們還不知道這個地方的時候了。」
景皇低著頭,眸光微動。
恭敬應了一聲:「是。」
等他和那幾個貪喰皇一起離開的時候。
混沌藤慢慢撐起了自己的身子。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掌,發出了一聲意味不明的笑聲後。
並沒有像剛才和景皇他承諾的那樣。
留在這裡休息。
而是裹上了黑色長袍,於夜色中朝著某個方向匆匆趕去。
而另一邊。
殷念正在清點因為景皇的『慷慨』而出多的許多糧食和可用的生活用具。
「雖然母樹還在沉睡著。」
「我們的運氣總算好起來了。」
旁邊是安菀在嘀嘀咕咕,「看,這些都分給我們第一學院了,畢竟我們第一學院現在接納的外來人特別多。」
「那些孩子們要補充營養。」
看著那大團的靈蜜。
安菀雙掌合十,「雖然不知道景皇那傢伙看出來了沒。」
「但希望他永遠不要看出來。」
「持續性的給咱們的蟲族提升一下血脈之力。」
沒錯。
現在他們說起『蟲族』這兩個字的時候已經不牴觸了。
畢竟世上的蟲族只剩下人族領地的蟲族。
至於那幾個貪喰皇。
那都是被孤立在外的。
「不好了!」
就在殷念清點數量的時候。
外面的人突然喊了起來。
「殷念你快來,看母樹!」
殷念和安菀兩人齊齊面色一變,放下手上的東西便沖了出去。
外面,母樹原本已經在白珠治療下恢復大半的軀體竟然再一次發黑。
還散發出惡臭來。
「這是怎麼回事?」
所有人都慌了,剛才因為蟲族們產量大爆發的喜意也消失了。
雖然現在蟲族大軍已經死光了。
可母樹狀態惡化,給大家帶來的打擊是致命性的。
不管萬域多穩定。
殷念多出色。
母樹在這漫長的時間長河裡都是所有人心中的一根定海神針。
殷念曾說過,如果天地核心消失了,她不會害怕。
但那也只是她不能害怕。
如果她都害怕了。
其他人就更控制不住情緒了。
「之前混沌藤的惡孽不是都被治療好了嗎?」靈崑面色凝重,眼睛旁的細紋都撐開了,身體受損之後,靈崑老的很快,「殷念,要不要將白珠再拿出來試試看?」
不用他說,殷念也會這麼做的。
她將白珠拿出來直接貼在了那些發黑的地方。
可即便是這樣。
也沒能阻擋那些黑色區域。
「怎麼回事?」
「這難道不是惡孽?」
「有什麼東西能治療嗎?」
「靈藥師呢?還有毒師呢?母樹是不是中毒了讓他們來看看吧。」
殷念臉色越來越難看。
她仰頭,看見母樹枝丫上的翠綠色嫩葉邊緣開始發黃捲曲。
「不會吧……」殷念喃喃,立刻將自己的精神力緊貼在母樹身上。
隨後眼角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一下。
她猛地轉身看向人群中的元辛碎。
元辛碎看著殷念,那枝丫在黑夜裡被風吹出的幾道深影在月色下爬滿他像是碎開的墨瞳。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殷念聲音乾澀問道:「你的精神力比我強,早就感應到了是不是?」
元辛碎猶豫片刻,點頭:「母樹之前一直都在燃燒神魂壓制抵抗死期的到來。」
「混沌藤的墮落加速了天地核心的惡化。」
元辛碎輕聲說:「母樹也是天地核心造出來的一部分。」
會被影響是很正常的。
殷念明白了。
「之前母樹一直強壓著。」
「但現在她陷入了深度昏迷,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這麼多年壓著的污染就顯現出來了。」
殷念雖然早就從天地核心的隻言片語中猜到母樹不可能獨善其身。
但實際看見的情況比她想像中還要嚴重。
「我們可以用藥物暫時幫母樹控制著。」
「我會讓她重新醒過來的。」
殷念肯定道。
元辛碎牽住她的手,掌心熾熱,「當然。」
他們兩人說話的聲音很小。
沒讓其他人聽見。
但周圍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等著殷念來發號施令。
「沒事的。」殷念轉過身,看著大家說,「我和睡睡用精神力給母樹檢查了。」
「是因為是積年累月的暗傷在這時候爆發出來了。」
「用靈力豐富,能治癒解毒的靈藥給母樹用,就能暫緩她的傷勢。」
「等母樹醒過來,這些東西便可被重新壓制了。」
大家緊繃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鬆動的神情。
「我馬上就去準備。」
「我家裡還有,我去拿!」
所有人都一窩蜂的往自己家裡跑去。
就連那些剛來這裡不久的天外樓的人,都紛紛跑去家裡掏靈晶了。
不管多少,都是自己的心意。
她們是最害怕這裡的穩定生活被打破的人。
等人一散。
阮傾妘他們就聚了過來。
「到底怎麼回事?」阮傾妘面色凝重,殷念的說法騙得了別人騙不了她。
殷念將事情大概的說了一下之後。
安菀兩隻手焦急的握在一起,「肯定有能治癒傷口的靈藥。」
「這些用陳年舊傷來形容氣勢也沒問題。」
「只是這至寶難尋。」安菀鬆開了手,「而且,按理來說不會啊。」
「如果只是污染。」
「那神是不會消失的。」
「可母樹身上明明有死氣。」
安菀猶豫的看向殷念,小聲問:「不是說,只有新神的誕生,才會讓母樹迎來死亡。」
殷念也仰頭看著千瘡百孔的母樹。
喃喃:「是啊。」
「明明天地核心親口承認了,不會有新神的誕生,可為什麼呢?」
「為什麼母樹身上會有這麼濃郁的死氣?」
「就好像,好像混沌藤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