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念似乎只是路過這裡。
她每天都那麼那麼的忙，他們今日運氣是真的不錯，這才在快要死的時候遇到了殷念。
殷念還將獨角蟲給他們帶上了。
一路上回去，杜柔和大家都在嘰嘰喳喳。
「殷念姐姐真的是最最最溫柔的人了！」
「她以前就很溫柔呀。」
「我第一次碰到真正的殷念姐姐，以前都是聽大人們說，還有遠遠的看見戰鬥的餘波。」
「她太強了！」
「就這樣，嘿嘿哈哈，兩下就把蟲王干趴下了，我以後要變得和她一樣強！」
大家興奮的像是打了雞血，至於身上那些傷，似乎一點都沒影響到他們的心情。
小崽子也是這麼想的。
他腳步難得的，一顛一顛的。
有些發飄，要是身後有一條尾巴的話，想必已經開始搖搖晃晃了。
足見他現在有多高興。
這個大英雄，確實很溫柔。
而看著這一幕的元辛碎卻眯起了眼睛。
覺得有些不對勁。
果不其然。
當他們回到村子之後。
看見的就是等在門口一臉怒容的杜龍和其他大人們。
杜龍手上還提溜著三隻小地鼠。
小地鼠們跪在地上，舉起爪爪朝天直立，縮在牆角悲愴極了，是一個被罰面壁思過的架勢。
所有小孩如遭雷劈。
是的。
大英雄沒有罵他們。
因為犯不著呀。
只要告訴一下領地上的其他人，自然有人會負責告訴杜龍。
杜龍會教訓他們的。
勸什麼呢？
直接上手把他們關禁閉不就好了。
有本事，就再從禁閉室里跑出來嘛，有這樣的能力就接著跑，沒有就在家裡窩著。
小崽子目瞪口呆的看著杜龍拿著棍子，兇巴巴的指著所有人。
「女孩子把手伸出來！」
「男孩子給我趴下，脫褲子打屁股！」
稚嫩的他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大人的手段。
「不！我不脫！」他死死捂著自己的褲子。
「我穿著女孩子的衣服，不打屁股！」
奇恥大辱！
他怎麼可以被打屁股！
可杜龍才不管他。
直接上手將他扛到了凳子上。
「別以為你穿了紅衣服你就不是男孩子了！」
「照抽不誤！」
小崽子被摁在凳子上的時候，還在狼狽的放狠話。
「我一定會報復你的！」
「此仇不報非君子！」
「你等著，等我長大了一定報復你，還有，還有那個告狀的壞女人！」
嘴犟的代價就是，人家打三棍子。
他打十棍子。
從那之後。
小崽子就深深記住了殷念這個人。
可他所在的小勢力太小了，以至於他根本接近不了殷念。
好幾次都只能遠遠的看著殷念在天空上的身影，她總是有事，一晃就不見了。
要麼就是在打架，要麼就是在打架的路上。
可小崽子還是經常去萬域。
甚至開始鍛鍊自己的天賦。
比以前還要更加努力一些。
杜柔實在好奇，便問他：「我知道你崇拜殷念姐姐，但是她真的很忙的。」
「沒空搭理我們。」
「我們要懂事，不能給她添麻煩。」
他就會很生氣。
「我不是麻煩。」
「我很厲害，比你們這些人都厲害！」
杜柔眨了眨眼睛，「那你到底想幹什麼呢？」
小崽子抿抿唇沉默。
就在杜柔以為他不會再開口的時候。
他才用一種從未有過的輕細聲音說：「我想讓她認可我。」
「教我。」
元辛碎心道果然如此。
他進來這裡，顯然是發現殷念挑中的時代大概是他母親所在的時代，他想來看看景泱。
但說不定也有殷念的原因在。
他想成為殷念的學生，或許說是唯一的弟子。
殷念現在可是沒有徒弟。
正要接著往後看。
可一股巨力卻將他的精神力直接推了出來。
元辛碎沒有任何驚慌失措的感覺。
他平靜的從記憶里退出來。
睜開眼睛就對上了一雙冰冷的眼睛。
小崽子整個人如同炸開的刺蝟，「你在看什麼？」
「你想知道什麼！」
如果不是自己現在靈力被榨乾了。
元辛碎想，他可能會跳起來給他一下。
不過元辛碎還沒有回答他。
就聽見聽見了外面吵吵嚷嚷的聲音。
甚至還有殷念的聲音。
他神色一變，立刻抬腳往外走。
外面本就擁擠的訓練場上擺滿了東西，一箱又一箱。
無數蟲族面露喜色，只是礙於兩位貪喰皇正在發火，所以完全不敢表現出來。
而站在殷念面前的正是休養了幾天氣色變好的林梟。
林梟氣色是好了。
可凌天氣色卻差極了。
一看就是最近被林梟放了不少血。
「你說這些東西都是給它們吃的？」殷念眼底沉著冰冷的怒意，「你可真大方啊。」
「對。」林梟揚眉，臉上帶著說不出的暢快之意，「都是凌天和混沌藤大人大方。」
「你對它們的訓練並沒有拿出該有的成績，它們的速度太慢了，大人對此很不滿意。」
聽了這話，殷念忍不住譏諷，「你可真是混沌藤的一條好狗。」
「謬讚。」林梟半點都沒有生氣的意思。
他正在一步步推著殷念走向深淵。
這些蟲族學的慢。
固然有它們自己蠢笨的緣故。
可根本原因難道不是殷念不想讓它們修煉的太快。
這樣大戰之後，蟲族若是改變了『過去』殷念即刻就會被絞殺。
所以她自然是能拖延就拖延。
可他不想拖。
他想快點讓殷念去死。
若說一開始的時候，他還抱著讓殷念成為他下一個『容器』的打算，看中殷念的天賦和能力。
那麼現在，經過這段時間的試探。
他已經迫不及待要毀掉殷念了。
尤其是殷念作為貪喰一族，也展現了驚人的天賦和進步之後。
「將東西分發下去！」
林梟顏色微變，一臉嚴肅道：「用了這些頂級滋補品，你們若還是拿不出像樣的成果來。」
「那麼作為訓練它們的人。」
「殷念，你得負全責。」
林梟冷笑了一聲，「月圓夜，必須出結果。」
「這是混沌藤大人的最後通牒。」
「殷念，這就是高調的下場，現在明白了嗎？」
林梟似乎是想要伸出手拍拍她的臉。
被一道精神力險些將手指頭砍斷。
他不吃驚，扭頭看了一眼匆匆趕來站在她身邊的元辛碎，露出一抹藏在眼底深處的妒意。
殷念都已經成了蟲族。
可她身邊還是有這麼多的人。
愛人，家人，朋友。
都在等著她。
真是令人作嘔。
「好好享受你和你的小情郎最後的快樂時光吧。」
林梟嘴裡吐出惡毒的話，「畢竟我看你這段時間，腦子已經被情情愛愛的東西堵廢了。」
他覺得現在的殷念，遠不如之前的殷念難以對付。
整日裡只顧著陪男人玩耍。
而元辛碎這廢物跟在殷念身邊，他一開始還擔心元辛碎治好了殷念的天宮讓她想起一些事情來。
可沒想到元辛碎愣是一點動作都沒有，或許說，他也沒有那個本事。
這令他心安的同時不免生出幾分不屑來。
就好像，以前曾經和自己平起平坐甚至隱隱有要超過自己的人，現如今卻只能仰望自己的巨大差距。
他從平視到俯視。
驟然生出優越感來。
殷念沉著臉，眼睛裡有洶湧情緒波瀾起伏。
「念念。」
元辛碎也看見了這些箱子裡放著的東西。
可以說這次混沌藤也是下血本了。
這麼多的資源。
都拿出來給這些低級蟲兵用。
這是要狠狠推它們一把，讓它們都學會『金膠法』不可，而且是短時間內學會。
「你若是不想教，現在就可以離開這裡。」
元辛碎用僅有兩個人能聽見的音量說：「我之前和你說過的話，依然做數。」
離開這裡必須要付出代價。
但他付得起。
如果真的因為規則壞亂……
可就在這時。
殷念眼神微變。
她一把拉住了元辛碎的手，另一隻手則拽住了同樣跟在元辛碎身後跑出來的小崽子。
可她速度還是慢了一步。
很快，無數藤蔓就從地面破土而出。
變成一個巨大的牢籠將殷念和元辛碎，以及小崽子三人都困在了原地。
那些藤蔓上纏繞著污濁的氣息。
刺鼻的惡臭令殷念下意識皺眉。
「混沌藤？」
元辛碎臉色微變。
對面的林梟卻像是迎來了一部戲的高潮一般，剛才還算是克制的笑容立刻變得囂張起來。
「殷念，你的臉色真精彩。」
「我剛跟你說了那麼些話，你就真以為自己還有選擇權了不成？」
他就站在殷念面前，貼的極近。
透過牢籠就能看見殷念那張毫無表情的臉上露出的冰冷眼神。
「實話告訴你。」
「這裡的混沌藤並不是你認識的混沌藤。」
「他早就採納了我的意見。」
「你一定是準備過幾天等守衛鬆懈的時候，去給那些人族通風報信吧？」
「教了本事不算什麼，只要蟲族接著輸給人族，就不算是改變『過去』，對不對？」
過去有時很容易就會被改變。
但有時，也不那麼容易被改變。
只要整體的發展沒有脫離軌道，那就算不得上是改變。
「將金膠法教給這些蟲族之後，其實它們就不需要你了，它們需要的只是將它們實力堆積起來速成爆發的資源。」
「可你若是不教，混沌藤就會馬上殺了你，毫不猶豫。」
「殷念，你不管做什麼選擇，都已經必死無疑了，明白嗎？」
「你現在的眼神真好，相信我，接下來你會更加不甘心的。」
林梟從上往下俯視著殷念。
「你也就配這樣看我。」